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冰儿仍旧骂骂咧咧,丝毫不理会路人们的目光。
从前在夕岚国,她是师门首徒,更受女皇器重,风光无限。可如今,她却觉得所有人都开始讨厌自己,皆以异样鄙夷的目光打量她。
“师姐,你找我?”
突然,一道靓丽曼妙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女子分明穿着与她分毫不差的衣物,却为何比她要美出许多?
看见叶暮卿,范冰儿的牙床已咬得咯吱作响。
师妹们没见过叶暮卿的嘴脸,不代表她范冰儿也没见过。
这个样貌出众又有天分的师妹,却是个十足的伪装者。
“叶暮卿!”范冰儿一声怒喝,作势就要掴叶暮卿的耳光,“你这个黑心肠的女人,竟然毁了我的脸!”
叶暮卿满目淡然,只是轻轻一闪,便躲过了范冰儿的巴掌。
“师姐,我想你是误会了。”叶暮卿面露凄然,双眉拧作一团,那模样楚楚可人,我见犹怜。
“你!你!”范冰儿伸手指着装可怜的叶暮卿,气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你……”
叶暮卿仍旧是一副委屈样,眼底的嘲讽意味却格外明显。只不过,这嘲讽之意,唯有范冰儿能够看见。
“师姐,气大伤身,您天天发火,小心五脏承受不住啊!”叶暮卿柔柔出声,尽显关怀之意。
范冰儿满目怒火,若不是有面纱遮挡,她气得铁青的脸色早就被人看了去。
“好你个叶暮卿,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一顿!”说着,范冰儿已一把抽出腰间佩剑,对准叶暮卿的心口就刺了出去。
叶暮卿轻挑眉梢,眼角已有泪花闪烁。这一次,她不躲不闪,愣愣地站在原地,神情哀婉,似是如何也想不到师姐会对她拔剑。
她之所以不闪躲,那是因为她的余光瞥见了一双冰寒弑骨的眸子。
就在范冰儿拔剑的那一刻,那双眸子的主人,也立即动了。
剑尖最终擦着叶暮卿前胸的衣襟而过,在她的衣袍上划出一条口子。
末了,只听“铮”地一声,范冰儿的佩剑落了地。
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所惊,范冰儿更是一脸愕然。
这个突然冲出来的黑衣斗篷男子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坏她的好事!
叶暮卿眸色一暗,连忙拱手道谢,“多谢阁下仗义相助!”
男子没有理会叶暮卿的谢意,而是阴戾地看着遮了面纱的范冰儿。
只一眼,他便知道,他上当了。
“你叫‘范冰儿’?”袁星华冷冷开口,令周遭的温度立时降了下去。
范冰儿不由缩了缩脖子,没来由的惧意令她觉得莫名。但她是谁,她可是范冰儿!嚣张得不可一世的范冰儿!
“我是范冰儿又如何!你又是谁?竟敢坏了本姑娘的好事!”范冰儿双手叉腰,怒目瞪向袁星华,简直是嚣张至极。
“哼!”袁星华冷哼出声,眸中闪过一抹不悦,转身便要走。
这女子虽遮了面,单是一双眼睛便能证明一切。
那个女人诡计多端,狡猾非常,眸中更是自生凛冽和坚毅。而眼前这个,顶多算个庸脂俗粉,不入流。
见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范冰儿不乐意了。
“本姑娘问你话呢,你休想逃!”
袁星华不予理会,这样的小角色,根本用不着脏了他的手。
然,范冰儿岂会容他离开?
她两步走至袁星华身后,伸手就要去拽他的衣袖,“扰了本姑娘的好事,还想安然离开,简直做梦!”
此话一出,袁星华彻底怒了。
他眉头轻蹙,眼底闪过一抹弑杀。
在范冰儿还未抓住他的衣袖时,袁星华已悄然翻掌。
将内力集于掌心,袁星华只用了三成内力,却足以令范冰儿丧命。
叶暮卿冷然站在原地,她的目光始终盯着那黑袍男子,自然没有忽略他已然翻起的手掌。
范冰儿的手掌刚伸出去,突觉一股弑杀之意自男子身上散发,她还未来得及细细思量,一股劲风便袭向她前胸。
沉闷的气息蓦然而来,范冰儿连连皱眉,她想要逃跑,却发觉自己的双腿犹如千斤重。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际,突然又是一道黑色身影闪过,那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拽出了死神的领地,并迅速掩入人群。
袁星华讶异地挑眉,望着那奋力奔逃的黑色身影,他竟觉得有些好笑。
如此这般胸大无脑目中无人的女人,竟也会有人拼了命地相互?
