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是我主子。”龙承毅皱皱眉,“想套我话,你还嫩了点。”龙承毅一边说,手上出手如电。宋初只感觉面前几道影子一闪,自己便被那人反剪在怀里,怒意横声,“放开我。”
龙承毅表情诧异,一手摸着下巴,“你倒是胆子大。”毫无武功,一丝内力也无,居然敢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偷偷进王府来,难道是有同伙?
他缚着宋初的手加大的力度,“快说,你到底是何人,寻我究竟是何目的。”
宋初被他弄得手腕生疼,低低嚷出声来,也不见这男人对她怜香惜玉,心里暗骂,“我是何人不需你管,我只告诉我,我不过替天行道,你要帮那贱人,就是我的敌人。”
龙承毅似乎有些懂了,但是又有些懵,猜测道,“你和宋芊芊有仇?”
“那样的贱人人人得而诛之,我就是见不过你们这些男人把这种贱人放在手心里疼爱,都是些只看皮囊的贱男人。”宋初吼了起来,她素来斯文端庄,这样的话即使是上辈子都未曾说过,有些别扭的吼出来,竟然有几分畅快,难道这就是慧恩大师说的不要抑制本心?
龙承毅这下是真的懂了,只是很是吃惊,“你是天行宫的人?”
宋初脸色变了几变,手腕使劲睁开,却越发疼得厉害,“别动,老实回答我。”
“我宁樱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天行宫宫人是也。”她恶狠狠的盯着龙承毅,“总比你这种被美人迷了心智的男人强。”
龙承毅走南闯北多年,人见过无数,这样的女子似乎第一次,说是聪明吧,有时候又觉得有些笨拙,说是愚笨吧,有时候偏偏让人觉得古灵精怪,就连骂起人来都别有一番风味,“你怎知我被她迷住了?”
“看你这为她不惜伤害我家小姐就知道。”她说的一本正经。
“你又如何知道你家小姐是个好女人?”龙承毅反问。
“我不管,我觉得她是便是。”
龙承毅心道,果然是天行宫的人,据说这个组织十分神秘,近两年才在江湖上露面,最爱做的事便是为那些被男人负心的女子打抱不平,似是号称替天行道。无人知晓他们的驻扎之处,也没几个人见过他们的宫人,只是据说里面的女子都十分剽悍而自以为是,没有半点儿闺阁女子的温婉和雅态。
“哦?既然如此,你准备如何帮你家小姐?”龙承毅松了她的手,宋初甩甩被人捏的通红的手腕,不禁想到了宇文乾,那人才不会这么对自己。
“当然是先找到你,然后嘛对你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若你仍然对一个贱人冥顽不灵,只能证明你是个蠢蛋,”宋初不屑的目光扫过他,龙承毅觉得心中一跳,那不屑的目光,好似宋初看着自己那般,竟让他想要开口解释。
“再然后,”她比了个手势。
龙承毅笑了,“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
“自然不是我动手。”她奇怪的看着龙承毅,似乎对方是个傻子。
龙承毅觉得自己受了内伤,又听到对方说,“不过看你这模样,应该是和那贱人有合作,这样吧,我来和你合作,你不要帮那贱人了。”
对方坦荡荡的大眼睛看着他,龙承毅居然心中生起了从未有过的柔情,耐心的问,“我为何要与你合作?”
“因为我身后有天行宫啊!”她朗朗一声,自信又豪气。
夜慢慢沉淀下来,屋内烛火通明,知道晨光微醺,方才歇了。龙邵祯看了眼龙承毅,“昨晚听说你彻夜未睡?”
他住在此处,被人得知也不意外,龙承毅回想着那三个字,下意识说出口,“长老,天行宫如何?”
