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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谁的斧头

早在这人进门的时候,陶璋就开始猜测他的身份。方才出手,其实并不是为了给那望江楼的莫长老好看,而是为了试探一下崖山这几人的修为罢了。

只是这人一出手,陶璋便猜出了他的身份。

眼见着见愁与那小胖子也一起进来了,他摸着自己的下巴,踱了两步。

曲正风没回答他的话,只一摆手:“大师姐请上座。”

“……”

那一瞬间,见愁真有些蒙。

曲正风手指的方向,正是自己左手边最上头的那一把椅子,与左手椅子相对的右边,同样有一把,应当代表了主客尊卑。

这……

自己怎么能坐上去?

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抬眼一看,曲正风目光淡淡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这一时,她忽然想起,自己才是崖山的大师姐。所有要说的话,都被吞了回去,见愁迟疑了片刻,还是微微点了点头,慢慢走上前去。

望江楼的莫长老也已经走了进来,正好在他们近处,一见这场景,也有些没想到。

大师姐?

“这位便是最近中域之中所传扬的天赋卓绝的崖山见愁前辈吧?最近中域真是天才辈出,约莫算是英雄要从少年出了。莫远行在此有礼。”

“莫长老客气。”

她十三日筑基且是天盘的事情,果然传了出去?

眼瞧着莫远行那奇异的目光,见愁忽然觉得这滋味并不怎么好受,挺奇怪的。

作为望江楼的长老,莫远行负责处理此事,乃是半个主人,遂也一摆手,道:“请上座。”

见愁拱手还礼,终于落座。

其余人等也都坐下,其中曲正风坐在了见愁右手边第一个位子,姜贺十分自觉地坐到了曲正风下面一个位子。

原本望江楼其余的两位执事长老应该坐在几人对面。没想到,陶璋直接走上前来,一脚踹翻一把椅子,扯过剩下的唯一那把椅子,直接往自己屁股底下一塞,大咧咧地坐到了曲正风的对面。

“你!”

其余两人气得吹胡子瞪眼,可碍于崖山三人在场,实在不好发作。

陶璋面上闪过一丝冷笑,那一只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曲正风,竟然又开了口。

“听说你在元婴巅峰期已经徘徊了许久,等我算算……”陶璋装模作样地开始掐指头算起来,“啧,竟然已经有一百三十年了,这好像有点儿不对啊。”

有关于曲正风的修为,见愁也只是在那一日曲正风与沈咎拔剑台一战之中,才略有所知。现在一听见陶璋说话,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自己只知道曲正风已经是元婴期巅峰,却不知他在元婴期巅峰停留了多久。因为是曲正风自己的事情,见愁也不好开口询问。

只是……

曲正风自己也是泰然自若地坐着,半点儿没有开口的意思。

望江楼那长老左右打量了几分,心里不由得感叹这陶璋果真是不怕死的亡命之徒,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哼……

不过,崖山做事,倒真是有脾气!

三日查不出,便将这陶璋杀了回去交差。到时候若能找到望江楼的门人,事情便解决了;若是找不到人,杀了这陶璋也算是泄愤。莫远行估摸着,崖山怕是站在望江楼这边了。

谁叫陶璋此子如此狂妄?

这么想着,莫远行更是优哉游哉,就坐在旁边冷眼看戏,看陶璋蹦跶,看他怎么得罪崖山。

众人之中,第一个忍不住的是姜贺。

他啃着自己的手指,翻着白眼:“你一个才刚结丹的,有什么资格跟二师兄说话?连我也打不过!”

“……”

此言一出,周遭静寂。

陶璋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了下来。

姜贺身形胖胖的,矮矮的,看上去就是个孩子,在翻着白眼说出“连我也打不过”的时候,真是有够气人的。

那种感觉,让人看了真有一种大呼“畅快过瘾”的冲动!

连坐在上面的见愁,都有一种把这小胖子搂过来亲两口的冲动!

说得真好!

她看了一眼曲正风,发现曲正风竟也是唇边带笑,不由得咳嗽了一声,开口道:“我虽刚入修行不久,却也知道,修行乃是看机缘和天分的事情。就如刚才陶璋道友所言,你我二人初见时,我才堪堪炼气呢。”

谁不知道见愁是中域最近声名鹊起的两位天才之一?

有关于她与那昆吾谢不臣的传说,早就在整个中域传扬已久,一个是十日筑基,十三日后成为金丹以下第一人;一个十三日筑基,虽没成为金丹以下第一人,却偏偏修出了世所罕见的天盘。

虽然有人说昆吾谢不臣也有天盘,可毕竟没得到昆吾的证实,并且这流言也不如“崖山见愁有天盘”传得广,因而人们只是好奇,却并不敢确定。

可见愁的天盘,却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如今见愁说这么一句话,与姜贺小胖子说“连我也打不过”,乃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甚至……

即便只有筑基中期,可有天盘在身的见愁,只会比小胖子更加耀眼。

可怜陶璋,不过出言讽刺了一句崖山二师兄曲正风,竟然就遭到了见愁与姜贺两人如此“恶语相向”,真是令人顿生同情啊!

