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陆曜简短地说道。
林晟扯了扯长裙，有些忸怩地走到了陆曜面前。正在摆弄相机的陆曜抬了眼，看向她。被陆曜这样一看，林晟的脸一下子红了，心中有些窃喜。他似乎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向自己。自己今天早晨五点就约了摄影师化妆，看来还是有效果的嘛……
陆曜蹙了蹙眉：“你站这么近，是打算就拍脸部特写么？”
“啊？”林晟一愣，随即有些窘迫地后退几步，“不是。”
“往后退三步，然后做出你准备好的动作。”陆曜冷淡地说完，又低下头看相机。
林晟有些委屈地看向杨念念，本指望杨念念安慰自己几句，哪知道杨念念耸了耸肩，用口型告诉她，自己也是过来人。她撇了撇嘴，坐在了泳池边，将脚浸入池水中，遂向陆曜做了个“OK”的手势。
陆曜点了点头。林晟见状，露齿而笑，脚尖点着池水，做出了玩水的动作，但也许是有一点紧张，她的笑容有些僵。
陆曜换着角度连按几下快门后，面无表情地说道：“下一个。”
林晟撇了撇嘴，站了起来，走到了一旁。围观全程的简梦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她想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孙志他们见到陆曜时总会带有一点紧张，是个人站在这座冰山旁都会冻死吧。这样想着，她越发佩服起金宇泽这个敢捋老虎毛的壮士。
杨念念似乎已经调整好了面对陆曜的心态，此刻的她比起上回见陆曜来说明显自如了不少。她款款走到最佳拍摄距离，招呼工作人员拿来了一张沙滩椅。然后以及其妩媚的姿势躺在了沙滩椅上，顺便将长裙撩开一角，露出了白皙的长腿。
“陆先生，我好了。”她对着陆曜嫣然一笑。
如果只论身材，杨念念完全可以赶超一姐白茉儿。蜂腰长腿，简梦几乎能听到身边男工作人员齐齐咽口水的声音。只是……她这样，妥妥是在色诱陆曜吧喂。
陆曜不语，举起了相机，快门声响得干净利落。正当杨念念打算换个动作时，只听陆曜冷淡的声音响了起来：“下一个。”
“啊？这就完了？”杨念念保持着撩头发的姿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对上了陆曜的眼神，她默默地站了起来，走到了林晟的身边。
“陆先生认真工作的样子真的是太迷人了。”欧阳婕捧着脸，继续一脸沉醉地说道。
迷妹的脑回路果然跟一般人不一样……简梦有些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下一个。”陆曜又重复了一遍。
“简梦，该你了，快去。”Andy轻轻推了一把简梦。简梦这才反应过来，提起裙摆急急地向着陆曜走去。
但越是慌乱人越容易出错，而简梦穿着10cm的超细高跟鞋，快步走对于她来说太过于吃力。悲剧比她想象中来得更快，在她刚刚走到泳池边的时候，鞋跟一歪，她就这样失去了平衡，摔在了地上。
虽然偶像剧中，女主角在任何地方摔倒，总会遇上仿佛开了挂一样的男主角适时一扶，但简梦觉得自己显然应该是传说中的炮灰女配。没错，她就这样摔在了地上，在摔下去的时候她脑子里的唯一问题是，这裙子蹭破了要赔多少钱？
为了不让裙子弄脏，她下意识地手先着地，堪堪避免了上半身裙子蹭到地上。但她毕竟不是超人，双膝跪地时，不仅裙子蹭破，就连膝盖也受了伤。
“噗嗤！”林晟忍不住笑出了声。杨念念脸上的幸灾乐祸并不比林晟少，但想起上回陆曜的事，有所顾忌，用手挡了一下笑容，却还是忍不住轻蔑地轻声说了一句：“果然是乡巴佬，连高跟鞋也穿不好。”
工作人员被这突来的事故惊住，有那么一两秒的安静，也让两人的笑声和那句话如数传入了简梦的耳朵中。简梦的拳头渐渐握紧。
她想起了初中那个炎热的午后。父亲从酒钱中挤了一部分出来，给她买了一条白裙。那是她自母亲去世后收到的第一条新裙子。
她开心了一晚上，就连睡觉也是带着笑容的。但当她第二天穿着它去学校时，被班上几个女生看到了，就因班上最帅的那个男生说了一句“没想到简梦穿裙子也挺好看的嘛”，她们在午休后就把她堵在了后门。
“就算穿上裙子，你也只是个乡巴佬而已。”那几个女生冷笑着看着她，还朝着她的白裙泼上了果汁。
当然，她从来不是包子的性格。那件事的结尾是她抬手揍了那个泼果汁的女生，被班主任拉到办公室教育了一顿。但她从不后悔。如果世界对她充满恶意，那她也不介意用恶意回击。
不愉快的记忆搅在了那两人的笑声中，让她心中那簇火苗越燃越旺。她蓦地抬起了头，看向那两人。
