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且说道:“她这些天来的活动尤其地多,且主要活动的地方都是医馆药铺这类的地方,我之前就听你说过,此女大有继承其母衣钵的本事,难道说如今连嫡长女都不想做了,只想着要做悬壶济世的大夫吗?”
风轻且在唇齿之间表露出了许多的不屑来,那周瑾琛听了,不过稍微地皱起了眉头,风轻这个人多有主观臆断的缺点,只因他本身是个宠命优渥的,所以看其它的人,也觉得必定是与自己一样才是对的。
其实苏云遥刚才有句话说错了,她以为自己不能对苏云遥感同身受,其实他是能的。
两人的命运与智慧都出奇地相似,若不是这样,怎么可能让一个普通的世家女儿闯进了他的心里呢?
虽是这么想,但是周瑾琛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爽快来,他只沉沉地说道:“说到这个女子,我心里也很是奇怪,分明以后就要嫁给我的弟弟做王妃了,却在民间中搞出真么多的动静来,可不是可笑之极?”
手指头已经轻轻地撞击在了杯盏上,发出了动听的声音来。
风轻颔首,而后将话题对准周瑾琛,“话说你这一次怎么不出手了,这件事情若是闹得沸沸扬扬了,丢的可不是你弟弟的面子么?且还不知这件事情,周瑾麟在背后煽风点火了多少呢。”
风轻的唇齿碰撞之间,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交代得十分地清楚了,周瑾琛只是微微地蹙眉,且微微地沉吟道:“如今她尚不是我的弟媳妇,我如果直接插手了这件事情,可不是才最糟糕?”
说着,已经将刚才泡过的旧茶给换掉了,又添加了一盏新茶。
风轻微微地蹙眉,周瑾琛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地处乱不惊,他只淡淡地看着手中的泡茶动作,耳边在关注着从风轻的口中吐露出来的其它意思。
风轻微微地笑了一下,说道:“你也真是的,可不是从军中回来这么久了,都忘记了什么叫做敢作敢为,且不知道,这件事情若是被周瑾麟那派的人知道了,该要说你弟弟治家不严了,到时候若是再安了个罪名到穆武侯的头上,你的这靠山岂不是就没了么?”
风轻对朝堂之上的分析句句在理,可是就是这样才暴露了他诡异的心思。
周瑾琛沉沉地看了风轻一眼,只见风轻的脸上闪烁着暧昧不明的光亮。
周瑾琛果然是钓到一头大鱼了,正好风轻的意思与他这个时候的意思是完全契合的。
这么想着,已经淡淡地说道:“其实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苏云遥自己要惹出这么多的麻烦来,就算是我想出面,也没有门路,岂不知道如今京城之中藏龙卧虎的人这么多,万一有人知道了我的身份,岂不是更糟糕了?”
这么说着,已经在唇齿之间表示出了为难的状态来。
风轻只沉沉地低头,而后露出了阴冷的笑声来:“其实这有什么难的,就算是人再怎么贪恋权势,最后还不是要回归到活命的议题上来,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们一个个地按照我说的去做。”
说着,便是狠狠地盯着如水的夜色,在他的眼中,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白天,若是要说有什么微弱的光亮可以照进他的生活中,那大概就是姐姐残留下来的光影吧。
这么想着,思绪就飘散得有些远了,他且稍微地回了心神来,说道:“当然,我与你说这些,也不过是一个建议,我是看你最近多有愁容,就想着让你稍微宽解一些。”
这句解释本身就是多余的,因为对于周瑾琛来说,他已经坚信风轻说这些话做这些事的种种,都存了自己的私心在。
若不是因为还顾念着他是自己的师傅,周瑾琛早就要戳穿他了。
只不过风轻的利用价值还有很多,周瑾琛还没有看清楚这个人背后真正的目的,怎么可能轻易地就让
他断了这些年的筹谋呢?
这么想着,就淡淡地说道,“你说的是什么话,你若是愿意出手帮我,自然是好,只是这件事情所涉及到的人很多,其中最为麻烦的那个人就是慕容家的大小姐,慕容雪宁,你觉得你可以搞的定吗?”
