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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魂萦梦牵

孤焰拿了单人离准备的御寒符再度回到雪狼峰底,召下钦鹀直飞上云霄,随着钦鹀越盘越高,身下已是浩瀚云海。以他的功力本该轻易来去,如今却用了儿时上山的方法,好笑之中也涌现一缕温馨回忆,他年幼时,功力尚不足以攻顶,曾经逞强上山致险些丧命,后来鹰王就寻来钦鹀让他驯养,以备上山所需。

一声嘎然长啸划破云天,钦鹀已降落在山顶,停驻处正是梦族圣地入口,孤焰翻身而下,却见到狼王正默默守候在断梦天堑的对岸,飒飒风雪中,一人一狼宛如冰山不动。

由于风小刀是从山顶破口突然冒出,所以狼王并不知他们已从另条密径离去,以为他们还会回到这里,就去而复返,打算守株待兔地捕杀二人,她见少君来到,颇为意外,当即横臂于胸、执礼示敬。孤焰道:「我来处理,妳回去吧。」狼王微一躬身,即扬长而去。

孤焰随即扬指于冰山中心划出众星拱月图象,直入冰晶宫殿,这殿堂一梁一柱、一椽一檐皆是终年不化的冰雕雪铸,梦族人身着霓裳彩衫,衣香影缤地穿梭在光灿夺目的廊宇间,脸上尽是纯真喜乐,如此瑶光生色的景致实有如神宫天阁、瑶台玉殿。

少君的意外光降,令闲散已久的梦族子民慌成一团,梦婆忙领头跪身相迎,其余几百人也赶紧伏首在地,零零落落地喊道:「恭迎少君!」

孤焰伸手相扶梦婆,露出探询神色,梦婆瞇起双眼,微笑地传意识道:「事成了,人走啦!」孤焰微微一笑,洒然上座,扬手道:「起身吧!」

十二年魔门封闭令梦族人安逸闲散,唯一要应付的就是少君驾临。孤焰来此也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与圣女会面,于是负责食膳、沐浴、琴筝、更衣的侍者都赶紧入内、张罗忙乎。

「其余人听令,」孤焰向下环视一扫,众梦子一见他那冷若星月的神光,无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聆听,心中暗惴:「怎么今日里有特别之事?」

孤焰吩咐道:「这次从无间救了千名灵族回来,至今尚有百多人重伤未愈,且魔门开启后,将来必会增添伤兵,你们五人一群、四群一列、自成二十列下山驻守,由梦婆分拨就定后即刻赴命!」众梦子受令后,便各行其事。

不多时,侍者来报一切就绪,孤焰步入后院小园,先悠然用膳、沐浴、换上月牙白袍,才独自前往雪玉湖。

孤月白雪、朔风肃寒,湖岸边已备置一具五十弦筝,筝旁一只檀香小炉不时散出杳杳氤氲,为寂冷的雨雪气味,增添一缕舒雅馨香。

孤焰沉心静气地凝坐于琴筝之前,对周遭的一切恍若不闻,只任凭大雪萧萧落满身……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地彷佛寂灭止息,时光似已流逝千年,他修长白皙的指尖终于在筝弦上轻轻一拨:「琤——」

当第一声弦响划破寂静长空时,就隔绝了江湖风雨、尘俗纷扰。幕天席地下,苍茫皓雪间,除了星子灿烂、琴韵流动,只存在着一个弹琴的俊美少年和一个沉睡的明艳少女,他们之间唯有彼此,再容不得一丝打扰……

随着琴声婉转轻回、柔缠不休,时而缥缈幽远,时如呢喃低诉,流泻成一曲曲醉人奇情的天籁,交错在孤独虚幻的冰天雪地里,凄清的旋律似倾诉着千言万语,又似只静静地绽放着一个男子温厚而深敛的情意……

少年用沐浴洗涤血腥、琴曲沉淀心灵,彷佛借着这样的仪式,才能无愧地来到圣洁的少女面前,而那些刻意遗忘的陈年往事,也随着片片飞落的雪花、重重迭迭的音符,不经意地飘落到心底的最深处……

十二年前,魔界终于查知,这个被尹无艳偷走的梦族圣女下落——

孤焰从小跟在幽鬿身边,虽未满十岁,早已被训练得聪明冷锐、骁勇果决,是他最先寻到圣女线索,除传讯回魔界外,也一马当先地冲进菊香村!