望江楼这边的三位长老,一坐两立,心里不知怎的就如一口恶气出来,舒爽多了。

原地,陶璋慢慢坐直了身子。

他看向见愁,脑海之中回忆起来的,却是当初见愁抵挡澜渊一击之后,明明没什么力气,却还握住了九节竹的模样。

“见愁大师姐说的是,是陶某狂妄了。既然只剩下三天,我也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毕竟在我眼前的,可是高高在上的崖山呢。”

这像是终于要开始谈正事了。

在经过前面一番言语较量之后,望江楼这边也终于算是心平气和起来,莫远行朝着见愁拱手。

“听闻,事情因由崖山已经了解。我等将此人困住,甚至不惜与五夷宗翻脸,只是为了我望江楼两名弟子的安危。那礁石如今已经坍塌,望江楼的人正在外面搜查,可是一无所获。我们想要知道,那礁石之下的一道门到底怎么进去,这陶璋却一问三不知,分明是想将两名弟子置于死地啊!”

莫远行说着,便激动了起来。

“扶道长老既然派了三位前来,便请三位为我望江楼向此人讨个说法!”

曲正风坐着,耸拉着眼皮,自开场时说过一两句话,镇住了场面之后,便再也没什么抬头说话的意思,只将一张嘴闭得紧紧的。

见愁不动声色地望了他一眼,见他依旧没动,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这真是要赶鸭子上架啊……

怎么觉得,这一位曲“师弟”对自己有那么几分不大满意?

这想法只是在脑海里一掠而过,见愁面上却没显现出任何情绪,如往常一般开口道:“听闻下礁石的有三名弟子,有一人活着回来。不知此人现在何处?”

陶璋闻言,顿时嗤笑一声。

“当然是被他们藏起来了。我陶璋虽作恶多端,如今却也是金丹期的修士,没必要杀那两个小喽啰,他们算什么东西?”

言语虽轻蔑,却也似乎在理。

只是谁也不知道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见愁也不敢断定此人无辜。她只是侧头,向莫远行看去。

莫远行已然大怒:“胡言乱语!你出来之时,分明满身鲜血,如今血迹未消,你怎敢狡辩?这鲜血不是旁人的,还能是你自己的不成?!”

这一句话,引得众人都去看陶璋青袍之上的血迹。

的确是有。

旧的血迹已经是深深的褐色,不过上头还有新鲜的血迹。

陶璋也低头一看自己那满身血污的衣袍,顿时笑得眯起眼睛来,眼神里有一种难言的嘲讽。

“是啊,望江楼人多势众,仗势欺人,我这满身的鲜血,还真就是自己的。”

“你!”

莫远行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见愁心里猜测陶璋身上的血迹,至少那新鲜的是他自己的,不为别的,只为行事太乖张,约莫是与莫远行等人起过冲突。这里又偏偏是望江楼的地盘,陶璋吃些苦头,受些委屈,也是必然了。

似这般鸡毛蒜皮的琐事,必然不是崖山关注的重点。

见愁思考了一下,直接挑了关键的问:“昔日恩怨先放一旁,陶璋道友当知道,我崖山曲正风师弟一言不合便有可能出手,所以,见愁有几个问题,还请陶璋道友想一想,好生回答。”

挑眉,陶璋瞧向见愁,上下打量她。

崖山崖山……

崖山的修士,就敢以筑基中期的修为站在自己面前,这样问了吗?

侧头一看旁边似乎漫不经心用手指摩挲着海光剑剑鞘的曲正风,陶璋心里忽然有些憋屈。

不得不承认,这两人是一唱一和来了,而且,自己不得不认。

要想离开这里,只能选择先协助这三个来自执法长老所在的崖山门下的弟子了。

陶璋倒也识趣,直接开口道:“陶某与见愁大师姐也算是旧识了,崖山也不比望江楼这等小人做派,陶某信得过些,必然知无不言。”

旁边的望江楼长老只觉被人狠狠一巴掌拍在了脸上,真是疼得七荤八素!

他有心想要站起来呵斥陶璋,可一看旁边坐着的三位崖山弟子,立刻就忍住了。

站起来否认陶璋的话?

那崖山算什么?

莫远行的愤怒,很快被自己强压了下去,只是心里憋屈,脸上也红了一片。

陶璋看得心头快意,脸上也终于露出笑容来。

他再一看见愁,觉得这一位“崖山门下”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怎么看怎么漂亮。

见愁心知这两人你来我往相互刺着对方,却并不参与他们之间的口角,思索一下便发问:“如今最要紧的,乃是找到打开礁石下那一道门的方法。两位望江楼弟子如今命牌未碎,证明他们应当都还活着,所以救人为先。陶璋道友应当知道下去的方法吧?”