慕容雪宁,风轻在心里默默地念了这个人的名字。
从前倒是听到姐姐说过,不过所涉及的部分都是慕容家的医术如何如何,如今这个人倒是有闲情逸致余苏云遥这样的局外人杠上了,想起来,这场戏还真是可以演得很精彩啊。
风轻这下才是彻底地来了兴致,他好久都没有尝到可以做操盘手的滋味了,这么想着,已经用手紧紧地托住了下巴,说道:“慕容雪宁?管她是谁,我自有办法。”
周瑾琛的眼神中倏忽而过的是浅浅的光亮,风轻这个人根本就没有自己所说的那样,存了孩子一般的 天性。
其实对于得失心和利益心,他一直都是有的,只是他缺乏一个平台来依托自己的本事。
但是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施展自己的本事,为什么一定要选了最难的这条路呢?
且这条路就算是走成了,也不能扬名立万,不管怎么想,都是得不偿失的。
这么想着,周瑾琛便故意用似信非信的语气问道:“师傅真的愿意为了我走这一遭?”
风轻等的可不就是这句话了么?
他沉沉地说道:“我与你虽有知遇之恩,但是如今看到你过得这般的不痛快,心里自然不舒畅,反正我的的回程还早,不如就做了这样的好心人,如何?”
言语中早就存在了机关算尽的聪明,周瑾琛只当是什么都没有听出来的样子,沉沉地说道:“如此,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了。”
风轻只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说道:“你与我说这样的话做什么?”
说着,已经将一杯茶水下了肚。
周瑾琛且远远地打量着这个从前让他很是敬佩的师傅,时光总是会现出许多的真相来的,唯一有什么不同的,不过每个人各自的心境罢了。
就好像若是从前,在洞察了风轻的不怀好意之后,周瑾琛定是要与他说个明白的,只是如今呢?
如今一切都已经要从能否权衡了利弊说开去了。
周瑾琛且以浓茶入了肚子,且听风荷,只觉得沉沉的声音中传来了浅吟低唱,就这么去了。
偌大的慕容府上,慕容雪宁的住处单独地被排在了中轴线上,慕容府的家里情况比较复杂一些,父亲母亲都是前朝太医院的太医,母亲原本是没有资格进入殿选的,可是当时贵妃娘娘的身体染了恶疾,不管是谁去治都不见好,反而是从小就对医术产生了浓厚兴趣的母亲有了治病的主意,且药到病除。
三服药下去,贵妃娘娘的病竟然是完全就好了,从此以后名震四海,贵妃为了展示自己的恩威浩荡,就向皇上请了旨意,一定要将慕容雪宁的母亲请入宫中来,且单单地是她的首席医官。
当年的太皇太后最憎恨的就是这种什么事情都要搞特权的人,也与皇上交代了禁忌,可是皇上的荣宠是唯独给了这贵妃娘娘的,所以还是照她的意思办了。
所以慕容家成了整个京城中唯一一家父母同时在太医院中为官的家族,其中的声名赫赫自然是别人没有办法比拟的。
可是就好像是造化弄人一般,母亲在诞育了慕容雪宁之后,就因为难产大出血而死于非命。
第二年,父亲因为碍于家族的名声,不得不续弦,可是偏偏又有一场突如其来的天花,将父亲的性命一同给夺了去。
慕容雪宁瞬间就成了没人疼没人养的孤女,还好,父亲与母亲为慕容雪宁留下了丰厚的财产,又因为慕容雪宁这个人为人霸道,所以也不允许自己的家中多出同代的孩子来,所以就只有她这个女子在撑着门面。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傲气在,慕容雪宁在为人处世方面并不原话,且为了达到自己的面对不择手段。
今天被苏云遥这么吊打,心里头自然是很不高兴,才进了门中,就狠狠地说道:“且将一众的下人给我集中在廊下,我有事情要说。”
大总管好歹也是个常年服侍着府里的主子的老人了,刚才又从别人的口中打听到了慕容雪宁今天受了什么样的气,一时之间也不敢怠慢,连忙说道:“是,大小姐,只是奴才看您这般疲累,不如先去饮了羹汤,才有力气做其它的事情啊。”
慕容雪宁的眼神中好像是含着隐没了痛恨的光一般,她且冷笑道:“怎么,连你都觉得我火气很大么?”
言语之间已经有了凉意。
管家连忙跪下,说道:“奴才不敢,只是看大小姐这般不痛快,生怕大小姐伤了自己的身子。”
慕容雪宁虽然是书香世家,但是从小少了父亲与母亲的照顾,且府中的下人没有一个人是敢违背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