刚进入村口,举目望去,已经是一片烽火灰烬、残破废墟,除了一群正在奸淫虐杀女子的盗贼外,几乎无一生口!

孤焰怒火冲天,举手间就击灭这群作恶的盗贼,贼首吓得拔腿就跑,那些女子昏的昏、逃的逃,他发现圣女并不在其中,忧心如焚下,顾不得追杀那贼首,只放声威胁几句就任人离去,却不知他冷绝狠绝的鬼魅身影,烙印在应天狂心中,使之十数年都不敢脱下笠帽。

他总算在漫天火光中,从一盗贼手下抢回圣女,且放过一个怒目相瞪的小孩,这个小男孩该是菊香村遗孤、把自己当做灭村的盗贼吧,他也不在意,骑了爱驹即扬长而去。

怀中满脸煤灰和泪水的小女孩吓得昏晕过去,小小的身子软弱地依靠着自己,这是他和她的第一次见面。

小女孩美丽得如梦如幻,一如她所承袭的美丽名号——梦初,意思是「如梦初醒」。

他一直知道小梦初是命中注定的妻子,从那刻起,他就立誓定要倾尽一生来爱护疼惜她,绝不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梦初受了太大的惊吓和震荡,昏迷发烧,奄奄一息,大夫都束手无策,父君和灵王也没有来接应,情况危急如星火,他只好一路以真气为梦初续命,冒着生命危险送回雪狼峰,让梦婆医治。

犹记得攻顶的路上,那一场漫天风雪在他们身上无情的肆虐,他将梦初紧紧拥在怀里,以自身的内力抵御住冰冻寒气,一步步匍匐前进,任由厉风冰刃一刀一刀割在身上,以当时残天阕第一重的功力,是无法抵挡得住雪狼峰的寒风暴雪,好容易见到暖阳时,他几乎已筋疲力尽。

和煦的日光普照满山峰,看似稍可喘息,事实上,一束束冰川折射出璀璨粼粼、刺人眼目的晶光,却化成一道道更严酷的考验、更致命的杀机!

积雪渐融,如浪潮沿着冰壁咆哮崩落,轰隆隆的巨响在耳畔不停呼啸,他走过一段又一段的险途,每一步都是生死瞬间,令他几乎昏死在风雪中,可是只要一低头看见那红噗噗、安静沉睡的小脸,十分信任地倚靠自己,他就生出坚强的力量再度向上攀去。

终于支撑到峰顶,他也大病一场,在梦族的医治下拣回性命,只是在苏醒后却看到无法置信的情景,他拼命救回的小梦初被锁在「雪玉棺」中,所有梦族直跪在他面前!

雪玉棺是梦族圣物,可令人沉睡却依然维护生息成长,如同活着一般。

因为上一任圣女梦尘在与幽鬿成婚前,违反了守身禁令,与灵族其他男子暗通款曲,幽鬿在婚后并未得到天应之力,梦尘让魔界错失一统天下的大好机会,成为不可饶恕的罪人,幽鬿为保存魔族血统,先软禁她,待其怀孕产下孤焰后,再关入「极罪闇流」中,此事也成为魔界不能宣之于口的丑事。

极罪闇流——是一道无止尽的光阴恒流,没有过去未来、没有回忆梦想、没有喜乐哀愁、生生世世的黑暗漂游,永远无法到达彼岸,是比死更痛苦的刑罚!

那个不愿屈服于宿命、至今仍浮沉于极罪闇流里,永不得面世的可怜女子是自己从未谋面的娘亲,孤焰不止一次悄悄地奢望着,如果有一天能得着天应之力、一统天下,应该就可替娘亲赎罪,让她脱身!