范冰儿手臂还是受了伤,却好在保全了性命。
站在寂寥深巷中,她惊异地盯着自己的救命恩人。
恩人身着一袭黑衣,又以黑布遮面,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
“多谢阁下相助!”范冰儿连忙拱手道谢,眼底缓缓溢起一汪波澜。
男子没有回应,转身就要离去。
“公子!”范冰儿突然拽住他的衣角,神情之中带了抹羞涩,只听她柔声问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男子没有回头,猛地甩手,将衣袖自范冰儿手中拉了出来,冷然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还望姑娘好自为之,莫要再惹是生非。否则,任谁也救不了你的命!”
男子说罢,两个翻身上了屋顶,而后运起轻功,很快便不见了踪迹。
范冰儿仍旧怔愣在原处,手臂上的伤口似是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方才险些丧命一事。
正当她不知所措之际,巷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下意识回眸,生怕那斗篷男子寻了来。
好在,那人一身素衣,是个姑娘。
只不过,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她痛恨的人,叶暮卿。
“师姐,你怎么样?可有受伤?”叶暮卿关切地问着。
范冰儿紧握双拳,咬紧牙关,低喝出声,“叶暮卿,你这个虚伪的小人,总有一日,我会揭了你的面具,让你的真面目公诸于世!”
叶暮卿倒是不甚在意,只是轻轻一笑,道,“师姐,就你这副脾性,还是自求多福吧。”
看见叶暮卿虚伪的笑意,范冰儿恨不能亲手将她的脸撕烂,“你说,你究竟有何目的?”
叶暮卿蓦然敛了笑,目光阴鸷,浑身上下透着凛然之气,“师姐,你可别忘了,我们来昌国不是为了游玩享乐的!你这般三番五次闯祸,若是坏了师父大计,耽误了药品研发,到时无法治愈公主的恶疾,你认为女皇会放过你?”
听了这话,范冰儿浑身一颤,竟不由后退了两步。
叶暮卿冷哼一声,脸上的厌恶之意再明显不过。
她蓦然转身,走出了深巷。
明阳城客栈。
匆匆进了客房,一把揭下面巾,腰间的伤口正流着血,男子眉头轻蹙。
“柒将军,您怎么受伤了?”小将士推门而入,一眼便瞧见了地上的血迹。
男子轻叹一声,俊逸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悦,“这个范冰儿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若不是皇上下了令,我才懒得成天跟在她身后,暗中保护。”
小将士有些疑惑,“莫非那范冰儿,今日又得罪了什么人?”
“可不是嘛!”柒小八一脸怨念,方才的情势,他此刻想想都觉后怕。若不是那人未尽全力,他可不保证还能否将范冰儿救下。
他本在扶丘待得好好的,却在半月前收到了京中来信。
皇上要他前往明阳城,暗中监视并保护范冰儿等人。
那范冰儿性格乖张,目中无人,嚣张至极。皇上说,以她的性格,必定会得罪大人物。
而她们的身份又偏生是夕岚国使臣,若是在昌国出了事,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錾州,山洞。
袁星华一身怒意,冷冽地站在洞口。
他眸光微敛,冷冷勾唇,沉然道,“跟了这么久,出来吧。”
话音一落,便见一素衣女子出现在他身后,她手中执剑,一身凛然之气,正是叶暮卿。
袁星华连头都未回,万般不屑,“你想死?”
“呵呵……”叶暮卿竟低低笑出声,没有半点惧意,“阁下是六尊之首,若想杀我,自当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哼!”袁星华冷哼一声,负手而立。他的衣袍宽敞,肩头的伤势半点也不会露给世人看。
叶暮卿幽幽颔首,轻声道,“阁下想找的人,我知道在哪。”
此话一出,袁星华蓦地回首,冷声问道,“她是谁?如今在何处?”
“阁下莫急,小女尚有一事相求。”叶暮卿的唇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她眸光轻敛,显得静谧且安然。
不知为何,袁星华的一颗心,陡然颤了一颤。
一股不知名的燥热涌上心头,袁星华不悦地拂了拂衣袖,“你想跟本尊谈条件?”
叶暮卿淡笑点头,“一桩买卖一桩货,阁下想从我这里得到消息,也自当要应了小女的请求。”
袁星华只觉喉头一阵干涩,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双眸转了几转,方才道,“你说,你究竟有何事相求?”
叶暮卿蓦地敛了笑意,她上前两步,将唇附在袁星华耳畔,低声言语。
片刻后,她退回至原处,眸底有暗芒闪过。
袁星华却勃然大怒,伸掌掐住叶暮卿细嫩光滑的脖颈,咬牙切齿,“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