“礁石都已经塌了,还说什么门?”陶璋冷笑着,“我反正不会。”

“哦?”

见愁心思敏捷,似有所悟地看了陶璋一眼,微微一笑。

“我只问那开门的方法,陶璋道友能进去,便一定能知道。所以,道友只需据实以告……否则,我等也只能认为陶璋道友只想那困在礁石之下的两位望江楼弟子身亡,好让一些不应该被人知道的事情埋藏于海底了。”

这……

这真是血口喷人啊!

下面的姜贺小胖子简直目瞪口呆地看着见愁!

那一瞬间,他简直对这一位大师姐佩服到了极点!

曲正风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他缓缓抬眸瞧着见愁,如今修为虽然低微,可被自己强按在了上座之后,却很快镇定了下来,领悟了自己的意思,并且言语之间虽不说有大家风范,却也没什么差错。

尤其是这一手……

简直深得师尊倒打一耙的厚脸皮精髓……

或许,她真能有资格成为崖山大师姐也不一定。

只有陶璋,此刻回想一下初见时候的见愁,再看看这个高高坐在上座,对着自己露出微笑的见愁,真有一种做梦一样的感觉……

是他忘了,自见愁将聂小晚挡在身后,站到他面前,重新催动九节竹开始,这就是一名再合格不过的崖山弟子了。

豁得出去。

崖山……

陶璋沉默了许久,看了一眼旁边瞪圆了眼睛,仿佛就要将自己一口吃掉的莫远行之后,终于笑出声来:“看来,如今陶某想要保得自己一条小命,只有这般了。只可惜,这开启之法,乃是我五夷宗不传之秘,望江楼那三个小喽啰也不过是沾了我的光,才能一起进去,我能带他们进去,却不一定要负责带他们出来。”

“所以?”

见愁知道,他既然妥协了,必定有后话。

果然,陶璋的笑容变得古怪起来:“我可以为你们打开礁石下的大门,却不能告诉你们方法,就这么简单。”

“你!欺人太甚!”

莫远行真是对这陶璋恨得咬牙,那两名徒儿都是他的爱徒。去礁石下探宝,原本以为会有所收获,没想到竟然在下面遇到了陶璋。陶璋在前,开了一道门,却因为那一处环境特殊,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人跟随,便一起进去了。出来的时候,就出了大事,完好归来的竟只剩下一人,着实让莫远行恼怒不已。

不是他陶璋对人下了毒手,会是谁?

如今还摆出这一副不配合的态度,若不是崖山三人在此,他早就一刀剁了他!

“莫长老少安毋躁。”

见愁已经有了想法,她看了一眼曲正风。

曲正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于是,见愁回头来,直接起身,对陶璋道:“既然陶璋道友肯配合,便再好不过,不如我们现在便去西海礁石处查探一下情况,也好看看,陶璋道友是否有用武之地。”

陶璋一怔,随后慢慢地笑了出来。

接着,竟然是大笑。

“有魄力!不过是个蠢主意!既然见愁大师姐有言,陶璋不敢不从,这就陪你们走上一趟!”

很显然,陶璋断定那里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了。

见愁皱了眉,回看曲正风,见他也是一副思索的模样。

曲正风低声道:“去看了才知道。”

于是,一行人终于决定,直接从这庭院之中出发。

陶璋倒是一点儿也不看低自己,直接走到见愁的身边来。

见愁回头看了他一眼。

陶璋坦然道:“走在你们身边安全些,否则我怕自己还没到西海,便横尸道中了。”

这是在讽刺望江楼的做派,见愁终于还是没应声。

后头的莫远行等三人气得心里发慌,却依旧忍了,还指望着陶璋开启大门,终究还是救两名弟子要紧。

“前面有去登天岛的传送阵,还请诸位随我来。”

莫远行前头带路。出了水榭,依旧从湖上离开。

在经过湖边那一片开放的莲花时,见愁的脚步缓了缓。

来的时候,她曾看到莲叶上有蜉蝣,如今水面上漂着一层白色的“尸体”,她伸手过去,轻轻从莲叶上拈起了一只细小得几乎看不见的蜉蝣。

它动也不动一下,身体饱满,却已经死亡。

姜贺好奇地凑过来,一看,皱了眉:“都死了,大师姐你拿着干什么?”

