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弟弟,你不要担心,哥哥是在这里的,有什么东西要伤害了,你且与我说,我帮你斩杀就是了。”
周瑾琛的语气中存了许多的宠溺,当然宋士英也是了然的,周瑾琛这么说,分明是想在夜色模糊的情况下,让周瑾钰将自己的眼睛里看到的东西给说出来了。
可是周瑾钰根本不会在意周瑾琛的意图是什么的,他只是在不断地挣扎着,似乎想要挣扎出周瑾琛给他布置的安全牢笼一般,他不断地问道:“你究竟是哪一个哥哥?你若是个好哥哥,那我就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了你的手上,你若是一个坏哥哥,那我就要让那毒蛇将你一块给咬死了。”
毒蛇?
周瑾琛只觉得自己的心头狠狠地一沉,果然,咬伤周瑾钰的孽畜果然不是几只无关痛痒的蚊虫,而是在蛇信子上啐满了了毒液的毒蛇!
周瑾琛的眼神与宋士英的交汇之处,是不言而喻的了然。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上一次周瑾麟提议在未央宫中摆下的宴席中,周瑾麟是带来了一只猫,后来那一只猫被周瑾麟直接领走了。
周瑾元显而易见的,是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突然转了心性,将那原本要展示出来的宠物给藏了起来,那么剩下的那一个就只能是周瑾然了,且在那个时候,周瑾然并没与说要使出宠物的样子来,唯一的可能性,大概就是他了吧。
周瑾然,可是对于周瑾然来说,真的有可能么?
他是多么八面玲珑的人,虽然说起来是站在周瑾麟这一边的,但是若是真的要计较起来,他最后为着的那个人还是自己,没理由在这个时候给他周瑾琛添堵啊。
便是这么想着,耳边周瑾钰那惊恐的声音慢慢地沉寂了下来,大概也是因为喊累了吧,他的身体慢慢地被困意给裹住了,只小声地说道:“我困了,哥哥我困了。”
有那么一瞬间,酸涩瞬间就爬上了周瑾琛的心头去,对于他来说,周瑾钰就是他的半条命,如今的他对于自己来说,不但是个傻子,还是个受伤到神志不清的傻子。
连周瑾琛自己都不知道,他可以坚持多久对周瑾钰的守护,倒不是他不愿意,而是这漫漫长路中,他尚且不知道自己时候会踏入了别人预设的陷阱中。
有沉沉的落寞瞬间笼罩上了周瑾琛的心头,直到耳边传来了宋士英低沉的声音的时候,周瑾琛才意识到,那周瑾钰已经在自己的怀里睡着了。
“二皇子,我觉得您实在是太累了,不如就去休息一下吧。”
宋士英的心疼自然是全然地流露出来了。
周瑾琛微微想了片刻,只将那所有的落寞都给隐藏了去,沉沉地摆了摆手,说道:“休息不休息的,对于我来说有什么要紧?关键是他的病一定是要好的。”
说着,那一双沉郁的眼神中好像是突然之间有了期盼一般,且淡淡地说道:“明天一早,你就出了宫门去,带着我的令牌,宫里人是不会为难你的,若是遇到有人盘问你这一大早的去做什么,你应该知道怎么回答的吧。”
宋士英且笑着,沉沉地说道:“我在二皇子身边这么久了,若是连这么一点随机应变的本事都没有,也不配做您的贴身侍卫了。”
周瑾琛的眉眼之间好歹是留存了丝丝的笑意在里面的,他想了片刻之后,说道:“好了,你也不需要在我的面前这般的油嘴滑舌了,快点去歇息,明天还要上路呢。”
宋士英知道自己定是不能够劝了周瑾琛去休息了,只好沉沉地跪拜了下去,走出房门的时候,他明显地可以听到周瑾琛在他的身后发出了一阵沉重的叹息来。
而等到宋士英完全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之后,周瑾琛才能够将自己性格中懦弱的一面完全地展现了出来,他且看了一眼窗外面如水的月色,少不得也要多想一想现在的苏云遥在做什么。
其实相对于他来说,苏云遥能够做的事情应该要比他自由了许多的吧,终究她还有勇气让自己重新来过,倒是不像自己了,总是在原来的旧疤痕上缝缝补补的,也终究是没有什么可以建功立业的地方。
有风慢慢地从自己的胸膛灌入了自己的血液中去,这个晚上,周瑾琛终究还是辗转反侧的,周瑾琛总有一个十分不好的预感,似乎弟弟的性命竟然就掌握在这须臾之间了。
若是能成的话,自然是弟弟的造化不该断绝,若是不能成的话,弟弟恐怕是命要休矣。
