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莫及的伤？”我避开话题，问道。
“唉。”林老摇摇头，“小老儿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莫及的伤太重了。想要救他，唯有极北之地的那个人可以做到。”
我梗咽，林老说得那个人。是住在极北之地的灵体空渊。他的来历不祥，但据说能治世间万物，起死回生，修补灵识。只要你给得起价钱，他便可以帮你做任何事情。
“我去找他。”我尝试着起身，却被腿上的刺痛震惊到了。怎么会这样，我看自己的腿，发现早已血肉模糊。“这，是我方才打斗之时留下的？”
“是。”林老点头。“这些伤用灵力恢复不了，你只能慢慢地养好。”林老的话，我不敢不信。可是我还是施灵尝试了一下。
果然，没有任何作用。黑蛟，不对，是南祁。他的灵力果然高深。
“可是我必须去找空渊，莫及等不起。”我看着身上渐渐起了红光的莫及，心口一阵揪痛。他为了我已经轮回了一世，如今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再入轮回。
“那也没办法。难道你要拖着一条残腿一瘸一拐的走到极北之地。”林老态度少有的强硬，我明白他的顾虑。可我听说过，有一种丹药可以暂时止住疼痛的。我见林老用过。
“林老，有种丹药可以暂时止住疼痛。你快给我。”
“你真的不要你这条命了吗？那丹药的后果有多严重，你不知道吗？”林老彻底怒了，他站起身。用拐杖不住的拄着地。
“我知道，可是我不去找空渊，莫及就会死。”我大喊道。后果又算什么。
“凰儿，你究竟有没有脑子。丹药服后会失明，你将永远处于黑暗之中。”林老说道。
“当年你也不是给那个小女妖吃过了吗？”
我说道。林老听了这话，沉寂下来。没有再说话。
那个小女妖，是在我尚小的时候闯进来的。她是一个小花妖，她爱上了人族的男人。被妖族惩罚，打断了双腿。当她爬到桃林之时，早已伤痕累累。
“你是灵尊吗？”那个女花妖眼神微亮。就如同久旱的大漠遇见了甘霖一般。
“我是。”年轻的林老点头，他素有慈悲之心。“不知你找我何事。”
“灵尊，我求你。可以赐给我幻烟吗？我只要一粒。”那个花妖扯住林老的衣襟，哀求道。
“你要幻烟？”林老很诧异。“幻烟虽可以暂缓疼痛，但会夺去你的双眼，你果真愿意交换？”
“是。”那个女花妖点头点的决绝。
“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原因吗？”林老温柔的问，那时我躲在树后面，看着花妖幸福却又伤痛的神色，只觉得新奇。
“我爱上了人族。”那个花妖说道，语气悲凉，但她却不自觉扬起了嘴角。“他是一个书生。他每日都会在我生长的地方读书。声音是那样的温柔。不知是何时，我发现我很想像他一样。拥有人族的肉身，于是我做了最为大胆的决定。
我化为了人形，守在他每日必经的路旁。借机倒在了他的面前。果真一切如我所设想的一般。他将我捡回了家。那是一个立在河畔的竹屋。
屋后头种着许多绿竹，却没有什么花。于是我便养了许多花。想要装饰得好看些。没想到，正是如此，我招惹来了花妖族的族长。
她知道我擅入人族世界，还假扮造成人类。这是妖族明文禁止的，于是她把我抓了回去，还打断了我的人腿。我只能像从前那般，变为一株花，不能移动半分.
他每日都会来找我.他每日坐在青石板子上.默默的说着对我说的话.我都能听见，只是听见又如何，我没法像个人类一般拥抱他.
就这样，过去了几十年，他娶妻生子.也很久没有来看我，只是昨日他来了，我没想到他会老的那样快.皱起的脸还能依稀看出当年的神采.
“花娘，”他唤道，”我快死了，不知死后能否再见你一面.”他在我的根旁落下了最后一滴泪，我感受得到他确实快死了.
所以，灵尊，我来找你.求你给我一粒幻烟吧.我想再让他看看我，就一眼就好.至少在他轮回之前，能够还了他的心愿.”那个女花妖眼中含着泪，却没有落下.
我知道低等的妖是没有眼泪的，于是我为她感到伤心.，也仅仅是为了这个伤心而已.
林老最后还是给了她一滴幻烟，至于她有没有见到那个书生的最后一面，我不得而知.这些都不重要.
“林老，给我吧.当年你能够理解那个花妖，现在你难道就无法理解我吗？”我伸出手，有些急促的说道.”林老，就当我求求你，给我幻烟吧.即使没有眼睛也没关系.我可以用灵识视物.但是莫及若是此时不救，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凰儿.”林老沉默，”你爱莫及吗？你同那个花妖不同，你并不爱他.”
“凰儿，你并不爱他！别忘了你曾说过的话.”林老一字一句的提醒着我曾经说过的话，说着我是如何的爱着南祁，说着我是如何大意的负了莫及。
莫及，我丢了你，如今又怎敢遑论救你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