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鸦灵的笑，居然绝望又寂寥，忍不住问：“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事儿？那个包工头怎么样啦？”
鸦灵说：“那个包公头不给人家发工资也不只是第一次了。然后恨他的人也特别多。有人就惦记上她儿子了。他说给我儿子找墓地其实就是忽悠我。我等了一星期，之后他他儿子居然给绑架了。
他以为是我干的，他为了救他儿子，就拿了好多钱来给我！我都不知道是多少反正拿出来很多钱。但是我没有绑架他儿子……可是为了给我儿子找个墓地我还是收了钱，选了这里做墓地！
我儿子的墓地是好了，但是他儿子的下落还是没有着落。他以为是我干的，逼着我交出来他儿子，我没有，他就报警了。警察是抓了我，但是后来，证明我是冤枉的，我跟他儿子失踪的时间不符，然后抓了之后又给放出来了。”
“我被放出来之后就找工作但是没有人肯聘用我了。后来就找到那个偷我钱的人。我带着刀子去的，他见了我就亮出刀子，就怂啦，然后他就把什么都说了……最后……最后反正就发生了口诀，我就把那人给捅死了。”
鸦灵说的很仓促，然后笑着说：“总之到了最后谁也没有落得好处！我杀了人，知道反正自己要死了，就鼓捣着当时跟我住一起，知道我钱被谁偷了但是死活不说的那几个人上天台，我一个个的把他们推下来摔死了！后来……我跑到这里躲着，多了十二天饿死在这里了……”
听完这个故事我的心情变得特别的沉重。
这一切都是谁的错？
我突然想到，我上大学的时候，被老师搬上课堂的一个按键，当时死了七个人的集体跳楼讨债的案件，似乎就是鸦灵说的这一年的事儿！
这种事儿一年一件就是大新闻了，当时以为是包工头的错，关注弱势群体。
但是没想到弱势群体里面也有奸佞可恶的小人！
我叹口气，不知道要怎么来安慰鸦灵，就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叶突然把我拉开，然后一只手伸出……
原来鸦灵趁着我失神的时候，突然扑过来，不知道是要打我还是要抢我的玛瑙。
他像是一阵旋风一样，一次偷袭不成，双臂又变成了黑乎乎的翅膀，朝着我们呼啸而来。
我大吃一惊已经被叶护在身后。
叶的面色冷峻，双手一转一挥已经下了杀机。手里的黑雾朝着鸦灵狠狠的打过去，鸦灵的一条翅膀瞬间就被折断，他惨叫一声，周围此起彼伏的传来无数那种哀桑的声音。
鸦灵被叶打倒在地，一只翅膀，无论如何也不能飞起来了。
他像是一只大虫子一样在地上蠕－动着身子，嘴里发出哀求：“我求求你们！我儿子生下来体弱多病没享过一天的福！他只有几天就能投胎转世了！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我愿意回去诏狱受刑，受罚，受罪！求求你们让我儿子投胎吧！求求你们了……”
他的哀求的声音像是在哭泣一样，一字一句扣着我的心弦，让我莫名的想流泪。
叶却没有一丝的怜悯，他的手里多出一个盒子，正是我之前在奶奶那里求来带着雕刻的阴沉木的盒子，他打开盒子一挥，鸦灵就被他收了进去，合上盖子之后就只有四个字：“不自量力！”
叶转过身，看到我呆呆的，就走过来伸手捧住我的脸问：“怎么了？吓到了吗？”
我连忙摇头：“他……你会把他怎么处理？”
叶听了我的话率先挑眉，薄唇里吐出刻薄的字：“这等十恶不赦草菅人命的东西，你也要求求情，怪我绝情？”
我赶紧拉住他的手说：“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他也可怜……”
心爱的儿子惨死在自己面前，不是因为不能医治，而是因为没有钱治病！
这种无力感挫败感的痛苦，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很体谅！
不知道为什么，这舔犊之情让我想到了我自己的父母！
我是孤儿院长大的，我是怎么到的孤儿院。被父母遗弃吗？
但是如果不是走投无路，父母为什么要遗弃我？
他们也是因为遇到了什么困难？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叶的双目冰冷，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说着，还把手从我的脸和手指尖抽走，然后不看我，率先离开。