梦尘待产时,幽鬿又带回一女子,即是灭魂的娘亲尹无艳,她虽是无间弟子、多次与魔界作对,但因梦尘之事,再加上尹无艳已怀有身孕,魔界虽不愿意却也接纳她。

但这女子竟是卧底,与幽鬿恩爱六年,打探到九天玄葫可囚禁魔君元神、圣女可助魔君一统天下的秘密后,竟将初生的圣女梦初偷走,丢弃在菊香村,尹无艳自己逃走时,却又被刑无任追杀身亡。

圣女百年难求,若不是闇月圣神垂怜融冰之祸在即,怎会在梦尘之后又接连赐了一个圣女?无论如何,这次绝不能再出差错,所以梦族决议将梦初锁在雪玉棺中,直到十六岁与少君成亲后才释放出来。

这十数年之中,少君就进入梦境里与圣女相处,这样一来,圣女只认得少君,也就只会爱上他一人,再不会憾事重演,另外魔界又派狼王把守雪狼峰,除了少君和梦婆外,任何人严禁出入雪玉湖。

孤焰怎能忍受这样的结果,他从来没想到立誓要守护的人是以这种方式守护,是自己陷她于网罗!

梦族见他大发雷霆,竟全族跪求、以死相逼,在伤痛难决之际,更听到一个令他几乎小命不保的消息,因为幽鬿元灵已被若水囚禁,蛇王也死,若不如此,魔界何以翻身?

十岁的他,妥协了!

这样的应允成为自己永远无法面对她的伤痛!

但他必须为魔界子民更坚强的活着,所以只能对心里的伤痕漠视不见,他命令梦婆封印圣女有关菊香村被屠戮的记忆,不要让那些残酷的仇恨留在梦初脑海里,从此以后,除梦婆外,再无人敢于他面前提起圣女之事。

在连串打击下,为了残天阕的致命缺失,孤焰收起魔君刀棱般的锋利,逼自己冷静淡然,经单人离的用心调教,他学会沉潜内敛、步步为营,且拼命练功,没有一个魔君可以在他这个年纪到达神功第六重,在黑暗中,没人看见的角落,一次又一次忍受撕心裂肺的噬心剧痛、煎熬折磨,只为了双亲和心爱女子能早日解脱桎梏,连单人离和灵王都不忍卒睹,但他知道就快有回报,只要明年救回父君、与梦初成亲、安顿魔界子民,再释放娘亲,一切都是值得的!

「烟漠寒霜长路征,魂回千里梦,过三更,雪花飞尽月难明,人咫尺,湖潋碧盈盈。白首为功名,少年江湖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筝,何独醒,弦断有谁听?」

从前,孤焰总是在抚琴后安睡湖边,等待圣女入梦,今夜,心情似乎一直起伏不定,怎都平静不了……

「梦儿,二年了,妳怪我嚒?」他俯视着冰封下、被波光摇曳曲折,却依然明艳圣洁的身影。

长久以来,身体的剧痛和心里的伤痕令他逐渐麻木,看着眼前这张绝美如仙、宁淡苍白的容颜,他的心空荡荡地,不敢思想,却又彷佛沉淀着至深的哀慽,是歉疚、是怜惜,还是刻骨铭心的爱,他已经分不清楚……

本来打算与梦初成亲、完成使命后,就隐逸四海再不理世事,如此该就能避过噬心杀祸,相偕厮守一生。但单人离的死劫警语突然降临,虽然他对修练残天阕的宿命早有觉悟,再怎么说,也不想这么快死去,一股无可遏止的情怀在心底奔涌,他探手一摸怀中的御寒符,感到十分暖热,心想:「该是抵得住雪玉湖的奇寒吧,先生果然有先见之明!」终是再按捺不住地投身入湖。

他穿过冰梯,释放掌心魔气打开雪玉棺的封印,潜身入棺,搂着梦初和身并躺,这一份相拥的踏实使他心思渐渐宁静,而雪玉棺的灵力也令他终于进入沉沉梦乡。

在一片昏蒙迷离中,孤焰穿过长长的幽暗甬道,不知走了多久,角落里的一团薄光慢慢地由小变大,幻化出一个凄楚纯真的少女,波光莹然地凝望着他,渐渐地,少女脸上漾起一抹暖似朝霞的笑意,身上的光晕也照亮了整个梦境天地。

「焰哥哥,你来了嚒?」梦初轻柔的语音,如此简单的一句话,蕴含了漫漫岁月里,期盼复失落的煎熬,在双眸交会的剎那,所有的孤寂与委屈全都化成重逢的惊喜。

她欢喜的心念一动,天地就幻化成缤纷彩艳的花瓣,翩翩飞舞,彷如春神初临,万物都有了生气。

孤焰微笑着将梦初纤盈的身子横抱起来、放在自己膝上,心头也涌上淡淡的温馨,十二年来,他们总在梦里相会,他教梦初琴棋诗画,告诉她鲜闻轶事,甚至带给她奇珍异宝,梦中虚幻的温暖是两人仅有的相依。