而在景仁宫中,周瑾麟和周瑾然正在吟唱着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在烛火的映衬中,周瑾麟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来。
他那一双纤细修长的手指头缓缓地搭在了酒壶子上,酒壶子里头的热酒缓缓地传递着温度,让他觉得心里头暖暖的。
“四弟果然是有本事,想不到那一天的伏笔如今也能用上,如今倒是让周瑾琛完全乱了阵脚。”
周瑾麟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中显得十分的清脆响亮,周瑾然不过是保持了一个比较谦卑的坐姿,他只是轻轻地夹取了一块牛肉来,放在嘴巴里头细细地拒绝者。
“这一点小事,自然是不足挂齿的,弟弟做的这么多,不过是为了能让哥哥您好好地消减一下那周瑾琛身上的锐气,如今他仗着自己的军功,可是在民间多有了盛名与口碑,若是哥哥这个时候还不给他一个下马威,真不知道以后这朝廷的风向标要是谁的了。”
说着,周瑾然便是将自己面前的酒杯举到了周瑾麟的面前,阿谀奉承的意思实在是太过于明显。
周瑾麟冷冷地一笑,唇齿之间早生出饿了许多的冷意来。
“任凭他是谁,也敢在我的手心里头做要做浪?若不是因为我的母妃下了命令一定要保住这个痴傻的呆子,现在还轮得到他们兄弟在这边团聚吗?”
正说着,那眼神中已经是有冷厉的光了。
周瑾然且装出自己是在喝酒的样子来,并没有在意周瑾麟话语了的意思,实际上在心里头早就是有了很深的计较了。
当年周瑾钰是谁保的,他会不知道?
最开始的时候贵妃娘娘确实也是有了保的心思,后来且是因为觉得周瑾钰没有用了,在宫里头碍眼了,所以也想着要将他杀掉,只是到了那个时候,太后老佛爷却是不听了,一定要保住这个贱奴的血脉。
周瑾麟如今还真是懂得如何地颠倒黑白,其实对于他们两母子来说,这样的本事也不算是太少了。
这么想着,周瑾然的脸上少不得要多出一些谄媚的意思来,他且得意地说道:“三哥这话说的就是了,若不是贵妃娘娘与您的造化,周瑾钰早就死得没边了,怎么还会有命活到了现在?”
这么说着,且用眼睛的余光扫到了周瑾麟那洋洋得意的微笑上。
有片刻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慢慢地流转开来,突然,周瑾麟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握住了周瑾然的手腕,说道:“只是我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豢养的毒蛇竟然还有听巫语的本事,便是让它要咬伤谁,就能咬伤谁?”
周瑾然微微地镇定了自己的心神,其实对于周瑾麟的这种反应,周瑾然早就是有料到的,他原本就是个猜忌心很重的人,如今又是存了故意的心思要害周瑾琛的,所以也少不得要沉着稳重一些了。
他且摇着头,一双眼睛流露出了惊恐的样子来,呆呆地说道:“三哥,如今你是要和我生分了吗?原本是我们太着急做了这样的事情,所以我也来不及和你辩解一二,所以让你与我生了嫌隙,这原本是我的错,如今三哥若是愿意听我一句劝,就请听着吧。”
说话之间,已经是稍微地活动了一下被抓疼的手腕了,刚才的那一下,原本就是要试探看周瑾然会不会武功的,可是周瑾麟握着,却只觉得周瑾然的手上最是柔弱无骨,且从脉象上看,也是个身体虚弱的,也就不以为意。
这么想着,已经慢慢地放开了周瑾然的手,说道:“四弟自然是要与我解释的,否则我这个做哥哥的还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少的本事呢。”
说着,已经是在唇齿之间挂住了笑意,那周瑾然且感受,心里头少不得要多计较一二了。
这个时候对自己这个样子,说不定不过是敲山震虎罢了,毕竟这一次,周瑾然也承认自己是太过于急于求成,才会迫不急待地将那一条豢养在未央宫中的白花蛇给用上。
只是周瑾麟这个人最是有自以为是的缺点,只要是好好地与他细说了其中的因果关系,然后再夸大其词地夸奖他一番,说不定他就会完全地转了自己怀疑的心思呢。
这么想着,眼神中已经多了许多的真诚来,他且缓缓地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