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她哥哥连中三元之时,是何等的风光。
因其才华实在不能屈人之下,可榜首三位中,谢运的容貌又是最为出众的。故圣上特意宣旨,将鲜衣怒马折花的探花之职也给了他。那一日,不管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几乎整个京都得女人都跑来看了。将整条街围的水泄不通。如今看来,自家哥哥在官场十几年,少了当年的意气风发,多了几分沉稳干练。难怪那群妹妹如此不检点。
谢灵将酒一下子放在石桌,砰的一声将梨花震开。“哥,坐下吧。”
“粗俗至极,你简直是。”谢运掀了掀衣摆,将石凳上的花瓣吹开,从容的坐了下来。“谢灵,你总是如此粗鄙,也该多读读书了,不然怎么嫁得如意郎君。”
“哥,这种事情老爹都不操心,你提它干嘛!再说了,你这么优秀,京都哪个女子不想嫁给你,你不是照样没成亲。”谢灵豪迈的打开酒塞,饮下一口,“好酒。”
“你哥我是宁缺毋滥,而你则是没人要,懂吗?”谢运拿过另一坛酒,文雅的打开酒塞,鼻子凑上去闻了闻。比刚才老爷子的梨花落要醇的多,梨花雪。相比于梨花落,这酒更加名贵,二十年方出一坛,看来父亲对二哥还是不错的。
“怎么样,你当那个什么阁臣可喝不到这么好的梨花雪吧。”谢灵又饮下一口,“这酒老爹一共就只得了十坛,可是尽数都给了二哥。我怎么求都没用,只好每天到二哥这儿蹭酒喝。”
“我要是父亲,我也不给你。二十年才得一坛子的梨花雪,要细品。”谢运慢慢地小酌了一口,唇齿留香。春日里的梨花,有些苦涩的缠绕在舌尖,带着酒鬼老特有的蜜香。甜苦交融,层次分明,谢运将那口酒在口中绕上一圈,再细细咽下。将这梨花雪的清冽尝到了极致。
“二哥又不爱喝酒,父亲干嘛将这样好的酒给他。谢灵,你不觉得蹊跷?”
“不觉得,哥,你这样喝真的有意思吗?”谢灵偏着头,问道。
“算了,你我虽同胞,但轮脑力,你确实不如。否,应是远远不如。至于酒的问题,怎么开心怎么喝,反正父亲有钱,你便是用来当水喝,也供得起。”谢运笑了笑,说道。
“你们在聊什么,如此开心。”二哥谢珩从走了进来,甩着刚洗净的手,问道。
“在聊如何品酒的问题。”谢灵答道,“二哥,关于品酒,你可有什么高见?”
“你也知道,我不擅酒。何苦捉弄我。”谢珩坐了剩下的那石凳,一把将桌上的花瓣扫开。“齐儿,你袖子里的虫子拿出来给我瞧瞧。”
“二哥,你的蛊术何时强大到如此地步了。”谢运惊讶的取出袖中的帕子说道,“我今日确实是想请教你关于这些虫尸的事情。”
谢珩结果帕子,将帕子摊开。
“这是什么。”谢灵好奇的凑上来。
“离远点。”谢珩一把推开谢灵凑过来的脸,低下头仔细看着那些虫子。“这些东西不是虫尸,而是蛊虫的幼体。把你的手给我瞧瞧。”
谢运伸出装虫子的那条胳膊,谢珩抓过去仔细看着,伸手将他的袖子挽上去,谢运的胳膊上果真有了一条颜色极浅的金色细痕。
“这是什么。”谢运并未慌张,问道。
“苗族金线蛊,你帕子里装的便是金线蛊的幼虫。还好,它们并未发育完全,我可以帮你除去,只不过可能会有些痛,忍着点。”谢珩说得不快,却让一旁的谢灵吓了满身的汗,倒吸一口气喊道,“没事就好,二哥,快救他啊。”
“灵儿,你别急。去我屋里将我平日里用的箱子拿出来。”
“是。”谢灵忙跑了进去,谢珩则撕下自己的衣襟缠住了金线的上端。
“二哥,给你。”谢灵极快的拿来了箱子。谢珩也不含糊,打开箱子,取出一把金色小刀出来。
随后打开了箱子的第二层,里头装着一些透明的瓶罐。谢珩取出一瓶,里头装着一条鲜活的紫黑色小蛇。谢珩伸手将蛇取了出来,拿起金刀手起刀落,将蛇从中间割开,黑色的血浸满了金刀。
“忍着点,我要切掉你的肉。”
谢运点头,眼神无比沉稳。做阁臣这么多年,他早已学会了隐忍。
谢珩也没有再犹豫,金线蛊极狡猾,容不得片刻的拖延。他用刀朝谢运的胳膊上刺去,在大约半尺深的位置停住,转了方向,将金线位置全部剜下。
速度极快,然还是刺骨的疼痛,谢运的青筋爆起,疼得说不出话来。
“哥,喝口酒。”谢灵递过梨花雪,谢运扬起脖子灌了一大口,酒朝颈内涌去,果真麻痹了不少疼痛。“哥,吃下这个。”
谢灵取出之前师傅给她的止痛丸,“这是我习武受伤的时候吃的,格外有效。”
谢运来者不拒的吃进嘴里,再看向自己的胳膊时,见剜去肉的地方已经被谢珩包扎好了。手法有些粗糙,谢运皱皱眉头,有些嫌弃这个包扎。
“你二哥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要不传府里的林大夫来。”
“不行,被父亲知道了该怎么解释。这两****也要告假,养好伤再去上朝。免得惹人猜疑。“谢运敏锐的觉得这些金线蛊不简单,如果他的伤势被人知晓,此蛊的主人万一有所察觉,可就不妙了。
谢运虽不清楚这些金线蛊背后的秘密,但他知道这个秘密一定不简单,而今早在宣威宫看见的女人,可能与长阳有关。
“那你可得忍受我的包扎术了。”谢珩耸耸肩,没有多问,自己的弟弟何等聪明,他自然有他自己的筹谋和想法。
“二哥,这些金线蛊你知道出自何处吗?”
“金线蛊不似普通蛊虫,不是所有的养蛊人都能够养成的。苗族能养成金线蛊的只有云族一脉的云叔。”谢珩皱着眉说道,“可云族长老云叔早就在十年前销声匿迹了,据说是在与出逃圣女决战之时战死了。而金线蛊也随着他一起消失了,我也是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