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雪像小燕子一样,迷迷糊糊的钻出了被窝。
“再睡一会儿。”
她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被一双手给拽回被窝。
张晓雪又趴在了男人结实暖和的胸脯上。
“今年是大年初一,不能睡懒觉的。小的时候,每到初一,我总是天不亮就被叫起来了,先放鞭炮,然后去拜年。天还黑洞洞的,空气很干冷,但很远就能听到远处的人声。我们一帮小孩子穿着过年才穿的新衣服,我的新衣服都是我妈自己做的,上面一定会有很多大口袋。去哪家拜年,哪家就会给一些糖块、核桃、花生、菱角之类的吃的。等拜完年回家,将所有口袋的东西往床上一摆,看谁的战利品最多,挺好玩的。”
张晓雪眯着眼睛回忆着儿时的时光。
刘子政想起自己小时候,每当过年,他都漠然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每每爷爷抓过他来,让他叫叔叔阿姨或爷爷奶奶时,他都很烦,但是却很有礼貌,一个个红包会递到他的手里。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宁可一个人在屋里玩玩具,也不想被那些不熟悉的人亲昵的拉在身边或抱在怀里。
“唉,现在就没有什么意思了。”看到刘子政没说话,张晓雪继续感叹到。
“过一年大一岁,我都26岁了,我不想再长了,我不想老,你看我眼下都有细纹了。”
“没事儿,我不嫌弃,即使有一天你满脸皱纹,同样是我的宝,雪儿,有你真好!”
抚摸着小女人光滑的小脸,刘子政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
刘子政的话让张晓雪想起了一首外国诗,“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当时她读这首诗的时候就很感动。还有一首歌里唱的“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是陪你一起慢慢变老”,意味也差不多。这话从刘子政嘴里说出了,她很感到,但是感动归感动,她却不敢想也不愿想自己满脸皱纹的样子,她不要变得衰老无助,但她又明明知道那一天终会来临的。终有一天,她不仅会满脸皱纹,还会背脊佝偻,两腿弯曲,行动迟缓。那个时候,男人也会满头白发,她会用一双苍老的长满斑点的双手推着他在公园里慢慢遛弯,她会不时拿着手绢颤颤歪歪的擦擦自己干枯而朦胧的双眼,她还会俯下身来为男人擦掉嘴角的异物,她会……“少年夫妻老来伴”,如果等她衰老时,能有男人在她身边陪伴,那么衰老貌似也不那么可怕了,不是吗?
看了看闭眼躺着的刘子政,头发还是那么黢黑,脸还是那么俊朗,和老完全沾不上边。新年第一天,她都想了些什么玩意儿呀,张晓雪摇摇自己的头,想要把那些没用的思绪甩掉。她要尽力挽留岁月,珍惜和体味在一起的每一寸光阴。
“小政政,新年快乐!我爱你。”张晓雪双手捧着男人的脸,很认真的说。
“小政政”?刘子政听着这个陌生而又可笑的称呼,这个女人是把他看成小孩儿了吗?但他心中偏偏有一种叫激动的东西在莫名的涌动。
“雪儿……”激烈的吻很快便将张晓雪包裹起来。
新年的第一天,两人在床上肆意缱绻着。
女人软软的躺在男人的怀里,男人轻轻拥着女人,两人双眼微咪,面容恬静,时光静好。
刘子政享受着这难得的娴静时光,静静的看着女人含笑的睡颜,他以为女人睡着了,不想她却突然起身。
“干吗?”刘子政睁开了眼睛。
“我去弄饭,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去洗手间?”
这几天两人只能自力更生了。
将刘子政扶进卫生间,张晓雪自己也洗漱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在厨房做早饭,他就在客厅看电视。吃完饭,她陪他练习走路,给他做按摩。中午,两人坐在阁楼上晒太阳,一人一本书,不时交流几句。几天过去了,两人都很留恋这惬意的时光。
年假过完,张晓雪就开始上班了。许是过年过的,话说日子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人由忙碌到闲适舒服,由闲适到忙碌就不那么适应了。面对一大推的事儿,张晓雪不免有点不适,一丝躁一点烦,让她怀疑自己得了过年综合征。
也许过段时间就好了吧,张晓雪并没有在意,不想都半个月了,她愈发的慵懒,早上总是醒不来,晚上不到十点就打盹儿,即便这样还睡不够。早上起来也懒懒的不想动,嘴干舌燥,还有一股味,好像是消化不良,看到东西也没什么胃口。刘子政每每问起,她就以各种借口掩饰。她怀疑自己可能得了什么大病,想到父亲,她开始恐慌。
找了个机会,张晓雪偷偷去了医院。
“你怀孕了。”中年女医生看了一眼单子,机械的说了一句,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开始接其他人的单子。
“什么?”张晓雪怀疑自己没听清楚。
“你怀孕了,要不要?”女医生有点不耐烦。
“要,要,要!”张晓雪马上激动的回答,声音很大,生怕说慢了人家会把她的孩子拿走。
怎么可能?以前那么长时间都没有,现在……,她真是太高兴了。
“啊!……”肩膀碰到了一个东西,她本能的叫了一声,正要说对不起,却发现是个柱子。她笑了笑,揉了揉碰疼的肩,继续低头看那张化验单。
化验单上几个指标几个数值,并没有明确说怀孕了,但是看孕酮、雌二醇等的数值,她好像怀孕了有4周多了,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一个小宝宝了。张晓雪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依旧平坦紧致的肚子。每次来好事儿,她都没怎么算过日子,因为从来没想过会怀孕,这简直是一个雷劈样的惊喜。
她对着那张纸傻傻的笑着,周围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还以为遇到了傻子呢,不过有穿戴的这么体面的傻子吗?因此就更加好奇了。
坐在车上,张晓雪觉得连外面的雾霾也不那么压抑了,汽车直开到家里的停车场。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什么事这么高兴?”刘子政正在客厅看书。
“呵呵,子政,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坏的。”
“知道你就这样选择,哈哈,坏消息是你今后一段时间会非常忙,夸张的说,你要做牛做马啦。”
“嗯,好消息呢?”刘子政明显松了一口气。
“好消息是……”张晓雪故弄玄虚的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嗯……是,我怀孕啦,你要当爸爸啦!”