“没什么……”

只是觉得,这情况有些奇怪。

身体饱满,便不是昨夜死去的蜉蝣,而是今晨初生不久便死去的。

兴许,只是一个巧合吧。

还有事要办,见愁慢慢将那蜉蝣放回了原处,跟着走了出去。

这一个插曲,也没人在意,大家一起去了湖对岸,被传去了西海登天岛上。

“那礁石,便在登天岛往西不远处,我们从这里过去便好。”

介绍情况的,还是莫远行。

他手朝着西面一指,便向着海边走去,见愁从阵中走出,抬头一看,这个时候,登天岛上也有不少人,见到有人过来,都忍不住抬眼打量。

张遂正在与同门师兄弟说话,忽然看大家都朝那边看过去,不由得也跟着看了过去。

那一瞬间,他怔了怔。

见愁与曲正风站在一起,被莫远行引着,朝西面望去,她手中持着泛着淡淡金芒的里外镜,目光淡静,隐约能看出那一日直接挡在聂小晚身前时超乎寻常的冷静与淡然。

如果张遂没有记错的话,她身边的那个玄袍男子,正是第四重天碑第一人,崖山曾经的大师兄曲正风。

站在原地,张遂想起自己曾经问过的那一句话……

道侣?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遂想起,曾经在登天岛上,他与周狂的想法。

“兴许不久之后,她的名字,也会与那曾经许许多多的故事刻在一起,成为流传在十九洲修士之中的一个传说……”

如今,他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只觉得,这一个预感快应验了。

腥咸的海风,似乎依旧是昨日的味道。

见愁有些恍惚,她听着莫远行的声音,点了点头,便四下望了一眼,在看向自己右手边不远处的时候,她忽然怔了一下,而后笑起来。

这笑容,却是难得地发自真心。

她朝着那边走去。

曲正风与姜贺都诧然了一下,朝她看去。

“见愁师姐?”

“遇到一位故人,去打个招呼。”见愁淡淡答了一句,已经到了张遂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张师弟,别来无恙?”

张遂没想到,见愁看见自己,竟然还会走过来。

他怔然了片刻,才连忙回礼,道一声:“劳见愁师姐牵挂,一切都好。”

见愁在回崖山之后,便有张遂与聂小晚两人传讯,将最近的情况通报给她。至今,她还能回忆起风信内的每一个字……

她脸上有淡淡的笑容:“原以为要等左三千小会,才能与张师弟再见面,不承想竟然来得这样快。”

“师姐这是?”

看了不远处的几人一眼,张遂有些好奇起来。

背着一柄赤红色的宝剑,张遂一身封魔剑派的暗红色衣袍,站在几名同门的前面。人虽沉默,如今与见愁站在一起,却吸引了太多的目光。甚至,封魔剑派几名与他同行的弟子,都忍不住暗暗打量。

见愁注意到了旁人的目光,却已经有一点点熟悉的感觉了。

她没有隐瞒,直言道:“我师尊乃是中域左三千的执法长老,如今这边出了点儿小事,我被他派出来跑腿了。张师弟你呢?”

“陪着门中的师弟们出来历练。”张遂笑了一声,看向其余几人。

见愁的目光也望了过去。

那几人立刻有些局促起来,连忙朝着见愁行礼:“拜见见愁大师姐。”

微微一怔,见愁瞧见了他们战战兢兢的样子,连忙道:“诸位客气了。”

几个人这才起身来,依旧用一种很好奇的眼神,悄悄看她:早听说崖山的弟子们个个不好相处,却没想到,这一位崖山大师姐,竟然如此平易近人,实在叫人心生好感。

“上一次我曾给崖山传讯,不知见愁师姐可有收到?”张遂想起来,忽然发问。

见愁道:“风信已经看到。后来剪烛派曾派了许蓝儿的同门上崖山来道歉,不过……灰溜溜地回去了。可还有什么后事?”

“后续我倒不知道了,只在前段时间听说,小晚师妹已经无虞,正在伤后的闭关之中,约莫也能赶上左三千小会。”张遂顿了顿,皱了皱眉,“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跟许蓝儿有关,我心里总有疑惑……”

见愁眉头一拧:“与许蓝儿有关?”

张遂自己笑了一声,似乎对自己的踌躇和多疑感到好笑。

“是当初青峰庵隐界之事。剪烛派并不大,甚至不能与我封魔剑派相比。进去的时候,许蓝儿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出来的时候却变得有些飞扬跋扈。她几乎全程都与我们在一起,除了中途离开去夺取某样东西回来,之后便引来了师姐在隐界外所见的那怪物。我在想,她敢在道中对聂小晚师妹出手,甚至不顾及师姐也在旁边,大约是得到了什么。”

的确。

当初许蓝儿的行为似乎是有些肆无忌惮了。

有关于他们在青峰庵隐界之中的经历,见愁有所耳闻,如今经张遂一说,她不禁思索起来。

“你的意思是,这一样东西,导致她后来这般飞扬跋扈?”

