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审讯，陈绍辉坐在中间，亲自主审，骆松坐在陈绍辉的左边，另一边还有一名速记员。
“我们又见面了。”陈绍辉说道。
“我仍然觉得我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的，不在场证明的设计也很完美，我会被你们抓住，是因为我并不知道自己是被人利用了。可是，单独来看我的个人行动，我认为是没有什么漏洞的，尤其是吴家乐坠楼那个案子。我觉得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如果写出来，绝对会是一部无比精彩的推理小说。我想不通，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后来我回想我们谈话时的场景，想起了你当时的一些反应，我发现自己忽视了一点，也是你同样忽视的。”陈绍辉点燃了一支烟，在审讯室暗淡的灯光下，淡蓝色的烟雾使环境变得更加朦胧。
“什么？”
“人性。”
“呵呵，我明白了。”
接下来，骆松没有采用一问一答的形式对尹皓进行审问，而是将高川推理出的尹皓的犯罪过程做了讲述，尹皓时不时做着一些细节上的补充。
全部讲完之后，骆松对尹皓说：“我实话实说，今天能抓捕你，孟哲的引君入瓮的计谋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否则抓你我们可能还要多费些力。对于你的几次犯罪，我刚才所说的，全部是我们的推断，现在，我希望你可以坦白一切，你是聪明人，知道不坦白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你们要我供述我的杀人手法？‘杀人手法’这个词，听上去就有一种很高端的感觉，呵呵，其实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复杂，我想，你所指的是不是我在杀人之后的不在场证明？”
“的确，利用警方做你的不在场证明人，这确实很高明。”
“老实说，刚才在听你说的时候，我真的很惊讶，我确实小看你了，你把我的犯罪过程和手段推理得八九不离十，虽然有些细节有所不同，但核心已经被你猜对了……呵呵，不能说是猜，你是经过了逻辑推理对吧？既然你全部都知道了，还想要我坦白什么？你把你刚才说的整理成文字，我签字画押便是。”
陈绍辉说：“之前我并不知道树下挖出的那具尸体就是秦霜，现在我知道了。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但刚才在你的供述中我听到了一个细节，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你真的很啰唆唉，我现在可是罪犯，你用得着用这种客客气气的语气来跟我说话吗？”
“我们在对秦霜进行尸检的时候发现，她少了一个肾，你不是说在跟她生活的最后一晚发现了她腹部的手术刀口吗，那一定就是她做了肾摘除手术留下的刀口。”
“什么？”尹皓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看着陈绍辉。
“我们最近几天经过对吴家乐和刘江的调查，顺藤摸瓜打掉了一个在我市已潜伏两年之久的地下器官黑市组织。”
“这跟吴家乐和刘江有什么关系？”尹皓抑制着心中的震惊，轻声问道。
“吴家乐和刘江同属于这个组织，根据落网头目的交代，刘江已是这个组织的元老级成员，吴家乐是之后被介绍进组织的。这个地下组织的主要下手目标是成年流浪拾荒者、流浪儿童、智力障碍者等，他们摘取受害者的器官，通过黑市买卖牟取暴利，手段极为血腥残忍。刘江本身的职业是外科医生，他在这个组织中负责受害者的器官摘取工作，吴家乐则是负责联络‘货源’和‘客源’的一个马仔。这些情况本来我是不应该向你这个犯罪嫌疑人透露的，可是你的妻子秦霜的一个肾脏被摘取，这其中究竟存在着怎样的联系，我实在是想不通，可刘国华已死，我们无法知道他要除掉吴刘二人的动机。喂……尹皓，尹皓！”
“呃？”尹皓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神看着陈绍辉。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你想一想我所说的，能不能联想到什么？”
“我是你们的罪犯，你们居然想要一个罪犯来帮你们思考案子。”尹皓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道：“真是可笑至极！”
“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尹皓摇了摇头，在一种莫名的震惊中，什么话也没再说，目光呆滞地盯着地面，像是陷入了沉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