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半路时,下起了小雨,夏知把车伸到车窗外,绵绵细雨滑过她的指尖,上次同顾言祁出来玩,叶子还没有变黄,如今已经是满眼秋色了。
秋雨过后,?天朗气清。断虹霁雨,净秋空,山染修眉新绿。顾言祁细心地为她围上围巾,这次夏知很乖巧,不像那匹脱缰的小马驹,只待在顾言祁身边,与他慢慢踱步,如这静静的秋。夏知享受着两人的宁静,只能听见踩着落叶发出的“沙沙”声。
夏知停下来,指着天上飘着的热气球对顾言祁说:“爱情就是绑着氢气球的那根粗绳,它紧连着土地。你可以与春花秋月冬雪共同呼吸,但你的脚仍旧踩得到泥土,永远联系着恋人。”
顾言祁说:“那我就是你的那片的土地,让你可以无忧无虑遨游天际,却总会有归处的土地。”
夏知和顾言祁穿过金黄色的麦田,夏知模仿着哈尔的移动城堡里的稻草人,直直的伸长着手臂,单脚跳着,对着顾言祁做鬼脸,像是麦田里的纯白小精灵。
顾言祁将夏知扶上热气球的竹筐,随着一阵轰鸣的点火声,热气球缓缓上空,夏知说着自己从小的梦想就是躲在云朵里睡觉,被巨大的棉花糖包裹住。顾言祁不知道夏知的小脑袋里装着什么,如同有一个五彩斑斓的糖果世界。
夏知问顾言祁:“我们可以摸到星星吗?”
顾言祁缓缓抱紧她:“天上的星星,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现在抱住了我的星星。”’
夏知面色微带潮红,轻抿了下嘴唇,“你怎么那么会说情话。”
顾言祁咬了下她小巧的耳朵,“你也不用每次都配合着害羞。”
天际渐渐拉下帷幕,远处夕阳似火,夏知一下子明白了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波澜秋景,天地浩大,自己与良人相依,这生该有多幸运。
人声鼎沸的酒吧,饮食男女宣泄着自己的孤寂,彦诺坐在酒吧的角落喝着一杯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入口是热烈的灼烧感,却又立即被青柠的温柔冲淡,而后是酸楚,但有股暖意的橙香包裹着味蕾。跟爱情一样。”顾言莫接过彦诺手里的玛格丽特,淡淡喝了口。
“明明却是目睹了一场死亡。”彦诺望着杯里忧伤的宝蓝色,悠悠说着。
“你听过玛格丽特的故事吗?调酒师简·杜雷萨与墨西哥女友玛格丽特外出打猎,但在打猎过程中玛格丽特不幸中流弹身亡。伤心欲绝的杜雷萨为了纪念爱人,特此调饮了这杯酒。用墨西哥的国酒龙舌兰代表他的墨西哥女友,以柠檬汁为他酸楚的心,而似雪的盐粒则是他的眼泪。绝望出真品。”顾言莫饮尽那杯诗人的泪水。
“心碎知真谛。”彦诺今晚莫名的疲倦,夏知的事情让她精疲力尽。
“怎么了?”顾言莫关切地问陷在沙发里的彦诺,想抚摸她额头的手却被彦诺狠狠打了下去。
顾言莫玩弄着高脚杯,问彦诺:“我们玩一个游戏吧,我来猜你的过去,对了,你喝酒,猜错了,我喝酒。”
彦诺斩钉截铁的否决了他,顾言莫却不甘心:“你怕输吗?哈哈哈,我看人很准,我很少猜错。”
彦诺慵懒地侧卧在沙发上,摆弄着万年青的叶子,顾言莫喜欢彦诺的眼睛,像高贵血统猫的瞳,空灵而幽深,他让酒保拿来自己的藏酒苏格兰迪瓦伏特加,用彦诺的话来说就是华而不实,镶着几颗施华洛世奇的宝石,用水晶瓶子装着,从此就“飞黄腾达”。
顾言莫给她倒了一杯,“有些是徒有其表,但它不是,酿制时经过北欧白桦木炭三重过滤,再经过砂石过滤。”
彦诺刚想接过酒杯,顾言莫却躲闪开,彦诺扑了一个空。顾言莫说:“先玩游戏。”
顾言莫开始像丛林猎人一般敏锐地发问:“你在一个缺爱的环境下长大。”
彦诺:“错了,你喝。”
顾言莫继续发问:“你看似执拗,其实内心敏感,不确信自我。”
彦诺晃了晃在灯光下更显得熠熠发光的酒瓶,无奈一笑,为顾言莫斟酒:“错了,喝。”
顾言莫不敢相信自己的失误,难以置信地喝下那杯酒:“家庭给予你很高期望,因此你厌恶家中的一切,从而逃离出来,可你没有人生具体的方向和目标,你一直都在迷路。”
彦诺坐了起来,把酒瓶递给了顾言莫:“你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输得很彻底。”彦诺披上波西米亚风暗红色花纹的披肩,“my little boy,good night.”挥了挥手,走掉了。
