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本孝站在检票口附近,望着一列列出站的夜行列车。忽然,他觉得有一股强烈的视线在注视着自己。他赶忙扭过头来。
一个不熟悉的年轻女人,戴着一副浅色太阳镜,正死死地盯着龚本孝。
这是一位高雅的城市女性。她随便地披着一件紫色男风衣,提着一个白色旅行箱。一眼就可看出,她打算外出旅行。从她的神态看,很像是东京的女人要到乡下去散散心。
那女人仍旧盯着他。
龚本孝觉得有些难为情,避开了视线。正在这时,那女人大声说道:
“这不是龚本孝吗?”
龚本孝仍感到疑惑不解。于是,她摘下了太阳镜,扬起脸来说:“我是商阳。编《闲言碎语》小报时,和片冈一起搞摄影的商阳呀!”她一边说,一边从手提包中拿出了龚本孝寄给她的信和7次列车的车票,递给龚本孝。
尽管如此,龚本孝仍然不能把记忆中那个又瘦又黑的女学生和眼前这个华丽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你不认识我啦?”
女人调皮地一笑。
看到她嘴角一动,龚本孝终于想起了7年前的商阳,苦笑着说:“真没想到!”
“你真是商阳吗?”
“当然是我呀!”
“刚才真没认出来。”
龚本孝赞叹不已。他心里想,女人太富于变化了。
“过了7年,又接到了你的信,真让人高兴!”
商阳来到龚本孝身边,飘来一股呛人的香水味。
“得知你在艺术团工作,写信的时候就按艺术团的地址寄去的。”
“是NF艺术团。这可是一家大团呀!”
“在团里当职员吧!”
“嗯。”
“普通职员也穿戴得这么阔气吗?”
“因为是在艺术界里混事呀!”商阳得意地笑着说。
对龚本孝来说,艺术界是个神秘的世界。正因为神秘,所以更使他憧憬不已。龚本孝感到,从那个圈子中飞来的商阳特别令人眼花缭乱。
龚本孝并没感到商阳的美,而是被她那种华侈的派头征服了。
他甚至很吃惊。那个高个子、不起眼的女孩子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龚本孝不禁心中感到十分高兴。当然,阔别7年,旧友重逢,本来心情就很兴奋,再加上这位女友已经出息得很惹人注目,他更感到高兴。
“你到底来了!”龚本孝诚心诚意地说。
“7年了,这回又可以和大家见面了!”商阳十分高兴地说,“而且你的信写得太好了。简直是催我跟大家一起回Q市。你给每个人写的信内容都不一样吧?”
“是的。我觉得6个人都是同样的内容,那就没意思了。”
“你可真不愧是咱们当年的总编辑。”
听到商阳的夸奖,龚本孝显得很得意。
在高中一起搞小报时,龚本孝是个出类拔萃的文学爱好者。那时,他常常模仿艾青的诗,经常埋头阅读他的作品。
龚本孝如今已经清楚地了解自己不具备作家的才能,才打算当律师。尽管如此,总还多少保留着一些爱好文学的旧癖。他给6个老同学写的信,内容都不同,自认为这几篇文章都很入情。
因此,听到夸奖,他感到非常高兴。
“离开车还有一段时间,去喝杯茶吧!”
他约商阳一起去。
“好吧!不过,这里总该留个人呀!”
“没关系。开车前十五六分钟时到这里就行。”
“那么,我们就走吧!我有点渴,想喝点什么。”
“车站外面的咖啡馆怎么样?”龚本孝催着商阳刚要走,一个大个子男人走过来了。
“喂,龚本孝。”声音宏亮,真不愧是个大个子,他叫喊着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