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
风景别致,景色宜人。
只不过,宫中穿行来去的多为太监,却鲜少见到宫女。
暮云朝、月儿、祝阳羽三人被带去了外使宫,为她们引路的是夕岚国的鸿胪寺。
一路上,她们受尽礼遇,百般照顾,无微不至。
南宫未昌身份尊贵,入宫后首要之事自是觐见女皇,陆信、赵阚二人成了他的侍从,跟随在他身后一同去了夕岚宫。
至于范冰儿等人,也被一同带去。
到得外使宫时,宫门前站着一位手执长剑、身着锦袍、英姿飒爽的女子,女子一头青丝高高挽起,干净且利落。
见到女子后,已上了年岁的鸿胪寺竟躬身行礼,道,“苏大人,您久等了。”
暮云朝不由抬眸,细细打量这女子。
但见她眉清目秀,样貌标志,虽不算倾国倾城,却是英气十足,别有一番美感。
这人,应当便是女皇的贴身侍卫,苏珞了。
见暮云朝打量自己,苏珞不动声色,对着她拱手揖礼,垂首道,“皇后凤体尊贵,这一路怕是怠慢了。在下夕岚国御前女卫苏珞,这些时日便由属下负责皇后等人的安危。”
暮云朝颔首轻笑,“有劳苏大人费心了。”
南宫未昌要她避开苏珞,却不想这苏珞要负责她的安全,看来这夕薇女皇,也是忌她三分的。
眼前这个苏珞行事严谨,一身凛然之气,她倒不算太担心。
毕竟这整个夕岚国中,最难对付的女人,是夕薇。
然而,被人一口一声地唤作“皇后”,她仍是有些不适应。
直到安置妥善,苏珞离开,暮云朝遣散了殿中所有的宫人后,祝阳羽终是忍不住大笑。
“暮姐姐,如今你倒是很有做皇后的样子!”祝阳羽在屋中来回穿梭,这看看那摸摸的,全然一副孩子心性。
月儿也难得的开起了玩笑,她俯身行礼,笑道,“皇后娘娘金安。”
暮云朝嗔了二人一眼,遂低声道,“这屋外有人,咱们言行需谨慎。”
祝阳羽一惊,蹙眉,不解,“那苏珞不是离开了吗?宫人们也都退下了,为何屋外还会有人?”
“苏珞离开,只是去处理琐事,她很快便会回来。而在这期间,她必定派了不少高手潜伏在宫墙附近。”见二人敛了笑意,暮云朝继续道,“也就是说,咱们的一言一行,都在被人监视着。”
祝阳羽有些愤然,她捏着双拳,咬牙切齿,“那之后在这宫中,咱们岂不是什么也做不了?”
暮云朝挑眉,“你想做什么?”
祝阳羽一怔,竟被问得有些发懵,“咦?暮姐姐,难道我们什么也不用做吗?”
“有南宫未昌在,我们什么也不需要做。”暮云朝笑着点头,却是满心欢喜,原来有他在,她可以什么都不做,“我们只需谨言慎行,本本分分,安心做来客便好。其余的事情,无须我们操心。”
最难对付的女人由南宫未昌负责足矣,而她,无须操心太多。
倘若她暗中做了什么,兴许还会阻碍南宫未昌的计划。
因此,不如什么也不做,每日里在这夕岚皇宫赏赏花、品品茶,岂不乐得自在?
夕岚宫。
高位上。
两架黄金龙椅并排而立,夕岚国女皇与昌国皇帝分坐一侧,二人皆着一身明黄色龙袍,尽显高贵与威严。
而在大殿两侧,站着一室的文武百官,尽是女性。
殿中,陆信和赵阚已换上华贵的御前侍卫服,二人单膝跪地,皆是一身英姿。
而在二人之中,却跪着五名手执刀剑的女子,且这五人乃苏珞手下的侍卫,曾奉女皇之命前往昌国。
见范冰儿等人被带上大殿,夕薇眼底有暗芒涌动,随即转眸,笑问,“皇上,数月前,这五人奉朕之命,前往贵国商议联亲一事,却迟迟不见回归。此番竟跟着您一同回了靖陵城,莫不是您有心扣留她们?”
“扣留?”南宫未昌挑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女皇有所不知,贵国使臣在我昌宁宫目中无人、嚣张放肆,辱我昌国声名,更甚者,她们以一邪佞之物噬魂散相要挟,声称如若朕不应下与贵国公主的婚事,便要以那噬魂散毁了整个昌国。”
“再者,使臣们离开后,并不急于返回夕岚国,而是留在了我昌国边关。她们在边关作恶,祸乱百姓,甚至杀害了一名老大夫。朕便趁着此番来使贵国,将她们一并带了来,向女皇讨要一个说法。”
南宫未昌的一席话平平淡淡,不掺杂一丝情绪。
然而,便是这样一番平淡之言,却令夕薇的一颗心颤了又颤。
昌国已是今非昔比,不仅除了内患,更夺了夷却国的江山。据闻,昌国未曾动用一兵一卒,却令夷却皇帝楚昊文甘愿将国玺双手奉上!如此这般,她实在无法想象,这个南宫未昌的心思究竟有多深沉。
心下虽是百转千回,夕薇面上却仍旧保持着笑意,只是那笑,要多牵强便有多牵强。
“噬魂散?呵……”夕薇似是有些惊讶,“那是何物?”
