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劳作了一天的人回到家里,享受着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刻。万家灯火明明灭灭,灯光见证了多少欢声笑语。
宇文厉因为腿伤外出不便,却没减少对朝堂的关注。
“真不知陛下是作何打算?”其中一个幕僚开口,根据那天朝堂上的情况看,如果陛下属于五皇子,那简直就是顺路下坡的最好时机,加上五皇子边疆立功,就算有人反对也要思索一番,可帝王却驳斥了。
“难道我们都猜错了,陛下难道意属四皇子?”不然也不会单单给他封了亲王。
“如今几位皇子都回了京城,我看陛下是该决断了。”说完他看向宇文厉,“主子,咱们这可不能再拖了。”
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四皇子、五皇子带着一身军功回来,出去曾经被废的太子,他的处境可不好过啊,即使看在前段时间尽心尽力反的份儿上,也不知道在帝王心中留下多大的痕迹。
“那你们说说,本皇子该如何……”这面正议论的热火朝天,殊不知一个阴谋正在围绕着他们发生。
“大皇子果然高瞻远瞩。”宋芊芊用崇拜的眼神看向面前的男人,从来没有觉得这男人聪慧、果断、坚韧的一百。
“这还是芊芊的功劳。”宇文穆不介意称赞。
宋芊芊弯起了嘴角,“或许连上天都在帮大皇子呢?”只是安排了暗杀,没想到帝王居然也同行,这下子,可把这趟水给搅浑了。
“只是,一会儿可能会委屈大皇子了。”宋芊芊握住宇文穆的手,一脸心疼。
“放心吧,这段日子不要忘了在宇文厉面前多说说话。”宇文穆拍了拍女子的手,叮嘱道。
“自然。”
“不准进,造反了你们?”外间嘈杂的喊叫声打破了夜里的沉浸。两人对视一眼,好像在无声的说着时辰到了。
外面人影绰约,声响极大,宇文穆没有因为这动静不安,反而露出自信的笑容,在宋芊芊额角亲了亲,然后踏步而出,“来着何人,竟敢擅闯皇子府?”
阻拦不得的管家来到宇文穆身边,依然忍不下怒气,“主子,他们自称是御林军。”
御林军直接隶属于帝王,只听帝王一人之令,这到底发生了何事?
“还望大皇子恕罪,小臣也是逼不得已才采取下策。”看了看剑拔弩张的两队人马,想来也是府里的人反抗引起。
“不知统领到此所谓何事?”宇文厉保持着好风度。
“奉陛下之命。”意思就是你要问就问陛下去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宇文穆自是认得那开口之人,想了半天,没有再做反抗,“既然是父皇之命,那请吧!”
管家还要再劝,宇文穆摆摆手, 拾阶而下,身长玉立,姿态偏偏,从容淡定。那统领看着宇文穆的态度,心里泛起嘀咕。
“孽子,你可知罪?”还未踏进宫门,宇文浩南劈头盖脸就是一通。
宇文穆疾走两步,跪倒在宇文浩南身前,带着一阵咳,一手撑地,一手扶着自己的胸口,脑袋低低垂着,看不清表情!
“还望父皇明示?”宇文穆抬起头,看着帝王的怒火,复又低下头去。
“明示?”宇文浩南被气急了,那场刺杀,不单单只是刺杀,或许还隐藏着不一般的心思,试探自己的身体?刺杀自己最爱的孩子?想要勾结外敌,陷国家于不利?人老了本来就爱乱想,更何况还是一位身子不大好的帝王。“朕还以为你真的学好了,却没想到朕的大儿子居然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作的那副超然物外的姿态,真是让人作呕,忍不住宇文浩南抬脚就是一踢,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把人踢翻在一边。
“父皇?”这一声喊得极其委屈,“就算要儿臣死,儿臣也希望能死个明白。”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宇文浩南把刚刚自己翻看过的东西一下子砸在宇文穆的面前,宇文穆不敢躲,硬生生承受了,额头一角鲜血淋漓,宇文穆却仿若未觉,翻着面前像是信件的东西就翻看了起来。
匆匆扫到几字,瞳孔瞬间睁大,快速看完,脸上的血色尽退,匍匐在地,抓着宇文浩南的腿就大喊,“父皇,冤枉啊,儿臣怎么会和东胤国勾结,刺杀您呢?”他急急的抓住那些信件,仿佛要找出一丝蛛丝马迹,可惜这么急切之下哪里能发现什么,“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呀!这些信件,儿臣从来没有写过。”
“那你倒是说说,谁可能冤枉你。”宇文浩南看着那些写清了怎么行刺、行刺的地点,还有兵器的准备等等细节,心里发凉,手摸着自己身下的位置,冰凉,可那么多人不择手段想要得到他。
宇文穆张口结舌,他一下子不知道是谁在陷害自己,那笔迹,要不是真的知道自己没有写过,连他自己都会觉得是自己的,而且那信纸,正好是自己喜欢用的吉阳纸,“父皇,皇儿若真的和外人勾结,会有那么傻吗?自己亲自写信,还明目张胆的用吉阳纸书写。”这岂不是故意让人觉得是自己做的吗?似乎找到了思维,宇文穆的思路越发的流畅,“不知父皇在哪里发现的这些书信。”