从摔倒到她抬头不过短短数十秒，工作人员终于反应过来，安青青正要走过去拉她一把，却被孙志拦了下来，摇了摇头。安青青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又顺着他的眼神看向了泳池那边。
只见陆曜的眼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点亮了一般，他举着相机，移了几步，对准简梦拍了好几张。简梦被快门声一惊，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陆曜，但眼中那簇火焰并未来得及掩饰。陆曜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又是几下快门，待简梦已经变成了惊诧的表情后，他才放下了相机。
那个时候的他只注意到她的眼神，如今清醒过来，他终于看到了她脚上的伤口。他微微蹙眉，大踏步向她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还愣着干什么？Sky是打算让艺人在第一天上岗就落得个负工伤吗？”
众人回过神来，慌忙就要去联络医疗站，但几乎是在陆曜走到简梦面前的同一时刻，樊叔提着医药箱也走到了简梦身边。
樊叔看向陆曜，见陆曜没有出声，便了然地半跪下来，熟练地打开医药箱，拿出了碘酒和纱布等专业设备，说道：“简小姐，为了不让您的腿留疤痕，现在由我先为您简单处理。”
见他手法十分娴熟，简梦憋了一下，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个……樊叔，您以前是学医的吗？”
“不，简小姐，我以前是飞行员。”
“……飞行员？”简梦有些茫然。樊叔说自己是飞行员，现在的他怎么会甘心跟在陆曜身边做助理？
“与其操心别人的职业，不如担心下你自己。”陆曜不带起伏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简梦一愣，刚刚狼狈一跤的记忆重新涌上心头。头一回试镜就闹成这样，还蹭破了这看起来很贵的裙子，拍不好照片不说，她这还没领工资，就可能要面对先赔钱的境地，要比惨，放眼整个Sky谁能赶超她？
她有些头痛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手怎么伤了？”陆曜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啊。”经陆曜这么一说，简梦才想起刚刚双手撑地时，手在不经意间蹭破了，由于变故来得太快，她几乎已经忘了这茬，她摆了摆手，“没事的，反正也不疼，只是，那个……”她想起刚刚摔了一跤没有好好拍照的事，有些黯然地垂下眼眸，小声问道：“陆先生，我等下可以占用你一点时间，补拍一下可以吗？”
“不可以。”
她感觉有点心累。直接拒绝，这也太虐……
“刚刚已经给你拍完了。”默了片刻，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简梦一愣，“这就可以了？”
“足够。”陆曜简短回道。一直站在一旁的他，见她的膝盖和手掌都已经初步被包扎好，樊叔也抬起了头，向他点了点头，示意简梦无大碍后，他的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
站在不远处的林晟有些不甘地侧头，看向杨念念低声啐道：“怎么每回几乎要等到她出洋相了，总会给她个因祸得福的结局。这回她摔了，倒引得樊助理亲自给她包扎了……念念你说，我们是不是真拿这个土妞没办法了。”
杨念念操着手，坐回沙滩椅上，眼神冷冷地说道：“不过一两次的好运罢了，这次通告结果还没出来，况且……我们有的是时间与她碰面，不，后面最好不要碰面，未来的路还长，她能一路好运到最后？”
安青青立在一旁，两人对话虽轻，但她倒也听到了大部分。她抿了抿唇，移开了目光，看向别处。
几分钟后，医疗站的人也赶到了楼顶。孙志见医护人员已经将简梦扶到了一旁继续处理，确认她无大碍后，快步走到陆曜身边。
他说道：“陆先生，王总他们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开完会了，我现在让工作人员将片子准备好，您看，如果方便的话一会儿您出席一下，给王总他们一些参考意见？”由于陆曜一开始就表示不想直接介入评选结果，孙志提出这个建议时，心中不是没有犹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