他历经千年，可能早就不能体会骨肉亲情是什么样一种感觉了，所以他这么冷漠？
我看了看第九个墓碑上青葱的少年的照片，又看看红玛瑙。
玛瑙里居然发着微弱的红光。
这是杨谦谦小朋友知道自己的父亲……出事所以才有反应的吗？
下面传来叶的声音：“还不走？”明显是带了怒气的。
至于为什么发怒，我咬咬牙，还是因为之前老奶奶的事情在生气？
我赶紧跑出去，叶已经上了车，我迅速的坐上车，看叶又闭目养神，脸上像是覆盖了一层冰霜一样，冷的刺骨。
我侧坐着身子，犹豫了好久才拉住叶的手说：“这么十恶不赦的人当然不能放过！你收了他是他罪有应得。”
叶没有吭声，也没有睁开眼睛。
我连忙说：“我不会应为不相干的人跟你生气的……叶……我没有说你不顾原则……我只想想让你多些亲人！
但是我思虑不周，我没有意识到你的感受，我不知道你每次送走自己的爱人亲人是什么样的感受……你能原谅我吗？我现在知道我错了……”
一个千年老鬼，不死不灭，不像人要经历生老病死。
如果不灭的鬼和会死的人发生感情，人死灯灭，不灭的鬼要如何自处？
我凑上去，伸出双臂抱住他说：“叶！我是鬼了，我会永远都陪着你！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质疑你的决定，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我把脑袋放在他的肩膀说：“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好不好？”这句话跟我正在解释的事情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把身子贴着他的身子，把头放在他的肩膀的时候脑袋里会冒出这样一句话！
我想我是疯了！
我静静的抱着叶，许久之后，一只手覆上我的后脑，轻轻的抚了抚说：“傻瓜！”然后吩咐司机小哥开车。
我们回到奶奶的院子的时候，老杨已经准备了四菜一汤等着我们。
我问到了饭香，到厨房一看，一个蘑菇，一个青菜，一个土豆丝，一个西红柿炒鸡蛋。
“哎？都是素？”我看看老杨，他笑着说：“最近你们奔波劳累，清清肠胃比较好！”
我歪着头看看老杨又看看叶问：“是不是你爱吃这些啊？”
虽然见识过老杨的厨艺，但是在没有任何吩咐的时候，他做这四个菜，一定是因为某人爱吃！
这才既然是给我们吃的，不是我特别钟爱的，那一定是叶特别钟爱的！
叶的眉眼里带着温情：“过去你也爱吃的！”说着抱住我的腰，低头细细的看我的眉眼，温柔的都快要滴出水来了。
过去？
过去是什么时候？
是不是我的十世之前，做叶的昭仪的时候？
不过看叶这么开心我就没有问。笑着说：“我去洗手。”
等我跟叶坐上餐桌，他帮我盛了一碗汤说：“过去，抄小青菜和煮野菜汤是你的长项。”
“额？”我不解：“你是皇帝，我是昭仪，昭仪要讨皇上的开心不是应该弄些山珍海味，新奇的东西菜式给你吃的吗？”我看电视里的那些宠妃都是这样的。
不过想想，有些皇帝是爱纯天然的，说不定我是一个出隐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清新淡雅，清丽绝伦，素面倾年的妃子呢！
我喝了一口野菜汤，有一股清新的青草味。
于是我笑笑问：“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我过去就是因为不奢侈浪费，给你吃野菜才被你看重宠爱的吗？”
叶笑而不语，只是摇摇头，轻轻的夹了一颗青菜来吃。他细嚼慢咽，似乎在细细回味，慢慢回味过去的味道。
我一直盯着他的脸，这张绝世容颜上，居然露出了一股满足的表情。
我看他高兴，心里也跟着高兴，就在偷笑的时候，突然听到他轻轻的吐出两个字：“不是！”
不是？
什么不是？
我有些惊愕，但是叶却定定的看着我说：“不是因为你不奢侈浪费。”
“啊？难道我很大手大脚，很爱铺张浪费啊？”我疑惑，我自己可没有浪费的习惯啊！我一直觉得我挺勤俭节约的啊！
叶说：“当时……我们的处境艰难。”
处境艰难？
皇帝的处境艰难？
皇帝处境艰难的历史上有几个？
我瞪大眼睛看着叶贵气十足的脸。
对于身份，我一直没有跟叶好好的确认讨论一番，想必今天是个好日子吧！
于是我探着脑袋问：“叶！我究竟是唐朝那位皇帝？我是哪个昭仪？”
叶的俊脸绷紧，盯了我好半晌才缓缓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