孤焰抚着她滑柔如缎的青丝,道:「梦儿,谢谢妳医治我的朋友,他们没吓着妳吧?」

梦初明眸波光闪亮,微笑道:「那个姐姐嚒?梦儿帮了忙,很开心呢!只是……除了你和婆婆,梦儿从没见过其他人,外面的天地是怎样的?」

从前她不曾见过别人,也不觉得如何,一旦见了,对孤焰所在的地方和朋友就特别好奇,她越说声音越低,掩不住一丝落寞:「所以,二年了,你都不回来……」天色忽而变得阴暗,飞舞的兰瓣片片凋零、萧萧坠落,二人周围尽飘浮着灰沉沉、浓密密的乌云,彷佛一望无尽的凄郁阴霾。

孤焰歉仄道:「对不起,我来得慢了。」

梦初倚入他怀里,羞赧道:「我本以为你把梦儿忘了,才吵着婆婆,可是你一来,我就知道你心里只有梦儿一人,就像梦儿也只有你一人,婆婆总说,我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孤焰知道在梦境中,梦初的灵识比自己强大许多,他只要想起一丝一毫忧虑沉痛之事,立刻就会被知悉,这也是他必需先沐浴净身、抚琴安灵的原因,入梦前,他必须忘掉噬心痛楚、腥风血雨、权斗险恶,说服自己真经历一趟愉悦的山水之旅,好将趣事说给梦初听,他不能让一个只能活在自己天地的女子,还要挂虑另一个世界。

「梦儿,瞧!」孤焰手中变出一朵白色香雪兰,道:「我这二年去了趟东海孤岛,那儿有许多奇花异草,」他将白兰轻轻簪在梦初的云鬓上,晶透的花儿衬得她更加发如乌瀑、玉肤胜雪,出脱得似一朵空谷幽兰,他掌心再变出一面镜子,映照出梦初清艳含娇的模样,微笑道:「等明年梦儿十六岁了,我就带妳游遍天涯海角,一刻也不分开。」

「真的嚒?」梦初轻声惊呼起来,她从镜里瞧见日思夜盼的人就在身旁,温柔而深情地凝望自己,已是万分甜蜜,想到不久的将来真能朝夕相伴,更是说不出的欢喜。

她娇腻地勾住孤焰颈项,在他颊上轻轻一吻,笑容如雪花绽放:「我欢喜得胡涂了,自然是真的,焰哥哥从来不骗人!」拥抱半晌,忽又想起似地问道:「焰哥哥明年不必再当魔君了嚒?」

孤焰问道:「梦儿想当圣后嚒?」

梦初认真道:「焰哥哥是魔君,梦儿才当圣后,没有你,我什么也不想,梦儿只要待在你身边。」她纯净的眼瞳里有着理所当然、山海不移的坚定。

在两人犹如枷锁般的婚约中,孤焰对于梦初的无从选择、自己的命如蜉蝣,内心深处总有几许顾虑与歉疚,尤其在听见单人离的警语后,他甚至想过放手,让梦初追寻别的幸福,魔界的一切责任与罪罚就由他背负,然而这一刻,却清清楚楚感受到自己对她有多么重要,这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柔弱女子,单纯而直接,总能化开心中迷雾,让他沉稳深敛的情感无所遁藏。

梦里剎那的悸动、片刻的温存,是支撑着他在残酷的现实中,能够一往无前、执着不悔的力量。

他怀抱着梦初滔滔诉说二年的游山玩水,而梦初则依着所述,将山水美景一幕一幕地描绘在梦里,让两人甜蜜地携手重游,有时还会故意制造一些小小惊险,让孤焰大展身手、英雄救美一番,当然,最危险的也就是掉到坑里、跌入河里。

