婼媱忍不住小声问霍君城：“知天者是什么人？”
霍君城一面给她倒茶一面解释：“知天是霁月权位仅次于王族的部族，族内百年也难出一个能沟通神灵与凡人的知天者。据说这一任知天者生来时霞光满天，神鸟绕树长鸣，哭声震得整个王城的人夜不能寐，族人皆道他是百年难遇的知天者奇才。不过……他很年轻，也很神秘。”
沟通神灵与凡人？听上去神神叨叨的，感觉这个知天者可能脑子有什么问题。
还有什么得月女者得天下的言论，她陈婼媱虽然读书不怎么用功，可也知道天下大势不可能只掌握在一个人手里的道理。
再说了，虽然霁月国国力强盛，可她们流离也不差呀，若是两国真打起仗来，兵戎相见，遭殃的可是无辜老百姓。
她作为一个爱好和平的少女，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两国兵戎相见。
大家就这样和和睦睦的相处难道不好吗？
正月十四当晚，为了避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他们错过了驿站，不得不在野外安营扎寨。
春雨初停，皓月当空，霍君城支起一个火堆，同婼媱并肩坐在草地上看星星。
广袤无垠的草场上，明月如盘，照亮了远处一片暗黑的青草，初春里的风又软又轻，直吹得人浑身舒爽。
婼媱指了指高处那明晃晃的银盘问霍君城：“昨日在饭馆里他们说的那个月女就住在月宫里吗？既然她是神仙，为何要下凡呢？””
霍君城躺在草地上，双手枕在头下，很认真的思考了一番才回答：“不知道。我们不是她，永远不会知道她的心境。”
婼媱叹息：“高处不胜寒，月女一定很寂寞，你看月亮里这么冷清。”
霍君城道：“我儿时也听过关于月女的传说，说她是月神唯一的女儿。说两千年前某日，月女下凡界游历，万千凡世，恰巧来了我们这一处。
她走至一座山的半山腰忽觉困顿，便靠着一株枯桃树打了会儿盹。那枯树吸了仙气，来年春天不但枝繁叶茂，就连本该是粉红的花朵也开成了血一般的鲜红，满枝丫的血色桃花，芳香沁脾，就连十里开外的村庄也能闻到阵阵芬芳。后来流离人把那株桃树奉为神树，取名婼瑶神树。”
“婼瑶神树？”
婼媱一愣，转头去看霍君城。
霍君城唇畔含笑：“没错，就是婼瑶，同你的名字一样。”
霍君城讲的这则故事婼媱是知道的，因为婼瑶神花是她们流离的护国神花，据说此花花瓣能延年益寿，只可惜谁也不知道被神仙靠过的那棵神树现在何处。
婼媱道：“我阿爹给我取这个名字意思就是我在他眼中就像护国神花在流离子民眼中一样，被视若珍宝，永世珍惜。”
霍君城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露出一个比春风更为轻柔的微笑：“婼瑶，你的名字很好听。”
婼媱灿烂一笑，忽觉心中异样的甜蜜。
从小到大，大家只会夸她家中有钱，聪明可爱，却从未有人说过她名字好听。
婼媱得意的在霍君城身旁躺下，睁着眼数那漫天的星斗。
霍君城也没说话，呼吸却均匀好听。
那夜，青草芬芳，虫鸣阵阵，微风轻轻，夜色正好。
这样的场景，婼媱竟是一生难忘。
……
正月十五，他们终于抵达霁月王城。
婼媱坐在马背上看着高耸的城楼很没出息的惊讶得张开了嘴。那时候太傻，并未发现自己这副形容有损她流离大国的颜面。
进了城，他们找了间还算清静的客栈住下，梳洗一番后，婼媱趴在二楼窗边看楼下熙熙嚷嚷的人流。
然后，身边多了个脑袋。
婼媱转头，霍君城英俊的脸近在咫尺，也一手扶着腮帮子看楼下，这动作显然是在模仿她。
“你在看什么？”霍君城问。
婼媱答：“我在看霁月王。”
“哦？”
他挑眉的样子像极了桐城那些姑娘看到陈衍之时的模样，用通俗的说法应该是……抛媚眼。
于是乎，婼媱的心又砰砰直跳了，这样的频率让她血气上涌，很没出息的红了脸。
为了缓解自己脸红的尴尬，婼媱只好回答他：“要看一国之君执政水平如何，就要从这市井之间看门道。君王若处事公道，市井之中的争斗必然是少的……”
婼媱瞥了他一眼，继续说：“治国之道是门很深奥的学问，说了你也不懂，当然我也不怎么懂。不如我们节约些口舌，安静欣赏欣赏风景吧。”
霍君城倒了杯茶递到婼媱手边，“那依你看，这霁月王可是个明君？”
本着睦邻友好的方针政策，婼媱很客气的说：“凑合。”
新帝登基，执政能力怎么样还要且行且看。
婼媱在来王城的一路上没少听这位新帝的八卦，据说这个新继位的霁月王得到这个王位很是不容易，既不是长子又不是嫡子的他，硬生生干掉了六个兄弟，这才荣登宝座。
霍君城说：“恰好今晚王城里有庙会，我带你去逛逛王城吧，或许你对霁月王的评价就不会只是‘凑合’了。”
婼媱乖巧的点头，“正好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她暗自决定一定得趁今晚向霍君城表明真心，今晚天时地利人和，一切都恰到好处，简直完美。
“什么惊喜？”霍君城饶有兴味的问。
婼媱嘚瑟的咧嘴一笑，故弄玄虚道：“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只但愿这个惊喜对他而言不是惊吓。
用过午膳，霍君城有事要回家里一趟，让婼媱乖乖在客栈里等他。
沐浴后，婼媱特意换了身飘逸漂亮的女装，轻纱罗裙，轻盈曼妙，看起来和南方姑娘别无二样。
她细细将自己收拾了一通，对着铜镜练习了良久，总算想好了表白的说辞。
华灯初上，婼媱坐在临街的客栈房间里将窗外的热闹尽收眼底。
可是，答应她日落之前来找她的霍君城却一直没有出现。
婼媱等的焦急，干脆下楼去。
此时客栈里很热闹，婼媱抓住店小二问：“这王城什么地方的夜景最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