龙邵祯沉吟半晌,摇摇头,“神秘的很,不过据说他们势力不凡,甚至和各国皇室都有关系。”
世上最让女子伤心的地方莫过于皇宫了,那些人倒是胆子大,“如今各国皇室衰微,他们倒是打得好主意。”
屋外有些寒凉,两人呆在室内,生着炭火,有些闷,龙承毅打开窗户,冷鲜的空气从缝隙里钻进来,院子里种着的寒梅随着冬日的远去,已经谢了,倒是一旁的树木有了嫩绿的芽。
“我倒觉得不会如此简单,”龙邵祯想得更多,如今四国实力相当,凭着早年的一丝气息苦苦支撑,他们能在其间打破平衡,必定有人也会趁乱而出,“或许所图更多,女人这个词一旦和皇宫联系起来,就不那么单纯了。”
龙承毅听的神思一闪,“又不是我来杀你!”那人不屑的表情和语气再次浮现在他脑海,不清楚他的底细,哪里来的自信。要不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要不就是真的有那个实力。
他已不是刚出来时的少年了,总觉得自己天下第一,一山还比一山高,他记着这个教训。
这几日不知怎的,常刮大风,特别是黑夜里,呼卷的风似乎带着一股邪气,吹得屋檐上瓦片乱颤。
王府偏僻处,朴湛琪缩着肩膀坐在里屋,看着外面黑黢黢的影子,心里发觑,旁边的人兀自坐在边上不知是写写画画弄些什么,一点儿没被外面的妖风打扰,“这天真是黑沉。”她嘀咕一句。
一盏小小的油灯放在桌前,桌子上斑驳的痕迹好似没有擦干净的油质,宋初头也不抬,侧脸被照的微红,一张平凡的脸有些可爱模样,“这几条巷子狭小,风吹的急了,便会如此。”
屋里安静的很,外面的风声越发厉害,有时候害怕和恐怖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朴湛琪暗道你这个外人如何知道府里的布局,对这人似乎有着点儿害怕和恭敬,并不多问。
宋初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把七弦琴,有些老旧,上好的梨花木制成的琴托微微变色,木制的纹路倒是格外清晰,好似天上流云,人间剪影。弦是上好的冰蚕经过炼制而成,晶黑泛亮,苍老而古朴,“无事便弹弹琴,清心静气,自有一番道唔。”
朴湛琪接过,至于双腿之上,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声音如泉水叮咚,翠丽怡人,“真是把好琴,”她弹了一曲,声音在这空旷的院子里显得有些寂寞,些许地方甚至有些断续,“好久未碰了,都有些不会了。”
“熟能生巧。”宋初在边上笑笑,翻滚的风好似一道配乐,不那么让人心生害怕了。
如此过了两三日,朴湛琪见宋初日日陪着自己,似乎忘了自己托付她的事儿,也不琢磨着找宋芊芊晦气,她甚是失望,却不敢多问。每日下棋吟诗,弹琴谱曲,似乎自己又成了当年被养在府里的小姑娘。
“姑娘真是颇有闲情逸致啊!”夜晚,月华铺洒,周围树木森森,小院里仍是一半阴影。
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像神出鬼没的鬼怪似得出现在宋初后面,宋初吓得一个激灵,转过身,恶狠狠道,“不知道公子何时成了鬼魅。”竟然恶作剧吓唬自己。
龙承毅看着宋初身上散发出的寒气也不以为然,在她脑袋上轻轻一弹,“原来天行宫的人都是些胆小鬼啊!”
宋初翻个白眼,“我道公子是个聪慧的,原来是个一叶障目的人。”她咧着嘴,可以看到里面一排小白牙,围着龙承毅转了一圈,啧啧有声。
和个女子斗嘴,真是没出息,龙承毅自认大方,看了看身后质朴的小院,“不知姑娘这几日可想出了什么办法?”
“我为何要与你说,等你来对付我么?”宋初骄矜一笑,不习惯对方居高临下的看自己,退后两步,“不知公子考虑的如何?”
晚风习习,寒气未褪,女子似乎很怕冷,穿着一身不和尺寸的衣裳,神情却是格外灵动。“那不知你能给我什么?”
似乎是站得累了,宋初动动双脚,在一边的矮凳上坐了下来,也不招呼龙承毅这个客人,“那就要看公子你要什么了?”
“哦?那如果我要命呢?”龙承毅似笑非笑。
寻常女子听闻人命莫不吃惊惧怕,这人倒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哎呀,这有何难,只要不是无辜女子,忠诚男人,任你挑选。”
“是吗?可是我怎么知道你真是天行宫之人?”这几日明里暗里查探这人,却毫无头绪,似乎背景清白的堪比一汪泉水,监视了几日,每日不过和她家小姐作画吟诗,不过他发现了个有趣的现象,朴湛琪似乎对这人有些敬畏。
“哼,信不信由你。”宋初从身上拿出一个东西,状若莲花,“此乃我天行宫的圣物,雪莲,意乃出淤泥而不染,”说罢,她把手伸进自己嘴里,居然咬破了手指,在莲心处滴了一滴血,骤然间,花心处有莹白光华,如黄豆般大小的亮光好像祈福的莲花水灯。
“能点亮这圣物者,唯有天行宫人,”她看着龙承毅,似乎对她的怀疑很不满。
江湖传言,天行宫有圣物,非其宫人不能开。原来是如此吗?
“你可别想在套我的话,也别想把我捉了,既然我敢在你面前表明身份,别不怕你威胁,”似乎看出龙承毅在想些什么,宋初语气不大好,字字刺人,“就算没有我,我也有把握成事。”
真是个警惕的人,龙承毅心下回转,“这便是你们宫人求人的方式?”
“哼,我哪有求你,不过与你合作,虽然我很愿意,但我天行宫素来不强人所难。”
我倒要看看你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姑娘莫生气,天行宫素来神秘,是以谨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