“远不止如此。”张遂道,“我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疑神疑鬼,总觉得还与最近剪烛派的举动有关。中域风传,剪烛派有人要与扶道长老争一争执法长老之位。”

见愁心里惊讶。

“此事曲师弟也曾提过,只是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

“这也不过是我的猜想罢了。”

张遂在听见她说“曲师弟”三个字后,回头去看了一眼站在那边的人,一身玄袍的曲正风正望着这边,似乎也在打量他。

元婴巅峰的“曲师弟”?

张遂心里苦笑了一声:“我说这件事,只是为了给师姐一个参考,好叫师姐有所警惕,至于是与不是,我难以分辨。师姐如今还有要事在身,想来不能多叨扰了。”

闻言,见愁朝后面看了一眼,果然发现大家在等她。

她一笑,也没多留,只对张遂道:“张师弟好意,见愁记在心里,他日左三千小会,愿与张师弟并肩,一雪前耻。”

“……”

张遂抬起头来,这一次是真的诧异。

过了好久,他才还礼:“愿与见愁师姐并肩,一雪前耻。”

两人拱手道别,见愁反身走了回来。

曲正风从张遂身上收回了目光:“封魔剑派?”

“是我来十九洲时同行的朋友,心肠很好,若没他们,约莫我也死在这海上了。”见愁并未否认,她想起事情来,看向莫远行,“耽搁大家时间了,我们即刻起行?”

“既然见愁前辈没问题了,那便由老夫前头引路,大家跟在我后面。”

莫远行连忙出来应声。

众人皆点头,算是同意了。

于是,再次由莫远行打头阵,几人御剑跟在后面。

张遂站在原地,远望着那几道飞出的毫光,只觉心底一片复杂沉重。

过了好久,他才近乎自嘲地一笑,转身对着众人道:“我们也走吧。”

见愁等人随着莫远行一路向北,出了登天岛,飞过临岛的一片浅海。

海水的颜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不同的层次,由近而远,由浅蓝至深蓝到墨蓝。最后在天边,化作一道与天相接的线条。

浮动的海浪,如同一片片鳞甲,覆盖在深海的表面,让它看上去,如同一头在阳光下熟睡的猛兽。

莫远行说的礁石,在他们飞了有半刻之后,终于到了。

在深蓝的海域之中,一片黝黑的岛礁,像是大海的伤疤一样,浮在海面上。海水冲击而来,拍在礁石上,激起一片雪白的浪花。

“此处为大梦礁,得名自远古。三日前,我徒儿经过时发现此礁之下,有异光闪动,于是相约探看。没想到,深入礁石之下,竟然发现礁石之间有通道,道内有一大门,而此人——”

莫远行一指陶璋,冷笑一声。

“便站在门前,以异术将门打开。”

“是啊,然后你那几名虚伪的弟子,便想尾随在我身后,趁火打劫?”陶璋冷笑了一声,一副无奈的表情,“说来,倒是我倒霉了,好生生探个大梦礁,还要被人跟踪打劫。许蓝儿如此,你望江楼的小喽啰也是如此,当陶某好欺负不成?”

事情的原委,见愁其实已经很清楚。

这望江楼的两名弟子,也算是犯了大忌,只是中域之中的宗门,似乎约定俗成,不该有这般撕破脸的时候。

崖山的原则,约莫是不介入宗门之争,所以即便是听见他们争执,曲正风也没有任何表示。

见愁自然乖觉,站着不说话。

大梦礁并不大,不过足以容纳二十余人松散地站在上面。

此时,礁石上已经有十来名望江楼弟子站立着,大都着深蓝道袍,上面绘有一个江流环绕的图徽。最前面站着的乃是一名女子,一看见远处飞来的那几道毫光,便立刻兴奋了起来。

“襄儿拜见师尊!”

其余人等也连忙行礼:“拜见莫长老。”

“行了,都不必多礼。”莫远行当前,直接落了下来,对着那自称“襄儿”的女修一招手,“襄儿过来。”

那女修连忙走了上来。

莫远行对诸人介绍道:“见愁前辈,这便是你此前问的那一名活着出来的弟子了,她是我的爱徒,名为卫襄。”

众人不由得都转过头打量卫襄。

一袭鹅黄色的长裙,腰上一条浅碧色的系带,配着一块深蓝色的玲珑宝玉。身材娇小,鹅蛋脸,樱桃唇,是个美人坯子。走过来的时候蹦跳着,不自觉地便拿眼打量着见愁。

接着,卫襄的目光便自然地挪到了见愁身侧的曲正风身上。

那一瞬间,她目光有些痴了。

“襄儿?”

莫远行喊了一声,却没喊动。

眼见着卫襄的目光怔怔地落在曲正风的脸上,半晌也拔不回来,而曲正风则已经抿紧了嘴唇,眼底透出些许的不悦来,莫远行顿觉脸上无光,不禁尴尬地放冷了声音。

“襄儿!”

“弟子在!”