孤焰微笑道:「这趟东海之游,我还认识了好朋友。」

梦初问道:「就是姐姐嚒?」

孤焰道:「还有一个哥哥。」

梦初欣喜道:「原来咱们的风景里还得再加二个人。」她立刻将路潇遥俏丽的姿容添入,但相伴的却是一个男子黑影,让四人谈笑同游。

孤焰见状,即为这男子描了风小刀的模样。梦初笑道:「我知道了!那天姐姐虽是昏迷,可是梦儿看见她心里的话……」她美丽的眼睛眨了眨,像吐露小秘密似地调皮笑道:「她想和这个哥哥永远在一起!」

孤焰微笑道:「是,他们很要好。」

梦初思索半晌,忽然十分认真地问道:「我们也很好、很好,会永远在一起嚒?」她亮似夜星的双眸有着全然的相信。

孤焰虽百般愿意承诺,但欺骗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怔然间,一股热烈的情愫交错翻腾,他忽然下了极大的决心,执起梦初的小手,毅然道:「梦儿,我们出去吧!」

梦初不解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问道:「真的可以出去嚒?」

孤焰问道:「妳怕嚒?」

梦初微笑地摇摇头,对于未知的天地虽然既好奇又害怕,但她深信无论在哪里,总有焰哥哥在身旁,就像幼时他跋山涉水、穿风踏雪,仍始终怀抱、保护着自己一样。

孤焰道:「妳答应我,先与婆婆待在峰顶上,等明年才可以下山。」从前他自然得妥协,如今,神功初成,只要过得几天恢复功力再无所惧,此后他要将梦初带在身边,朝夕不离,面对雪玉棺的禁锢,他连一刻也无法忍耐。

美丽的霞光一分一分地黯淡下来,终至漆黑的夜幕。

「怎么了?」孤焰知道梦中的一切情景是梦初心境所化,自己虽能添上几笔,她却可以恣意地呼风唤雨。

「焰哥哥,我不怕,可是我知道,其实,」梦初低低哽咽道:「你心里害怕,而且……你身子不好!」她虽没有哭泣,但满天浓重低垂的夜幕骤然下起冰凉雨丝,潇潇淅淅地落在二人身上,湿寒了衣衫。

单人离的警告只是在孤焰心里一闪而逝就已被察觉,他轻轻捧起那珠光莹然的娇容,温柔地为她拭去雨露,安慰道:「别担心,一切都会没事的。」

梦初翦水双瞳浮着薄薄泪光,不解地问道:「我可以救姐姐,一定也可以救你,为什么你总不肯让我医治?」

孤焰温言道:「我是因为练功才有伤,如果妳医好伤,我的功力就会消失了。」

梦初虽不明白为什么练功比身子重要,却不再说,只轻声却坚定地道:「梦儿不出去了,婆婆说,我和你成亲就是圣后了,得为你多担待些。」她可以感到身边的人和从前不一样,心底似乎有着极重的负担,虽然孤焰将意识锁得极紧,难以探查,但她不愿再成为多余的包袱。

「梦儿,对不起,再给我一些时间……」孤焰心疼地将梦初紧紧拥在怀里,纵有万般不舍,他却只能苦苦隐藏心思、努力平复情绪,不敢再生一点酸楚感伤,免得给这个孤独的梦境再添了离愁。

梦初依偎在他怀里,柔声道:「不要紧的,一年、十年,天长地久,我都会等着你。」

阴霾的乌云渐渐散去,满天星子闪烁,微微地洒下一片温暖柔和的月光,淡淡地笼罩着相依偎的二人。

人间不过一昼夜、梦中轮回千百年,这一刻,他们似已相聚天长地久,经历了千山万水……

直过了三日,孤焰渐渐清醒,梦初的身影消失退去,天旋地转间,片片迷离的七彩光晕不断飞旋盘绕,慢慢地模糊成碧波沧然的湖水景致。

孤焰望着身旁晶透玉白、不染一点尘俗的绝美容颜,美丽的唇似带着一丝心满意足的微笑,他心中既温暖又疼惜,二年的久别重逢,让他清楚地知道连系两人之间的,不是青梅竹马的懵懂依靠,更不是命运的捆绑束缚,是缘于梦初纯真的情意,一如自己也是深深爱着她,他忍不住在沉睡的爱妻唇上轻然一吻,又将天灵灵放入她怀中,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雪玉湖中冲起一道粼粼水花,银光折射中,一道月白身影破水而出,踏浪飞临雪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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