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遥知道慕容雪宁纵然是心里头有千万个不愿意,也不能不顾全了自己仁德的样子,心里一阵暗爽。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斯文败类在,才会显露出这么多的软肋来,她的唇齿之间迸发出了淡淡的笑意,而后吐出了 三个字来:“回春堂。”
慕容雪宁刚开始还要为自己是没有听清楚,她又多问了一句,说道:“什么?”
苏云遥似笑非笑地说道:“回春堂的阮大夫是穆武侯府家的御用医馆馆主,这件事情若是不加上他,岂不是也说不过去了?”
慕容雪宁的心里头怎么能不恨恨的?
苏云遥愣是将平日里憎恶她的人的名字都说了个遍,且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她没有办法回避过去的坎儿 ,若是没有人提起,这件事情就算是过了,如今被苏云遥这么大张旗鼓地说出来,少不得要遵从。
“这件事情我自然懂得办好,我说,如今你还是好好地担心你自己吧,若是三天之后你没有办法达到你所说的那样,我可是要按照你立下的军令状来惩罚你了。”
慕容雪宁的语气中带着一些天然而成的娇艳,她那双柳叶眉,总是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能存了一亲芳泽的心思。
苏云遥倒是把持住了自己想要撩拨软妹子的心神,若她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说不定就算是被她千刀万剐了也是愿意的。
这件事情就算到这里告了一段落了,众多看热闹的人尽数地散去了,毕竟三天之后还有一场更大的热闹可以看。
如今对于苏云遥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在自己已经研制出来的药方上进行改良,毕竟称白酒在此一举了。
苏云遥牵着小孩儿的手慢慢地走到台下的时候,突然就感到了有一阵温热的气息不断地迫近了自己的身体,这种感觉,与那天她在自家的长廊下感受到的是一模一样的。
她知道,这个时候,周瑾琛一定是在自己的身后的。
苏云遥努力抑制了自己想要对周瑾琛大打出手的冲动。
那天周瑾琛所有的轻薄都在苏云遥的面前不断地闪回,她只不动声色地往前走,终于还是听到了周瑾琛沉沉的声音:“公子今天不是应该去食甘味中送药膳的吗,如今却在这个地方与人争长短,岂不是可笑?”
果然,周瑾琛自始至终都表现出了十足的傲气来。
她且将自己心头的火气给慢慢地压制了下来,只是转过头来,用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今天的周瑾琛穿着一件紫袍,倒是显示出了许多的气宇轩昂来,只是他的心里头存了那天周瑾琛轻薄的对待之后,很难再正视面前的这个男子了。
有一阵悲哀从自己的心底不断地蔓延出来,好不容易要说服自己欣赏一个男人了,却没来由地被轻薄。
“难道你忘了么,你与我提出的条件中,有一个就是要击败京都中最强的一位大夫,只有这样,我才能获得那家医馆的所有权。”
苏云遥只冷冷地说道,她攥着孩子的掌心上已经冒出了浓密的汗水来。
周瑾琛微微地想了一下,虽然是这个意思,但是看到苏云遥为了有自己的产业竟然稍稍地舍弃了与他 的合作,心里头难免不爽快。
他淡然道:“虽是这么说,但是看起来,你已经忘记我对你的知遇之恩了,当初若不是我的食甘味接纳了你,这个时候你也没有这样足的底气吧。”
周瑾琛的话语带着十足的傲气,苏云遥听了,忍不住要皱起了眉头。
原来在他的眼里头,自己不过就是仰仗了他的名声才有此中的成就的,大概也是因为这种潜在的心态在从中作梗,周瑾琛才会有意无意地表示出对自己的轻薄来吧。
苏云遥就是这么倔强的人,纵然是心里头恨透了那天周瑾琛对她的对待,她也不愿意主动提起那天的事情来,实在是因为心里一旦有了伤疤,就再无对别人揭开的可能了。
所以对于苏云遥来说,就算是自己要纠结死了,她也不会当面质问。
这么想着,已经在自己的眼里蓄满了沉沉的笑意,她 说道:“若说这个世界上有伯乐 也没有什么奇怪,只是从来都是流水的伯乐,铁打的千里马,且我与你之间的合作本来就是互惠互利,不过是互相成就罢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了,一句废话都不愿意与周瑾琛多说。
周瑾琛本来是愤慨苏云遥顾此失彼的举动,没有想到说到激动的时候,苏云遥竟然就要走了,情急之下,周瑾琛少不得用手去抓住了苏云遥的肩膀。
但是这个动作却让苏云遥更加憎恨,她沉沉地甩开了周瑾琛的抓取,说道:“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你也要这般地不识抬举吗?”