寒风瑟瑟,彦诺忽又想起那天夜里流落街头的夏知,眼圈不自觉的红了,她拿出手机给夏知打了一个电话,没有人接听,她想或许是自己杞人忧天了吧,但夏知与顾言祁破裂的太快,复合的也太快,破镜真的可以重圆吗?她在质疑。
彦诺漫无目的的开着车,她不想回那个小房子里。彦诺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离异了,父亲去了美国,母亲留在国内创业,彦诺没有安定的生活,一年在美国,一年在国内,自己往返于两地,母亲家中有男友来时,会把她送到外婆家,父亲有了新的家庭后,也不再邀请她过去。她一个人,在城市里,租了一间房子,那只是个住处,不是家。
夏知和顾言祁正享受二人的烛光晚餐,夏知觉得顾言祁明明每天都在工作,可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好玩的地方,总为她打开无数新世界的门。
顾言祁特地命人将酒店布置为天空城,夏知坐在软软的积雨云上,抬头就可以透过玻璃天花板看见繁星点点的夜空。
“你不是说,很想藏在云朵里吗?”顾言祁温和地说。
“顾言祁,你就是我的造梦先生。可以把所有不可能变为可能。”夏知摸着柔软羽毛做成的风铃,对顾言祁说。这一切如同梦幻。
顾言祁看见夏知满足的样子,有些心酸,自己却不能给予她一个安稳的家,让别人尊称她一声顾太太,只可以隐瞒着身份,连从同一辆车上走下来都不可以。顾言祁决定等公司危机度过后,就宣布夏知与他的恋人关系。
夏知的手机响了起来,顾言祁捕捉到夏知眼睛里闪过的慌张,等夏知回来时,他问她是否出了什么事情。
夏知故作淡定,笑着说:“是彦诺,我发短信给她了,说今晚不回去,让她早点休息。”
顾言祁知道夏知撒了谎,但夏知不多说,他也不再问。
那个神秘电话的主人是苏启哲,到嘴边的肉怎么可以轻易就让她跑掉。苏启哲约夏知第二天中午一起吃饭,说是为了那日自己的行为向夏知赔罪,请夏知务必赏脸要来。好歹也是苏氏集团的老板,夏知不好驳他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她也希望借着明天吃饭的时候,与苏启哲彻底说清楚。
“顾先生,两间客房已为您备好。”服务生轻声对顾言祁说道。
“恩,好。”顾言祁点头回应。
在服务生走后,夏知吃惊地发问:“两间?”
“恩,两间。”顾言祁确认的点头。
夏知诧笑:“你们有钱人都喜欢在外面装作道貌盎然的样子吗?那我住在你的家的时候呢。”
“我希望下次出来时,我们在同一房间时,别人不再称你为夏小姐,而是顾夫人。”顾言祁冲淡的言语,总有着无限温度,让夏知心头一暖。
?睡前,夏知起身,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的星星,她不知道此时,在隔壁房间的顾言祁也正趴在窗子边同她望着同一片夜空。
?不知望了多久,夏知感觉有些冷,她趴到床上,拿起客房电话,给顾言祁打电话。
“恩?”
夏知没有说话,顾言祁的那声“恩”已让夏知心里踏实许多,顾言祁轻笑了一声,夏知闭着眼睛感受顾言祁的呼吸,像是今夜在大片积雨云里打滚,像是儿时被埋没在泡沫球中,像是午夜咬下去的那口提拉米苏。
“想吃什么?”苏启哲将菜单递给夏知。
夏知只希望这顿饭快点结束,她把菜单还给了苏启哲,“苏先生,我不想耽误您的时间。我们长话短说,好吗?谢谢您对我的青睐,但我无福消受。”
苏启哲笑得云淡风轻,“夏知,你不用对我存在这么深的戒备,我只是希望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做朋友。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打扰你,我们只是朋友。”
夏知听到苏启哲这样说,轻松了不少,她拿起一块南瓜饼,喜笑颜开:“早这样就好了嘛!”
苏启哲见夏知对自己的戒备减少,今天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他借口出去通知下午公司离席,却打电话给了张玲,“曾率现在倒台了,你是聪明女人,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会给你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