这声音,终于震得卫襄回过神来,连忙行礼。

莫远行瞧她这样,难免有些气不顺,说话时声气便不大好:“这是崖山来的几位前辈,见愁前辈,曲正风前辈,姜……姜前辈。”

介绍见愁也就罢了,毕竟是天才;介绍曲正风也就罢了,毕竟是元婴巅峰;可顺着下来介绍姜贺的时候,连莫远行自己都有一种无语的感觉。

扶道山人当什么执法长老啊?

这一拨徒弟出来,谁不看他面子喊一声“前辈”,这一群出来办事的,随便拉一个出来,真论辈分都吓人!

当然,种种埋怨,都被莫远行装在心底,并没有说出来。

卫襄显然也没想到,眼前这三个人,自己竟然都要叫前辈。

她连忙行礼:“襄儿拜见崖山三位前辈……”

一顿,她又飞快地抬起眼来看了一眼曲正风,脸颊绯红,多了几许羞涩:“拜见曲前辈。”

哟。

众人这一听,这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

小胖子姜贺一脸过来人的模样,嘿嘿笑了两声,一点儿也不顾及场合。倒是见愁还能绷得住一张脸,在用眼角余光瞥曲正风的时候,发现曲正风只是一脸的漠然,似乎半点儿都懒得搭理这卫襄。

见愁咳嗽了一声:“不必多礼。既然人已经到了……”

“别废话了,陶某只问,通道没塌吗?”

陶璋看向卫襄的目光冷冷的,一副厌恶的模样。

卫襄一听这声音,再回头来一看,发现陶璋竟然就在崖山众人的身后。那一瞬,她立刻拔剑而出,冷然而视:“你这奸邪之辈,竟然也敢来!”

“哼。”

陶璋冷哼了一声,真有一种把她扔海里喂鱼的冲动。

莫远行也知道,这会儿不是闹的时候,只一拉卫襄,冷脸喝道:“崖山前辈面前,哪里轮得到你来拔剑!”

“师父!”

卫襄惊讶。

莫远行没有任何动摇:“收剑!”

“……”

卫襄沉默许久,一双眼睛霎时变得红红的,强压下一口气,将剑收起。

眼见场面得到了控制,莫远行才对见愁道:“如今此处,事无巨细,悉听见愁前辈指点。”

“谈不上什么指点。”见愁环视了一圈,只问,“那通道在何处?”

“我望江楼弟子已经在此处多番查探,通道在岛礁之下,不过外面的确已经被乱石覆盖,如今只清理了一半。不过清理的时候,已经有鲜血涌出。”

说话的时候,莫远行皱紧了眉头。

卫襄愤愤不平道:“那一定都是我两位师兄的血!”

说完,她又死死地瞪着陶璋。

陶璋半点儿不在意,唇边笑容嘲讽至极。

陶璋到底杀没杀人,见愁其实也说不准,只觉得这里面是有隐情的。

很明显,陶璋并不愿意打开通道的大门。

望江楼的弟子来礁石下探宝,结果撞上了正在打开大门的陶璋。然而除陶璋之外,望江楼的人竟然无法打开大门,这里面的猫腻可就多了。

不过,见愁等人要找的只是那两名弟子,一旦人找到了,便任由陶璋与望江楼或者五夷宗与望江楼折腾去。

见愁想得很清楚,她侧头看向曲正风。

“不如,我们下去看看吧。不知曲师弟意下如何?”

曲正风点头:“正有此意。”

莫远行于是道:“那老夫便与几位走上一趟,襄儿同我下去,其他人守在岛礁之上,以防万一。”

“是。”

其余人等连忙抱拳答道。

礁石的边缘,有海浪拍击,不过浪花不大,这一片深海,还算平静。

那望江楼的莫远行乃是元婴中期,队伍之中又有一个元婴巅峰的曲正风,下海之时,应当不用担心发生什么意外。

见愁修行至今,还从没去过水下。

修士修行到一定境界,除却能辟谷之外,亦能在一定的时间之内避水避火。因此几人下去都无更多防护,直接御剑冲下。

姜贺最是兴奋,两只眼睛都要冒出光来了。他站在曲正风的身边,颇为迫不及待。

莫远行带着卫襄,当先下去。

曲正风则道:“见愁师姐,八师弟,你们先下,水下亦可传音,你们当心,我断后即可。”

他修为最高,这倒是理所应当。

于是,姜贺欢呼一声,直接蹦了下去。

见愁见状一笑,自己却将里外镜唤出来,才慢慢沉入了水底。

最后剩下的乃是陶璋与曲正风,曲正风一看他,陶璋便两手一摊:“明白,我先下。”

说完,陶璋也直接唤出自己一柄剑,钻入了水中。

最后站在礁石上的曲正风,只朝着这四周看了一眼。

连天的乌云,从海天相接的地方,渐渐涌起,吞去了灿烂的骄阳。一场暴雨,似乎在酝酿之中。

这天气,莫名让他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再望一眼岛礁附近的海面,他还是跟了下去。