南宫未昌眸色渐深,唇角的笑意不由浓了几分。
他不紧不慢地自袖中掏出一个瓷瓶,置于手心,“这便是噬魂散,天下至邪之物!它能迷惑人的心智,令人痛不欲生,互相残杀。若是将瓶塞拔开,不消半刻,这殿中诸人,皆会被它吞噬了心魂。”
夕薇凝眸望着南宫未昌手中的噬魂散,眉头微蹙,面上竟闪过一丝惧怕,“邪物!这当真是邪物!皇上,您快将它收好!”
南宫未昌收回噬魂散,瞥了眼身下众人,道,“怎么?陛下莫不是不认得此物?”
“自是不认得。”夕薇否决地很干脆。
然,跪在地上的范冰儿却是一惊,她抬眸望着高高在上的女皇,是万般不解。
“女皇不认得,那便是最好。”南宫未昌顺着她的话,道,“朕也认为,陛下心怀慈悲,怜悯众生,自是不会以这邪佞之物谋害人心!”
“然……”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范冰儿身上,“贵国使臣在昌宁宫时可是声称,这噬魂散是陛下您给予的。”
“胡说!”却见夕薇愤然拂袖,怒目凝视范冰儿,“你个胆大包天的贼子,竟敢在昌国胡言乱语,毁坏朕的名声!来人,将这五人押下去,关入地牢,听候发落!”
南宫未昌心下冷哼,好你个夕薇,又想故技重施!
“慢!”侍卫正快步上前时,南宫未昌开了口,“陛下,这噬魂散事小,可有人毁坏您的声名却事大。依朕看来,您应先问出贵国使臣手中的噬魂散,究竟是从何而来?”
夕薇的脸色已有些铁青,她望着南宫未昌那双深邃的眸子,气得牙痒痒。
经过早间司徒晴儿一事,她已对南宫未昌的手段多少有了了解,此番,她是无论如何,也再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但见夕薇敛了笑意,面上闪过一抹不悦,声音也沉了几分,她道,“皇上,何人意图毁朕声名,此乃我夕岚之事,不便叫皇上看笑话。至于这几人,她们曾在贵国惹是生非,害了您的臣民,朕也定当不会轻饶,自会还您一个公道。”
南宫未昌淡笑颔首,“她们也并非人人惹事,叶姑娘便是明事理之人。陛下秉公处事,朕深感佩服,却望您能留叶姑娘一条生路。”
叶暮卿听后,蓦然抬首。
然南宫未昌却是颇有深意地瞥了陆信一眼,想来他是为了陆信,才开口替她说了情。
依照南宫未昌的脾性,若是知晓她曾有过陷害暮云朝的心思,怕是定会后悔今日之言。
夕薇冷冷点头,此番她却是连半点笑意也挤不出了。
南宫未昌此言,虽替叶暮卿求了情,却是生生将范冰儿等人推上了绝路。
夕薇冷眼瞥过范冰儿,心底尽是怒火。
真不知这个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臭丫头究竟哪点好,姑妈竟会看中她!
此番她闯了大祸,姑妈又音信全无,看还有谁能来救她!
“来人,”夕薇抬手,沉声道,“范冰儿等人出使昌国,非但未尽早回报,更曾出言不逊无法无天,加之祸乱昌国百姓,实在死不足惜!将范冰儿等人关押地牢,明日午时问斩。至于叶暮卿,革除内侍一职,贬为庶民,逐出皇宫,此生再不得踏入宫门半步!”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叶暮卿蓦然叩首,唇角带着笑意,眼角竟有泪花闪烁。
余生,她终是自由了。
终于可以,去做自己该做之事。
但她也十分清楚,在离开皇宫之前,苏珞定会来找她,问清在昌国发生的一切事由。
叶暮卿是如愿了,可范冰儿却不愿了。
单看夕薇女皇的眼神她便知道,此番是必死无疑了。
可她不甘啊!凭甚那叶暮卿就有人相护,而她范冰儿却处处遭人挤兑?
故,当侍卫前来捉拿她时,她猛地挣开了,“陛下,哪有人毁您名声,那噬魂散本就是您交给师父的!师父呢?师父应当先一步抵达靖陵城了才对,她没有将此间事由禀报与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