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周瑾麟的头已经是慢慢地偏转了过去,他不允许有任何的人看懂他神色中的凄凉,就算是面前这个还算得上是朋友的人,也不可以。
“是,三哥说的话我自然是要铭记在心的,只不过前途漫漫,我是真心为了三哥好的,还请三哥不要因为其它到什么事情将我推出去。”
周瑾然的声音中带着十分的诚恳了,周瑾麟的眉眼之间慢慢地生发出了温和来,许久,他才沉沉地拍了一下周瑾然的肩膀,说道:“好兄弟,你放心吧,这周瑾琛若是打定了主意要瓦解我们之间的联盟,我自然能让他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的。”
且说第二天一早,苏云遥因为心里头记挂了皇上的身体,虽然皇上允许她在营帐里头休息,但是不到三更天的时候,她已经起床,小心翼翼地守在了营帐的外头了。
正好,也看到周瑾琛守在外头,便是礼貌性地与他打了个招呼,就等着天亮的时候能趁着皇上的气血还没有被气温所影响,进去为他把脉了。
也忘了过去多久,以西可以听到里面传来了皇上那虚弱的声音:“苏云遥。”
苏云遥的心里头狠狠地一惊,声音中好像是存满了十分的虚弱与不安,她连忙缓缓地走到了营帐里头去,果然看到了皇上的脸色竟然是要比之前憔悴了许多的。
“皇上,您醒了,昨天晚上,您可睡得安稳?”
苏云遥分明知道皇上的身体已经是受到了冲击,且肺部已经发生了感染,但是也少不得要开口询问他的病情,若是没有在意志力和心情上慢慢地调整了皇上的心虚,之后恐怕是很难再帮他进行进一步的治疗的。
果然,皇上稍微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才说道:“醒了两次,都是觉得自己的肺部被什么东西沉沉地压住了一般,很是难受。
说着,他已经是有些沉重地咳嗽了起来了。
“这是十分正常的反应的,皇上,我且为您把脉,看一下记下来是如何的境况,再回禀您,可好?”
这么说着,已经是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指头搭在了皇上的脉搏上了。
皇上微微地颔首,不知道为什么,苏云遥冷眼看着,总要对面前的这个老人产生了一些同情来,若是有一天自己的父亲也要为了儿子操碎了心,心里头岂不是难过?
“皇上,您的脉象仍旧是十分地虚弱,可不是昨天晚上的药没有全部喝下去么?”
苏云遥微微地蹙眉问道,若说皇上的症状没有得到改善,那他的脉搏也不可能呈现出有规律的拨动了,可见是因为药没有喝全,且也因为药物的浓度有所欠缺,才有了这不完全的病症来。
“朕是觉得这药苦得很,就让宫人多放了一颗的冰糖在里面,左不过想着,没有什么要紧,反正之前,我都是会这么喝药的。”
说着,皇上要慢慢地坐起身来,苏云遥的眉宇之间马上就有了严肃的神态来:“皇上,这样怎么能行呢?如今您的生命可算是命悬一线,如果您自己都不珍重好自己的身体,可不是华佗在世都没有用了么?”
一旁的大太监不断地跟苏云遥使眼色,心里头想着这样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妮子,竟然能这么数落皇上,是不是不想活了?
可是苏云遥完全不以为意,在她看来,一个皇上若是连吃药的本事都没有,还怎么能为自己的身体负责呢?
“你也未免太过于严厉了吧,朕不过是身负小伤了,从前朕南征北战的时候,这种情况也不少见,甚至还出现过比现在更加恶劣的情况,可是朕也不曾性命垂危过,你刚才与朕说的这话,明显了就是在诅咒朕。”
苏云遥只觉得自己似乎是来了当头一棒,她沉沉地跪拜下去,说道:“皇上,您若是误会了臣女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只是臣女给您开的药方中,最重要的是这一味的苦药,您若是不能遵循了这一个要点来,岂不是要白白浪费了这么上等的药材么?且药材还在其次,最重要的还是治病的时候,到时候若是出现了治标不治本的事情来,是要给自己的晚年落下大病根的。”
听了苏云遥这谆谆善诱的语气,皇上的心里头纵然是存了许多的不爽快,也能够暂且地免了。
他带着欣赏的神色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总觉得她和别人并不一样,眼神中总是多了一些无所畏惧的样子,且言行举止之中总是有清冷的意思在,就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罢了罢了,你既这么说,朕听了就是了,只是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这是朕从前完全没有经历过的。”
苏云遥微微地蹙起了眉头,现在这个时候,但凡是皇上说出任何一点奇怪的意思来,都会让她的心里头狠狠地揪紧了,这些古人总是自以为是,以为自己从前有强壮的体魄,现在必定是有的,却不知道,人的健康原本就是一种消耗品,但凡是你消耗了一些就少一些。
“皇上,您请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皇上稍微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然后说道:“就是总觉得朕的胸口有些闷闷的,你且知道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苏云遥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扶在了皇上的右边肩膀上,然后小心地按压了一下他肺部的地方,淡淡地问道:“皇上,您被按住这个地方的时候,可有感觉到不舒服?”