下海之后,便不能说话,众人之间只能传音。于修士而言,这倒是个简单的技能,与正常交流无异,见愁也曾学过,所以无甚不适。

一路往下,海面上的光亮渐渐变浅。深海之中的黑暗,终于扑了上来。

这一座岛礁留在海面的部分虽然少,可不过是冰山一角,藏在海下的部分却是巨大无比,像是一座小山一样。

见愁里外镜的琉璃金光芒,与这一片海水的深蓝交织,竟然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墨绿色。

前面的卫襄注意到,扭过头来,竟对见愁传音道:“见愁前辈不是崖山弟子吗?怎么不用剑?”

那一瞬间,见愁有种把里外镜拍到她脸上的冲动。

面上依旧淡淡,她微微一笑,回一句道:“谁规定崖山弟子必须用剑了吗?”

卫襄倒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不过看那目光,显然觉得见愁是个异类。见愁懒得搭理,眼看着前面莫远行停下来了,便看了过去。

在这个深度,岛礁上出现了一些红色的珊瑚。

前面的岛礁缝隙之中,果然露出了一条通道,莫远行继续前行,提醒众人跟上。

姜贺小胖子朝前面一跳,赤红色的光芒照得他小小的身子更加肥胖起来,那一跳特别滑稽,旁边的卫襄又笑了起来。

见愁直接从她身边走过,跟上了莫远行。

通道往前不远,果然出现了一大片的乱石,的确像是通道坍塌。见愁走过去查看,隐约看见在乱石的那一头有一扇门的痕迹,紧紧闭着。以修士之力,移开这些石头不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见愁随手一挥,便有一道灵光落在了石头上。没想到,那石头竟然纹丝不动。

莫远行仿佛早料到这一幕,道:“这石头不是那么简单,见愁前辈请看。”

他随手一指,巨大的碎石上有个阵法符号。

“这是千斤阵,为稳固地面上建筑的地基专用的,望江楼精通阵法之人都不在,所以我等搬运起来颇为困难。”

“原来如此。”

见愁凝眉,这可难办了。

“我来试试吧。”

一道声音,忽然传入了见愁的脑海。

她一下抬头,才注意到不知何时,曲正风竟然已经站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脚下踩着的海光剑,像是没有发出任何光芒,只是周围流动的海水,却有扭曲的痕迹。海光剑的剑光乃是深蓝的,此刻在海水之中当然没有任何痕迹,难怪自己毫无知觉。

曲正风从见愁身边走过,来到了那一块巨石前面,伸手摸了摸。他思索片刻,右手一伸,便有一柄菱形的小刀被他夹在了指间,朝着那阵法凌空一划。这刀锋颇为凌厉,看似无声无息,可见愁却感觉海水仿佛都被这一刀划裂!

“噗。”

仿佛传来一声轻响,那一座千斤阵霎时破裂,化作一阵飞烟,散入了海水之中。

其后,曲正风随手一抬,那一块巨石便直接被他挥到了一旁。

莫远行眼底,顿时露出了惊讶之色。

见愁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莫远行解释道:“这是小有名气的破阵刀,乃是一柄很有意思的法宝……只是我没想到,曲前辈竟然真的用来破阵……”

言语之间,一片的叹息,仿佛觉得曲正风暴殄天物。

见愁不知这“破阵刀”有什么来历,只觉得……

破阵这名字,似乎挺好。

前面的曲正风见这样做有效,竟然如法炮制,三两下便将所有的石块解决。

于是,一扇两人高、呈圆形的石门,终于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这一下,站在后面的陶璋脸绿了。

曲正风站在门前,回头看他。见愁也笑着转过身来,望着他。

可怜陶璋以为自己全无用处,没想到竟然真的轮到他来将这一扇门打开。

心底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

只可惜,还是得上来。

不然,他一定只有被曲正风大卸八块的命!

实力不如人,此刻也只能低头了。

陶璋走了上来,站到门前,倒也没犹豫,直接手一翻,竟然便有一枚绿玉小印出现在他手中,朝四面散发着蒙蒙的青光。

那一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它的不凡,仿佛周围的海水都有了生机一样,环绕着这一枚小印流动。

曲正风挑了一下眉,看着这印。

陶璋道:“此乃我门中机密,你们要我开门可以,但是得要退后。”

这还不让他们看了?

卫襄立刻反驳:“不行,谁知道你会不会耍什么花招!”

“你们不让,我便不开,自己选一个吧。”

陶璋又是一声冷笑,那一只独眼看着卫襄,颇为挑衅。

卫襄一窒,当真说不出话来。

陶璋看了一眼沉默的曲正风,又看了一眼见愁,笑得玩味:“反正,有崖山的高人在此,我还能跑了不成?”

