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白凝雪一脸委屈地看向虚无。
虚无轻吟一声道号，道：“公主不在凝玉阁，来贫道这天真观，可有要事？”
白凝雪嘟着嘴，道：“国师当真就不管雪儿了？”
“公主千金之躯，自有陛下照看公主殿下，贫道除了授公主以道，旁的，只怕无能为力……”虚无应道。
白凝雪见虚无仍是避重就轻，故作听不懂她话中所指，不由眼圈微微发红，道：“国师明知道，雪儿所求，乃是与国师厮守终身，雪儿不想嫁给旁人……”
“公主殿下！”虚无的声音微微拨高，隐隐带了几分严厉，道：“那日贫道已与公主说得明白，贫道乃化外之人……”
“雪儿不是三岁孩童，国师不必拿这冠冕堂皇的借口来哄我。”白凝雪毫不客气地打断虚无推托之言，道：“国师未跳出三界之外，仍心系红尘，情丝未断。既然心中能装旁人，又如何就不能装下一个我？”
虚无的脸色微微一变，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妖月，妖月换了一个更加慵懒的姿势，似笑非笑地看着虚无。
虚无定了定神，看向白凝雪，道：“贫道即是化外之人，自当断七情，绝六欲，一心授道，即便是心系红尘，系的也是这天下百姓苍生，与这儿女私情自然是无甚干系的……”
“国师还想否认到什么时候？”白凝雪却道：“雪儿亲眼所见，那夜便是在此，国师夜会巫后……”
虚无的脸色沉了几分，喝道：“公主殿下休得胡言！”
白凝雪丝毫不惧，道：“雪儿有没有胡言国师心里最是清楚不过。”
虚无默然未答。
白凝雪又道：“以国师这等天人之姿，何苦要去招惹巫氏？那巫氏再好，也成嫁作他人妇……”
嫁的还是她的父王，白凝雪想到这，心中更是憋屈不已。虚无拒她千里之外，却与他父王的女人有了私情，生生给她父王戴了顶绿帽子。
“再者说，那巫氏，也并不见得是什么好女人，你瞧她平日里那妖娆狐媚样，哪像个正经人家的姑娘，还是什么巫山圣女，依我看，与那勾栏院的妓子也无甚区别……”
勾栏院的妓子？妖月本一脸媚意地看着虚无，完全未将白凝雪放在眼里，可偏生白凝雪提到了她，而且，竟将她比作那迎来送往的下九流之辈，这也就罢了，可偏偏还是在虚无跟前抵毁她，这就让妖月很是不悦了。
妖月攸然站起，一个手花便欲撤了结界，要给点颜色与白凝雪瞧瞧。
虚无最是了解妖月的性子不过，见状便是妖月恼了。妖月出手向来不知轻重，一旦伤了白凝雪，他这些年的渡化便要前功尽弃，全数作废了。
虚无眼疾手快，在妖月将将撤回结界的同时，又加持了一道结界，将妖月困在了里面，妖月本一边撤回结界，一边已使了招数朝白凝雪袭去。却终是晚了虚无一步，那一掌生生落在了虚无所设的结界之上，砰的一声，连地面都晃了一晃。
白凝雪循着那闷震的声音望去，却见一道虚淡近似透明的影子，现于离她不远处，正倚在虚无房门口一侧的墙角。
“那，那……”白凝雪指着那道影子，惊恐地瞪着眼。
妖月顿时便确定白凝雪确确实实是能透过虚无所设的结界看到她，不过，瞧她这表情，却显然并没有认出她来。可为何那晚，白凝雪却瞧了个清楚？
莫说妖月不解，虚无也甚是不解。
妖月在白凝雪来之前就已经在她自己所设的结界里了。白凝雪刚才并没有发觉异样。为何他加持了一道结界，白凝雪反而能看得见，莫非自己的功法修为，竟还不如妖月了？
“那，那是什么？”就在虚无与妖月两两走神之际，白凝雪惊惧地退了两步，指着妖月那虚淡的影子，微微发抖。
“哪里有什么？公主莫不是幻觉了？”虚无瞪了妖月一眼，道。
“不，国师，那里，那里有东西！有个影子……”白凝雪快哭出来了。
虚无微微一叹，伸指朝妖月方向虚虚一点，一道白光笼在了结界之上。
虚无的本意是想再加持一道结界，却不料这一道白光奔去，非但没有掩住妖月，反让妖月整个人更加清晰地显现了出来。
“巫邀月！”白凝雪厉声尖叫道：“你怎么在这里！”
莫说妖月，这下连虚无也傻眼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正是因为他的灵气，反倒让白凝雪肉眼凡胎的，便能瞧见隐了身的妖月。
妖月更是没好气地瞪了虚无一眼，道：“还不将结界给我撤了？”
虚无仍被白凝雪看破自己结界一事所震惊，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就顺着妖月的意思，将结界给撤了。
妖月款款地走向虚无，嗔道：“你这设的什么结界，竟还不如我自己的。”
这也是虚无想不明白之处，他微微摇了摇头，不发一语。
白凝雪瞧着妖月与虚无说话的口气，二人眉目传神，一看就知甚是熟稔，断不是平日里所摆出的那幅王后与国师、君上与臣下的关系，厉声道：“你们，你们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巫氏，你这个妖女，你对得起我父王吗？”
果然是个妖女，迷惑了她的父王，又来迷惑国师。
“公主言重了。”妖月极其轻佻地朝白凝雪睨了一眼，道：“我如何对不起你父王了？”
景仁帝真正的王后是巫邀月，又不是她妖月。
“你，你——”白凝雪气极，道：“父王对你宠爱有加，你居然——”
“我如何？”妖月挑着眉，笑得愈发的妩媚，道。
自然是以王后之尊，与国师暧昧不清！白凝雪恨恨地想，然而话到嘴边，却死死咬了唇，不肯说出口来。在她的心里，感觉自己一旦将巫氏与国师的这层关系挑破，便再无转圜的余地。仿若不说，便可假装这件事并没有发生。
“你倒是说呀，在下洗耳恭听呢！”妖月却追问道，仿佛逼着她将事情挑破。
白凝雪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兴许，兴许巫氏就是想借她之口，坐实了她与国师的私情！她才不会如她的愿！“巫邀月，你莫要欺人太甚，信不信我告诉父王……”
“公主请便！”妖月笑道：“看陛下是信你，还是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