皇上的眉头紧紧地皱了一下,说道:“正是在这个地方不舒服了。”
苏云遥深以为然,必是之前的旧疾,如今新伤旧伤一并发作了,所以才会导致了肺部重度感染。
她稍微地思索了片刻,说道:“皇上,臣女要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了。”
皇上的眉目微微地挑起,他沉沉地说道:“什么话。”
“臣女知道皇上从来是看不上针灸之术的,只是如今,您的肺部因为您的气血不畅发生了感染,在现有药物不齐全的情况下,您是需要用针灸之术来疏通自己的经络的。”
说着,眼神已经是慢慢地扫在了一旁的太监的身上,那太监一头汗地站在那里,生怕苏云遥说出什么过火的话来。
“针灸之术?这种东西有什么了不起的?且要刺破朕的龙体,若是有任何的闪失,你可担当得起么?”
皇上的眉眼迅速地变得凌厉了起来,他沉沉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若不是因为之前就被她的医术震惊过,这个时候怎么能够容许她在自己的面前胡说八道呢。
“皇上,若是臣女的针灸之术让您的龙体受损,臣女的性命您完全可以拿了去。”
说着,苏云遥毅然决然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表示自己的坚决。
“哦?你何必这样,难道说你没有其他的方法来救朕了么?只懂得用一种方法来为朕治病的大夫,未尝是一个好大夫,你可不要沾染了污名。”
说着,皇上的眼神中慢慢地生出了细碎的光芒来,恍惚之间,他想到了从前微服私访的时候所认识的一个医女,那个医女最是一个模样清秀的人,对待事情从来也不含糊,倔强的样子让人心疼。
那个时候若不是因为她自己不愿意,皇上早就是能将她接到宫中来了,如此看来,此女倒是有一点那个女子的神韵在了。
“皇上,您的病根并非是在这外表的刀伤上,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在您之前的受伤经历中,就已经发生过气喘的症状了吧,想必太医也是顾虑到了您最恨针灸之术的原因,所以用了其它的药物进行调和,虽然是无可厚非的,但是终究治标不治本,若是下一次再出现了相似的情况的话,伤害会在您的肺部进行再一次的聚集,您完全不知道所有的病症会在什么时候爆发出来。”
“怎么,还有这样的事情,怎么朕从来都不知道呢?”
这么说着,皇上便是沉沉地看了一眼早在一旁呆若木鸡的大太监了。
那大太监这个时候的额头上早就是生出了细碎的汗珠来,这个苏云遥,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谁不知道皇上的忌讳,她非但是不予理会,反而是将之前的前辈都给得罪了,岂不是一个笨到家的人了?
这么想着,也少不得到了皇上的面前,沉沉地跪拜下去,说道:“皇上,每一位大夫都有自己行医问药的本事,也有不一样的方法,虽然苏大小姐的方法不错,可是说不定也太过于激进,之前的太医们顾虑到皇上您的龙体,不安轻举妄动,也是有可能的。”
说着,便是微微地颔首,眼神已经是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苏云遥那清秀的脸庞上了。
“自然是每个太医都有每个太医自己的诊疗方法,可若是每一个太医都明白什么方法是最好的前提下,仍然是用了最保守的那一种方法呢?”
苏云遥的声音中带着凌厉,皇上微微地皱起了眉头:“你这话从何说起?”
苏云遥微微地思忖了片刻,然后说道:“皇上的脉象向来是很平和的,可是经络的血脉中掺入了许多镇定安神的成分,可见太医们一直在想方设法地要补充针灸的效用,既然都有这样的心思,却不敢用这样的疗法,臣女可不可以说是因为太医胆小怕事呢?”
在真理的事情上,苏云遥从来是不愿意轻易就让给别人的,她无所畏惧地看着皇上身边的那个大太监。
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的大夫妥协,都是不应该的,不是么?
“好了,你的建议朕会好好地考察一番,针灸的事情,朕也可以听你的,只是你一定是要里个军令状,朕可是为了你破这个例的,朕也需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不过是军令状,有什么可怕的?只是皇上到时候若是能够好全了,有什么要赏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