盛怒之中的宇文浩南哪里会思考那么多,恍然一听,也觉得事情可疑,可帝王的威严不容置疑,“你倒是继续说说。”
宇文穆眼里闪过一道微不可见的精光,“得蒙父皇垂爱,恢复了儿臣的身份,当时儿臣就说过为报您大恩,一定日日为父皇母后祈福,哪里还会去掺杂这些争执,”说着眼眶便已经红了,“可是父皇,就算要儿臣死,儿臣也不愿背着这样不忠不孝的罪名,还望父皇彻查。”
宇文浩南怒气已经发了,握着信纸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这案子真是断得太一帆风顺了,顺利的就好像被人设计好了一般。他看了看低着头的儿子,想着暗卫给自己的信报,的确没有什么出格之处。
难道真的是有人陷害?如若这样,背后之人可真是不简单。
“好了,把大皇子带到缨前殿。”
没有关自己进宗人府,看来自己的话凑效了。
宇文穆又咳嗽起来,忍着身上的疼意,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多谢父皇。”
宇文浩南这面在为刺客的事情深思,那面,宋初却被德妃招进了了宫,坐立不安。
宋初在边境作了多年女衣官,宇文乾少不得要为她求一些权利,如今的宋初在京城众女中可谓名声高远,甚至不少名门闺秀试图以她作为榜样,日后能成为他人视野中人。可宋初这抛头露面的行为也得到不少道德家的谴责,赖于宋初的功德,倒是不敢明目张胆。
御花园一角,即使是晚上也能闻到满院的清香。亭子竖立在花丛中,像是置身仙境,边上挂着的纱帘随着夜风而飘荡,更是增添了一抹淡雅柔和。
水落入特质酒杯的声音悦耳动听,仿若天上的仙子在低声吟唱,侍女优雅的动作赏心悦目,宋初却没有闲心欣赏。趁着宇文乾不在,召自己入宫,虽然一直言笑晏晏,宋初可不认为德妃就是宇文乾嘴里那位温柔软弱的宫妃,不然怎么能在这宫廷好好的生活到现在,还把自己的儿子教育得如此出色。
“宋姑娘,你尝一下,这可是我亲自酿造的果酒,看一下合不合胃口。”德妃笑得满脸柔和,连自称都省了,似乎可见她对宋初的重视。
“多谢娘娘。”宋初端起洁白如玉的杯子,好似一件珍贵的艺术品,里面的果酒呈现淡淡的青色,两者相衬,分外好看。红润的嘴唇贴在白色的杯沿上,宋初平凡的五官显出一种不一样的魅惑来。
德妃不错眼的盯着宋初的一举一动,她已经听说过这人的壮举了,接触到真人,才真的体会到这人的聪慧与灵敏。虽然身份不相称,儿子喜欢倒也不是什么问题,只是……
想到最近帝王的种种举动,加上自己私底下好不容易打听到的消息,不得不让她警惕起来。
“这果酒香甜可口,却微微带着烈酒之味,娘娘果然好手艺,却是便宜宋初了。”宋初仍旧端着杯子,说完好像在验证自己的话一般,又忍不住喝了一口。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被称赞都是一件心情愉悦的事情,“宋姑娘喜欢就好。”
“不知道娘娘可否割爱,把这方子给宋初,到时候也好解解馋。
“这有什么?”德妃是个很会聊天说话的人,从酒的做法延伸到各种鲜花水果,又说到各地风情,即使是宋初时时防备,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感觉受到怠慢,反而十分愉快。
夜风吹得人有些凉意,见宋初拢了拢衣服,德妃贴心的让宫女给她递上了披风,宋初不得不感叹一声德妃很会做人。或许是聊累了,德妃躺在贵妃榻上不说话,神情却带着丝担忧和不安。
“娘娘可是累了?”宋初非常识趣,“宋初下次再来打扰?”
德妃一下子却拉住宋初的手,摇摇头,“哪里是累了,只是为自己的孩子担忧罢了。”
明明知道后面的话或许不是自己想听的,知道德妃叫自己来的真正意图或许就在这一刻了,但事关宇文乾,宋初管不住自己的动作,“不知和四皇子有什么关系?”
德妃心里暗叹,真是可惜了,若是可以,这人和儿子倒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呀!德妃眨了眨眼睛,坐直了身子。“乾儿在边关还多谢宋姑娘的照顾了。”
“娘娘说哪里话,明明是四皇子照顾宋初的多。”
“只是这里并不是边关啊!”德妃面露忧色,“我在宫里也没个人说话,出了事情也没人商量,初儿,你可愿给我想想办法?”
宋初一直盯着德妃,看得出德妃的伤心不是伪装,一种浓烈的不安充斥她的心脏,忍不住道,“娘娘请说?”
德妃瞧了一眼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示意宋初靠近自己,在对方耳边低声说了好一半天,只能看到宋初不断变幻脸色的脸。
说完后,德妃依然那副表情躺在贵妃榻上,闭上眼睛。宋初神色呆滞,好像被雷劈过一般,不知道整个人在想些什么,亦或什么也没有想。
夜风依然吹着,刚刚还穿上的披风好像根本不管作用, 浑身上下更加的冷了。宋初不得不拉过披风,把自己包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