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黑夜降临,巷子深处突兀的闪现几个人影,为首者吩咐了一番,翻身越过墙面。和宇文乾设想的没有二致,躲藏间很快便寻到宋初曾经呆过的院落,轻轻推开门,入眼便是满目的红,即使知道是假的,也觉得刺人的很,再仔细一听,里面寂静无声。宇文乾眉头一皱,却不甘心,飞快进了屋,没有听到半点儿呼吸声。
“已经用过的招数有用吗?”宇文乾心知中计,嗤笑一声,缓步走出,果不其然瞧见了那张笑容盈盈的脸。
“可是王爷不还是来了吗?”周煜嘴角挑起,眼中迸出火花,“王爷果然艺高人胆大,居然独自一人硬闯,今晚可没有上次那么好运了。”他安排在外围的护卫这次可不是吃素的。
“那就试试。”宇文乾掏出武器,剑光在眼前闪过。
周煜右手一挥,身后二十来个侍卫冲上去。
宇文乾立马相迎,刀光剑影,血光横飞。
后门处偏僻的暗房处,木门摇摇欲坠,门外候着四名精壮男人,浑然不觉,双目有神注视四周,一手握着宝剑,一手随机而动。
银桃缓缓转醒,便发现四肢动弹不得,心惊之下立马寻找宋初,看到她安然躺在屋里唯一可以称得上叫做床的地方,心里松一口气。银桃嘴里塞着布条,双手双脚被绳子束缚,只能用尽力气滚着过去。宋初好似被人打扮过,脸颊白中透着粉嫩,身上一席大红袍,边上金色丝线莹莹发光,其上绣着鸳鸯蝴蝶,边上一只烛盏,衬得人有中艳丽。
“臭不要脸的。”银桃心里暗骂一句。眼珠子一转,简简单单的小木屋,却密不透风。难不成有什么阴谋,居然偷偷摸摸把自己转移到了这种地方。
银桃顿时一愣,阴谋?再看了宋初身上的大红喜服,想着院子里布置得如要成亲般的模样,心中一顿,难道主子来了?
激动之下就想跑去门边,忘了自己身子失了自由,跌到地上,再次滚到门边,开始了她绵延不绝的撞击。
门外一人扫了似要被撞开的门,本就神经紧绷,更是心烦意乱,嗓门一开,“撞什么?再撞砍了你。”
就怕你不来砍。银桃似被刺激到了,本没了的力气瞬间满血复活,撞击声更大了。
那心急气躁的男人扰扰头,受不住似得,大刀插地,门打开条缝隙,“你给老子闭嘴。”
银桃圆圆的眼睛鼓着,脑袋一个劲朝宋初的方向指示,满脸焦急。
里面那主儿可是个精贵的,男人一下子紧张起来,快步朝宋初所在位置走了过去,见她脸色红润,不似生病模样,急急吼了起来,“你少他妈鬼扯。”
银桃被人踢的仰身倒在地上,急切的表情更重,不顾身上疼,别扭的爬起来,继续朝男人使眼色。
或许银桃的表情太过担心,男人居然把银桃嘴上的布给扯掉,“说。”
“小姐她,她真的不好,你看她脸色,通红的厉害,快去请太医啊!大爷,我真的没有骗你,我伺候我家小姐这么多年,她的身体我比谁都了解,大爷,求求你,请请大夫吧!”银桃一边凄声哭嚎,一边提高嗓门,双手抱住那男人的大腿,狼狈之极。
心里有了疑惑,怎么看都有些像。男人转头又瞧了宋初一眼,好像是比平时红润,呼吸的确粗重了些。他搓搓手,一时拿不定主意,匆匆两步出去了。
银桃垂着脑袋,祈祷,老娘刚刚吼了那么大声,你们可一定要听见啊!
那男人出去和同伴商量半日,那个大汉又走了进来。
银桃看到他如瞧见了救星,身子不能站立,扑过去,“大人,怎么样,大夫来了吗?”
“你放心,已经让人叫去了。”那大汉重新把银桃的嘴巴封上,银桃也没任何反抗,听话的很。
不起眼的木屋恢复了平静,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一刻钟了,难道主子的人还没寻到这里?刚才趁机偷看了一眼,这里明明离后门不远啊!
两刻后,银桃等不下去,又开始了新一轮撞击,忽的门一开,银桃朝前栽了过去,趴到一双藏蓝色布鞋之上,银桃傻不愣登抬起头,眼神一缩,赶紧朝边上滚开让路。
“大夫,就里面,你……”汉子的话最后带进了地狱,只能留给阎王。另外三个同伴醒悟过来,面前的敌人已经到了面前。
阮晓一把匕首从袖口露出,三下五除二把银桃解放,再急急跑到床边,翻了宋初眼皮,听了呼吸,并无大碍,瞬间放心了。
待阮晓抱着宋初出去时,倒在地上的尸体多了三个,银桃急忙跟上,血液积压太久,手脚发麻,紧紧跟在阮晓身边,“主子呢?”
