这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司机。
“几点？”赵贵金的眼睛闪烁出光芒。
“大约是夜间11点半左右。”司机一边抽着烟，一边说。
“你开车送他到了哪儿？”
“他说要到望城去。”
“请你送我们去那里！”
“只要付钱，到哪儿去都可以。”司机吐掉烟头，打开了车门。
赵贵金和孙夏刚一上车，出租汽车就沿着通往西北方向的大街飞驰而去。
“这就是50号国家公路。”司机告诉他们。
“沿着这条路走，就到望城吗？”
“是的。”
“再往前呢？”
“是东北铁路干线的小山车站。”
过了一会儿，司机忽然把车停下说：“就是这儿。”
“还没到望城市呀！”
“是的。前天晚上那位客人就是让我在这儿停的车。”
“在大桥前面吗？”
“是。”
“不过，这里什么也没有啊！”
“是的。”
“前天晚上到这里时，已经过了12点了吧！”
“大约是12点40分左右。”
“但他还是在这里下了车？”
“是的。我当时以为他可能是要到附近的农民家里去。”
“那么，我们也在这儿下车吧！”赵贵金催促着孙夏下了车。
两个人刚一下车，司机就调转车头，向海定方向飞驰而去。
赵贵金和孙夏站在大桥旁边，观察周围。在夕阳照射下鬼怒川的河面下泛起金光，河水奔流而去。前天夜里，钱道到达这里时正是午夜，河面上该是一片漆黑。然而，他为什么要在这里下车呢？
“他可能打算跳进鬼怒川自杀吧！”孙夏看了一眼河面，对赵贵金说。说话的口气半真半假。
“不清楚。他为什么要去望城？又为什么突然在这里下车呢？真搞不明白。”
“不管怎样，我们到下面看看去吧！”孙夏说，于是两个人向河滩走去。虽说已是4月上旬，可是傍晚时分吹过河面的风仍然有些凉意，赵贵金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怎么办？”孙夏点着烟，看着赵贵金。
“也有可能投江了。我们只能请县警局协助，对这一带进行搜索。”
“如果能够发现钱道的尸体，那么这个案子就算结了。”
两个人又回到公路上，截住了一辆开往海定的卡车。这时已过了7点。
他们立刻到警局，请求协助。
孙夏给了他们一张钱道的照片，向侦查科科长说明了情况。赵贵金利用这工夫给史晋川打了个电话。
“听说前天夜里，从7次火车下车的旅客只有一个人，所以车站工作人员看到的那个年轻人肯定是钱道。”赵贵金说。
“他对出租汽车司机说是到望城去。对吧？”
“是。”
“这个城市与钱道也许有过什么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就更能证明这个人是钱道。”
“检票员说他穿了一件漂亮的格子西装？”
“对，是咖啡色西装。”
“q市警局也报告了这一情况。”
“是吗？”
“茨城县警局能协助我们搜查那一带吧？”
“明天早晨开始搜索。我和孙夏留在这里，一定要找到一些线索。”
“我同意。如果能找到钱道，供出在s车站杀了人，那就最好了。”
“孙夏认为钱道说不定已经自杀了。”
“你的想法呢？”
“听孙夏说，钱道在事业方面似乎很不顺利。现在又杀了朋友，心里觉得走投无路而自杀了，这极有可能。”
“但是，我希望他活着。”
“我也这样想。无论怎么说，都是q市人呀！”赵贵金说道。
也许别人会说自己心肠太软。不过，赵贵金并不认为钱道是那么坏的人。
当然，赵贵金从来没有见过钱道。
这个小伙子，年纪只有24岁，还是个经理，为人傲慢，迷恋于女人和赌博，结果濒临破产。这算不上好印象。简章地说，这使人感到很痛快。说起来，人们往往认为，东北地区的人，尤其是q市的人性格阴郁，沉稳而坚韧。然而奇怪的是，许多人性格开朗，完全是老好人。
他总觉得，钱道，就属于这种青年。
时隔7年，接到朋友的信，立刻积极参加。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证明他的人缘好。而且，他让酒吧间的女老板去送他，并且引以自豪，足以说明他的天真。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杀死朋友呢？
“s车站的杀人案件，是不是惯犯们图财害命呢？”
赵贵金希望是这样。但是，如果这样，钱道的奇怪行为又如何解释呢？
第二天是4日。大规模的搜捕从清晨就开始了。搜查活动动员了5辆警车和20名警察。这20名警察都带着钱道的照片。
重点地区有两处。第一是鬼怒川沿岸。第二是望城市。因为钱道曾向出租汽车司机提到过望城。
整整一上午，一无所获。
出租汽车司机证明，他们要找的客人在鬼怒川大桥前下车的时间是上午零点40分左右。
正是午夜，而且是不同于大城市的午夜。因此，要找到目击者，近于不可能。
午饭时，从饭馆送来盒饭，分发给警察们。赵贵金和孙夏坐在鬼怒川的大堤上吃着盒饭。
4月的阳光强烈地照射着，简直有些耀眼。
他们看见有人在河边钓鱼，孩子们在河滩上玩耍。
“今天是星期一吧？”孙夏无精打采地说。听他的口气，这话似乎表明他每天忙于工作，连星期几都忘了。同时，又好像在叹息：s发生杀人案以来，已过去3天了！
赵贵金正在思索朋友孙夏的事。
他找到自己的学生宋季子了吗？
赵贵金心里在思索着这件事，眼睛却从右向左慢慢地巡视着河面。远处有个浅滩，但却又可以看到一处黑洞洞的深沟。
河水在沟附近突然变成急流，卷起旋涡。
养育赵贵金的故乡，也有河流，也有深沟。小时候听大人们说，黑洞洞的深沟中住着主宰河流的大鲤鱼，它会把落水的人拖到河底。那时，他曾对此深信不疑。
可笑的是，如今已长成大人了，可是一看到那黑黝黝的深渊，依然感到有些害怕。
那条沟大约会有五六米深吧？
正在这时，俨然是河的主宰者露出了河面。他看见有个什么东西从水里翻了上来。
“啊！”
赵贵金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这似乎是一个不可捉摸的庞然大物。
在河滩上玩耍的人们也发现了，立即喊叫起来。
“是个人！”赵贵金喊了一声。
两个人立即跑下河堤。
从河底漂浮上来的尸体，立刻被歪歪扭扭地卷入旋涡，冲往下游。
赵贵金和孙夏来到河滩上，立即向下游跑去。他们的眼睛盯着那具时隐时现的尸体。这是个穿西装的男人。
大约冲下去五六十米远以后，似乎挂在浅滩上，停在那里。
这具尸体，脸朝下，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体的一半泡在水中。
两个警察穿着鞋就扑通扑通地跳进河里。河岸上围了许多人。
两个人抓住水津津的沉重尸体，给他翻了个身。
“是钱道！”赵贵金叹息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