说实话,见愁觉得这一番话不怎么可信。她不想退开,只想一剑架到陶璋的脖子上,逼着他开门。

没想到,曲正风竟直接说道:“你开门,我们退后。”

“好!”

陶璋立刻大笑起来:“不愧是崖山,有气魄!那我要开门了。”

莫远行有些不理解,只当是曲正风托大,皱了皱眉,也不好反驳,只好跟着退后。

见愁也不是很明白,狐疑地看了曲正风一眼。

曲正风回头朝她一笑,似有深意。

他们一直退后,陶璋看着。

“好了,就到那儿吧。”

说完,他手持绿玉小印,就转过身去。两手将绿玉小印放开,那印悬而不落,飞速旋转起来,投射出一道又一道饱含着生机的翠光,映照得整个通道一片碧色。

见愁他们在远处,只见那绿玉小印光芒大盛之后,忽然一顿,而后所有的碧色光芒竟如长鲸吸水一般,被吸回了小印上,光芒隐去。

陶璋背对着他们,面向那一扇门,手上似乎有什么动作,他们看不清。

只这一刻,便能感觉到脚下颤动起来,竟然是整个通道都在颤抖!

海水一阵涌动,见愁能感觉到它们流动的速度明显加快。

“轰隆……”

水下的传声效果并不好,可这一声闷响,众人还是听见了。

只见那一道石门,从中间打开,终于露出了一条缝隙,海水不断地朝里面涌去。

莫远行见状,眼底精光一放,身形一动,立刻就要朝前面冲去。

然而,陶璋比他更快!

原本就站在门口处的陶璋,在那裂缝大到足够能通过一人时,便大笑一声。

“在外面玩儿吧!”

话音落时,他人已经直接化作了一道流光,闪身而入!

站得比较远的见愁等人哪里能有他快?

根本追之不及!

这人,果然有诈!

他们不停地朝通道门口追去,没想到,那一道裂缝,竟然不再继续打开,两扇门朝内重新合拢起来!

莫远行顿时大骂起来。

见愁也一阵诧异。

被算计了?

关键时刻,见愁只觉得身边的海水,仿佛一瞬间变得温暖,侧头去看时,之前一直站在她身边的曲正风已经消失,化身一道暗蓝色的残影,仿佛与这海水融为一体,竟然在险之又险之际,往门内一投!

“轰!”

大门,在曲正风进去之后,轰然合拢!

外面的四个人都傻了!

万万没想到!

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

还没等他们理清楚这里面的因果关系,通道之内,异变再生。

就在大门合拢的那一瞬间,此前被曲正风破去了千斤阵的巨石上,竟然再次腾起一阵夺目的金光来,横飞而起,朝着众人砸来!

巨大的石块,飞来之时,威势极重,速度竟然也出奇地快!

站在最左边的卫襄距离最近,根本反应不及,只来得及尖叫了一声。

一块巨石,呼啸而来!

周围的海水,仿佛都要因为这样的速度而沸腾!

莫远行还沉浸在“人怎么就没了”的震撼之中,看见这一幕的时候,竟然也没来得及出手!

只有见愁——

她暗暗咬牙,已经是暗骂了一声!

就知道出门一定会打架!

电光石火之际,她伸手直接从眉心祖窍处一抽!

所有人只见到一片浓黑的影子,被她抽了出来,朝外一甩!

“呼呼呼呼!”

耳边仿佛能听见那黑影如闪电一般朝外飞旋的声音!

卫襄呆呆地看着已经到了眼前的巨石。

“轰!”

一声巨响!

一道巨大的黑影,后发先至,忽然砍了过来,直接劈在了她旁边的通道上!

铸着古拙灵兵凶纹的斧柄,在海水之中一阵震颤!

这一斧头,不偏不倚,正好拦在了那巨石的去路上!

“当!”

海水震荡。

巨石被坚硬的斧身一挡,终于掉落在地。

危险解除。

卫襄眨了眨眼,怔怔地注视着距离自己鼻尖仅有三寸的斧头。

好……好大……

好大的一柄斧头!

她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向了自己不远处的三个人,小胖子姜贺,师父莫远行,崖山大师姐见愁……

这……这到底是谁的法器?

见愁脸色冷淡,直接一伸手,天明斧感应到她的呼唤,自动从通道石壁上拔起,利落地飞回她手中。她看都没看卫襄一眼,冷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躲!”

前后左右,更多的巨石飞了起来!

卫襄像是被人用门夹了脑袋一样,她觉得自己有些蒙。

但见那之前持镜的崖山大师姐,左手持镜,右手持斧,巨大的斧头朝下垂着,一下就衬得她纤细娇小起来,表情冷厉至极……

好……

好霸气!

那一瞬间,卫襄眼底异彩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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