“主子应该快完事了,我们先出去,外面已经准备好了。”阮晓压低声音,并未直接走后门,而是朝着庭院中间的方向。
边上另有四名风云阁暗卫高手护送,一路走过,冷冷清清,好似已经荒凉了许久似的。
阮晓压低声音解释,“那周煜早就做好了退路,后门处聚集了小部分兵力,就等着最后逃走。剩下的,都赶去围剿主子了。”
“那主子?”银桃忧心不已,不要一个出来了,另一个又进去了。
阮晓神秘一笑,“放心,主子早有安排。”
周煜虽算不得顶尖高手,武艺却是不差,加之不断战死又不断后续的敌人,宇文乾饶有神力相助,也费劲的很。身上早就被鲜红打湿,混合着自己的,敌人的,他眉目冷峻,维持这平缓的呼吸,一刀一式却有些后劲不足。
周煜擦了擦脸上溅到的血,只感觉浑身舒畅,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来,他看了眼倒了将近二十来个同伴,心痛一闪而过,扫了眼站立的十多人,“王爷,你就别逞强了。”
宇文乾擦了擦嘴角逸出的鲜血,“胜负未定,你好好看看那面。”
远处的火光在夜里慢慢变得明显,周煜深怕有诈,可天边的红明显的似是晚霞,一瞧方位,周煜整张脸都绿了。
“你……”
宇文乾朗声一笑,“难道你以为我会把所有人马都带过来?”门外候着的十多人不过就是为了迷惑周煜,剩下的人早就趁着周煜故意放人进来的机会钻到了各处,狡兔三窟,这是宇文乾惯用的把戏,“你还是太嫩了。”宇文乾冷笑。
声东击西,计上之计,周煜瞧了眼重伤的宇文乾,不甘心如此放过他,可捉摸不透他身后还有多少人手,咬咬牙,“给我撤。”
再次铩羽而归,周煜气的吐血,在看到关押宋初的房门前躺着四具烧焦的尸骨,整个人都要倒地了,“怎么回事?”
候在小门外的管家打了个冷战,“那银桃一直折腾个不停,后来虽发生了些声响,也并未留意,起火后,才、才……”发现人不见了!
后面仿佛还有追兵阵阵,眼看人就要落在自己手里,“快走。”
“可是夫人和她的丫鬟?”老管家担忧道。
周煜暗光一闪,一个没了记忆,一个没了性命,能翻出什么天来,或许?周煜想到某种可能,灰暗的脸扬起一抹冷笑,一干人弃了院子,骑上早就准备好的骏马,消失在夜色中。
院子里,宇文乾见人终于离开,强撑着的一口气松懈下,好像这次比上次更严重了。吐出一口血,宇文乾拄着剑鞘一步一步跨出,步子后,拖着长长的血迹,前方的路都变得漫长而遥远,寂静的道路上充满着死亡的气息。远处的人影匆匆赶到,宇文乾身子放松,脚下一软,在自己倒下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叫着自己。
“初儿……”
金色的阳光带着暖意,一缕一缕透过窗户洒在屋里,布置典雅又清新的房间带着淡淡的阳光味道,床上的女子似是不受这光的影响,依然睡的安然无恙。
床沿上,一个男子目光轻柔,冷据的面容带着担忧和思念,如最和煦的山泉。一手轻轻抚上宋初的耳旁脸颊,好似最欣赏一件心爱之物。女子容色芳华,沉睡中沉静如青莲,高不可攀。男人忍不住在她浅色的唇上印下一吻,希望能把睡美人吻醒。
外面一阵脚步声,帘子被掀开,何有信吹胡子瞪眼,“主子,说了很多次了,身子要紧。”受了重伤,居然还到处乱跑。
男人一身气势不凡,可惜那不协调的动作暴露了他的伤势,宇文乾淡淡应了声,“银桃如何?”那丫头在半路晕倒,一个晚上了,居然还没醒,隐隐有种呼吸减弱的趋势。
何有信正巧在东胤和宇文边境采药,上次宇文乾重伤,风云阁的人便急急把人找了过来,幸好何有信在,只是此刻神医也速手无策。
何有信摇摇头,想起那个灵动活泼的女子,正处芳龄的年纪,还有多少趣事未曾经历,却要步入黄泉路,“属下刚刚瞧了,准备后事吧!”
宇文乾身子一震,“怎会?”不由得看着宋初,手紧紧把人抓住。
“属下才疏学浅,查不出是何原因。”明明那么鲜活的人,怎会一下子便没了动静。此时,慌乱的脚步急急传来,“主子,神医,银桃没了!”
何有信已然做好了准备,还是真是一震,宇文乾站起身,俩人就要出去,床上忽然传来一声嘤咛。
受惊的两人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对视一眼回头。睡美人从床上醒来,眼神迷离,神色可怜,眨眨眼睛,朱唇轻启,“你是谁。”
宇文乾早就一个箭步迎上去,得到了这么一句话,心下以为宋初在和自己开玩笑,笑道,“我是你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