言语之间已多是挑衅了。
周瑾琛倒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苏云遥,且看她的语气越来越傲慢,心里难免不痛快。
只是这个女子的身上天然地对他就有致命的诱。惑,他思索了片刻,说道:“你三天后马上就要赴约了,当真是不害怕么?”
语气里已经有了主动的和解。
苏云遥稍微地想了一下,说道:“也好,我并不怕你,到了那里我自然会将食甘味的药方送上。”
其实苏云遥哪里能忘记了自己的本心,不过是因为那天晚上得了周瑾琛这么粗鲁的对待之后,自己心里额藏了许多的不满,才有此说法。
周瑾琛虽然心里头高兴,却不能明白地表示出来,只看了一眼她身边的小孩,说道:“那我就先派人将这个小孩儿送回去,毕竟你也不希望因为谁的疏忽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吧。”
周瑾琛办事周全,苏云遥向来是知道的,她只微微地点了点头,并不在言语上流露出更多的计较来,而后就随着周瑾琛的车马到了食甘味中。
周瑾琛带着苏云遥来到了三楼,宋士英早早地就等在了那里。
原本周瑾琛和苏云遥的会面预备的是二楼的厅堂,没有想到,周瑾琛在没有通知他的情况下,径直地去了三楼,要知道,这三楼的领域是周瑾琛最私密的所在,如今却能领了苏云遥去,宋士英对自己的猜想又加深了一层。
“你去准备一些普通的茶点来。”
周瑾琛那双凌厉的眼神稳稳地落在了宋士英暧昧不明的瞳孔中。
自从上一次看到周瑾琛对叛徒的虐杀之后,宋士英对周瑾琛这个人的理解就更加深了一层,除了走到最后一步,否则你永远对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这么想着,就微微地颔了颔首。
苏云遥与周瑾琛一同顺着螺旋楼梯慢慢地走上了三楼。
三楼是一个大的空旷的空间,到处都是绿植花草,愣是将一个室内的空间装点出了大自然的样子来。
苏云遥的心里头微微地带着忐忑,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心理阴影吧,一想到那天周瑾琛是怎么钳住自己的脖子的,苏云遥就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你带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坐下之后,苏云遥直言不讳地问道。
周瑾琛微微地将自己的头偏向了一处,冷冷地说道:“你这么问难道不可笑吗?我自然是要问你一些事情。”
周瑾琛手上的翡翠扳指在幽暗的空间中散发出了冷冷的光来,苏云遥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细细地想去,又说不出什么来。
她且将自己冷漠的眼神收敛了起来, 微微地颔首说道:“那就请问吧。”
说着,已经干净利落地将袖子中的药方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周瑾琛要的哪里是苏云遥的方子?
一来,刚才苏云遥与慕容家的博弈已经让他产生了浓烈的兴趣,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这个苏云遥看起来怎么都是大家闺秀的容貌,怎么一旦与人针锋相对了之后就火力全开了?
二来,周瑾琛向来是知道慕容家的本事的,且不说在京城中是怎么样的财大气粗,就算是要买通整个京城的人都是可能的,到时候整个局势呈现出了一边倒的状况来,苏云遥这么好强的人,怎么可能扛得住到时的舆论压力?
想到这里,周瑾琛就将面前的空茶盏放在了面前,做出了细细端详的样子来,他淡淡地说道:“我向来是喜欢收藏茶盏的,其实这茶盏不管是盛了什么茶,只要是本身足够精致,就存了值得收藏的意义在里面。”
苏云遥且听着周瑾琛说了一堆不知所谓的话吗,心里头早就翻起了许多的白眼来了。
原来古人都是这么喜欢吹牛逼的,她虽然听不懂,却不表现出来,只沉默不语。
有时候,沉默真的才是最好的武器。
空气中传递出了淡淡的尴尬来,有风从两人的脚底呼啸而过。
那周瑾琛看到苏云遥对自己的话并没有表示什么兴趣来,便淡淡地说道:“怎么,姑娘对我说的话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