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阵沙沙的响声,汽车急促的双闪存在于丝绒般的空虚里,显得异常孤独和苍白。
“等我!”男人的话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在舒乐耳间,他早已不在自己的身边,后视镜里,舒乐勉强可以看见萧煜诚的半个身形。
“怎么办?”这些人来者不善,舒乐从未见过真正的绑架或是谋杀,她从未想过在现代社会同样存在她无法想象的黑暗,然而就是现在,那些如鬼魅般恐怖的幽灵就同时出现在他们身边,那些用金钱和罪恶维持的不要命的亡灵分分钟就会给她和萧煜诚带来生命的威胁。
“萧煜诚,你不会怎么样的对不对?”舒乐紧闭双眼,她不知道这样的恐怖他到底经历过几次,也不知道像他这样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不会平凡的人会有怎样的境遇,或许又是一次有惊无险的商业斗争而已,可是或许,她真的就再也见不到萧煜诚了。
蓦然,舒乐的心被揪得生疼,心脏处的痛楚蔓延全身,连同干渴的唇边残留的名字都有一种莫名的烧灼感。
她回头,可是车子早已被萧煜诚停在一个恰好的角度,这个安全而隐蔽的位置让舒乐看不到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要下车。”舒乐咬唇,内心再多的祈祷和毫无依据的占卜已经无法让她真正担心的人脱离险境,舒乐的手伸向车门的位置。
“上车去!”就在舒乐将车门打开的一瞬间,车门再次被狠狠地关上,萧煜诚的脸透过车窗玻璃真实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一瞬间,舒乐悬着的那颗心暂时停顿在了一个安全的位置。
“你没事吧?”她担心地看他,他还是那么沉稳,笔直坚挺的身躯如同埋在黑夜里的太阳,随时都会冲出阴霾给人带来足以依靠的力量。
“会开车吗?”隔着厚度足够的防弹玻璃,舒乐竟然读懂了男人的唇语。
“恩。”舒乐艰难地点头,她现在异常珍惜和他说话的每一分每一秒,生怕一个恍惚间他就会消失在深不可测的黑夜里。
“一路往前,看到第一个人家时就进去。”他平静地说着,外面狰狞的黑暗似与他彻底隔绝,恍惚间,舒乐甚至以为他的身边什么都没发生,若不是明晃晃的枪支就在他身后,舒乐就真的信了。
“小心!”舒乐惊恐地张大嘴巴,“萧煜诚,你的背后!”
无论那个持枪的人是谁,无论他到底是否有正当理由,现在都不重要了,舒乐头一次这么恨一个人,恨他威胁萧煜诚的人身安全,恨他让萧煜诚置身险境。
看着男人敏捷地转身,随后一个简单的擒拿就把身后持枪男人的手狠狠地翻折,看着那把冰凉的枪掉在沥青的地面上,舒乐悬着的心再次静止。
“你呢?”舒乐不可置信,“我走了,你怎么办?”
等死吗?舒乐的心头一次这么慌乱,她快速地摇头,“不要,你一个人会有危险的。”
“我不会,相信我。”由于刚才的打斗,萧煜诚说话时稍微显出一丝吃力,“快走。老张他们马上就到,我没事。”
“好,我相信你。”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舒乐不知不觉已经坐在了驾驶座上。
舒乐清楚地知道,这样的枪与火的碰撞中身为一个弱小的女人是帮不了萧煜诚什么的,儿女情场已经不适合男人化险为夷的斗争,她无法帮他什么,即使是替他去死,马上就会有另一个没有感情的子弹穿过他的胸膛。
她无能为力,舒乐发动车子,在出发的前一刻她猛然回头,男人复杂的眼神深刻地绞着她,混沌的天空中划出一道鲜艳又温暖的男人的嘴唇,他凑的她这样近,隔着玻璃,他的唇慢慢靠近,舒乐甚至能感受到他唇角的腥甜。舒乐恍然觉得她做梦时一定梦见过这样好看的唇瓣,那种坚毅如铁骨般的男人对女人来说最柔软的东西。
“我等你,回来。”不知从何时起,她的眼角多了两行清泪,她哭了,全然为了一个男人。
车子开动,离男人残存在身边的温度渐行渐远。
“舒乐你个笨蛋!”她咒骂自己,还骂神明,“菩萨,如果你这次不让他好好地活下来,我发誓一定不会再去还愿的!”
路边的景随着渐渐加速的机器掠过舒乐依旧湿润的眼角,她一路上骂骂咧咧如同疯婆村妇,可只有舒乐自己知道,她有多害怕。从踩上油门的那一刻开始,舒乐才发现,这个车子的设备完全是好的,刚刚萧煜诚所说的车子出故障完全就是为了让她安心而已。
“萧煜诚,你个傻子!”舒乐狠狠握住方向盘,萧煜诚,你是要自己送死吗?
他的身影清楚地浮现在脑际,与眼前的风景重合,她第一次见他的样子,他和她办理结婚手续的笑容,他给她煮牛奶的安静模样,他逗她时痞痞的坏笑,到最后他认真赶她走的样子,那个男人不是幻象,他朦胧的脸在千篇一虑的沥青马路上重复,最后甚至占据了她整个视线。
舒乐不得不重重地甩头才得以让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至于颤抖。
没过多久,春日里月色照临的宽广沥青路的两侧突然有了几点灯火,舒乐努力按照萧煜诚的指示寻找着,果然,在不远处,舒乐找到了一栋房子。
她顺着小路左转,也许早已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村落,在行驶的途中,舒乐看到了大片果树,在树木笼罩的尽头,一条小路将她引到了那个她一开始看到的房子门口。
“汪汪汪!”农夫家的土狗见有陌生人来,兴奋地呲牙狂吼。
“谁?”院子里亮起一片灯,一个60岁模样的老人走出房门。
“车子没油了,能借老伯家待一会儿吗?我朋友马上就来接我,我们被困在高速公路上,没地方可去了。”舒乐看清了老人的脸,老人的面相和善,看上去不像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