“你说什么?”刘子政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笑成花儿的女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哈哈,知道你就这样,没错,我怀孕了,你要当爸爸了,你没在做梦。”
“真的?”刘子政吃惊的盯着张晓雪的肚子,一双细长眼也有点圆了。
“嗯哈,这是化验……”
张晓雪还没说完,就落到了一个怀抱里。
“啊!你轻点,有宝宝呢。”张晓雪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肚子。
“哦,我错了,晓雪,我们的孩子!我太高兴了,宝宝,爸爸太高兴了,宝宝别害怕,在妈妈肚子里好好待着啊。”
刘子政抚着张晓雪肚子的手有点颤抖,他很认真、很激动的对着她的肚子说着。
“呵呵,才多大点儿呀,说不定还没长耳朵呢。”
“嘿嘿,我这是提前胎教。”刘子政笑得傻傻的,张晓雪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笑。
“已经一个多月了,我都不知道。”张晓雪摸着自己的肚子说。
“晓雪,我们有自己的宝宝啦!”刘子政将自己的脸贴在了张晓雪的肚子上,始终激动不已,他们就要有自己的孩子啦,真不敢想象,上帝在惩罚他的同时还是很垂怜他的,刘子政如是想。
张晓雪的手指在男人的发间穿梭抚摸着,他的头发已经长长,也恢复了原来的发型。现在,她心中如灌了蜜一样,她的男人,他们的孩子,她想了4年的孩子,在她以为她永远不可能拥有的时候,无意间却悄悄在自己的肚子里孕育着了。
“子政,你想是男孩还是女孩?”
“都好,男孩像我,女孩像你,要是一对就好了。”
“我们不能那么贪心,能有一个就不错了。”
“嗯,有一个已经很好了。”
“子政,我怎么觉得他是男孩呢,像你一样,都在我肚子里一个月了,也不打声招呼,典型的闷骚,我还以为我得了什么大病了呢。”
“宝宝,你妈说爸爸闷骚,你也闷骚,你同意吗?”
“哎哎,我就随便说说,不准对孩子瞎说,不准说我们的宝宝。”
“哈哈,宝宝,听到了,你妈对你比对爸爸还好,爸爸嫉妒了。”
张晓雪看着男人故意装着委屈的样子,心想这个男人还真变成了孩子。
刘子政立即将张晓雪怀孕的消息告诉了刘元根。老头别提有多高兴了,以前还可以旁敲侧击的,孙子出车祸后,他是一点也不敢提生重孙子的事了。现在竟然有了,真是个天大的惊喜,他专门给孙媳妇打一电话,让她在家好好养着,公司的事儿就不用操心了。第二天便派过来一位营养师,一个姓王的大姐,40多岁,专门做孕妇餐的。同时还送来一台大型的空气净化器。
刘子政不许她再去公司,她抗争了一天,说自己在家里太闷,现在也没什么不舒服,如果在家里呆着会得抑郁症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加上悲情戏。刘子政最后只能妥协,决定两人一起去上班,中午一起回来吃饭,她的一半工作由他来做,两人一天也就工作半天,刘子政的治疗也不用耽误,公司的工作也可以正常开展着。
当刘子政坐在轮椅上出现在公司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他们的老总又回来了!不少女人在感慨老天怎么忍心把一个这样的帅哥放在了轮椅上。不过,更多的人是充满期待,希望他能为公司带来新的活力,甚至压根不用董事会宣布,他的号召力和权威都依旧存在。两人配合,刘子政坐镇,张晓雪发号施令,公司秩序更加井然,那些蠢蠢欲动的元老派收敛了很多。整体效果比张晓雪一天工作10个小时还好。
张晓雪没有什么特别的妊娠反应,就是胃口一直不好,看见肉和甜食就想吐,他们餐桌上便没有了肉的影子。另一个就是嗜吃醋,所有的东西只有在醋中浸过之后才能吃下去。王姐说这反应很正常,每天都做一些适合张晓雪口味的东西。
“这孩子长大了可能是个醋坛子,这么爱吃醋。”刘子政笑着说。
“那我多吃点姜,宝宝长大就是将军了?”王姐说早上恶心可以吃姜,为此,张晓雪捏着鼻子吃了不少姜片。
“有道理,咱以后多吃点姜,现在多吃点青菜,补叶酸。”刘子政将一筷子青菜放在她的盘子里。
“嗯,子政,王姐说前几个月都看不出来,你弄那么多孕妇装穿都穿不完。”
“我还嫌少呢,我们一天穿一套,看不出来也穿着,谁看见咱都得小心躲着点,省的把你撞着。”
“嗯,好吧,有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