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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满地找牙

山风凛冽。

曲正风坐在这残留着战斗痕迹的还鞘顶上,望着下面那一道远去的身影。

见愁御着里外镜,已经化作一道流光,从上面下去了。

他的目光,也随之陡然变得缥缈起来。

一道身影由虚而实,缓缓凝现在还鞘顶上。

曲正风转过头去,就对上了一双幽幽的眼睛。

是扶道山人。

也不知他在这里到底有多久了,只慢慢走了上来,站到曲正风的身边,与他一起,望着下面,问一声:“走了?”

“走了。”

曲正风收回了目光,低下头来,看着地面上一粒粒清晰的砂石,声音淡淡的。

“走了啊……”扶道山人拉长了声音,他手里捏了只鸡腿,啃了一口,含混不清地问道,“那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吗?

曲正风抬起头来,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一道黑影忽然在他眼前放大!

“砰!”

直接过来就是一脚!

扶道山人手里的鸡腿没丢,出脚却是毫不留情!

“山人我的意思是,你准备好挨打了吗?”

曲正风被一脚踹倒,真有一种第一次认识扶道山人的感觉。

“师父,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倒要问问你要干什么?这是有多不待见丫头?啊?你这是几天不管就要上天啊!”

说着,又是几脚出去,也不掺杂灵力,直直踹到肉上。

偏偏扶道山人又是他师尊,真是想还手都没办法还。

“砰砰砰!”

一脚,两脚,三脚……

转眼之间,曲正风就被踹了个囫囵。

扶道山人一边踹还一遍骂:“让你欺负人!你什么境界?她什么境界?打?看我不打死你!真是皮痒了,皮痒了啊!”

“……”

曲正风没话了,半晌,看着自己满身都是脚印,忍不住叹了口气。

“好了,师父,别踹了,疼。”

“疼?”扶道山人眼睛一瞪,“全天下就你知道疼啊?见愁丫头就不疼啊?你说说,她哪里招你惹你了?你一个元婴巅峰打筑基中期,还要不要脸了?”

“我刚入门的时候,师父您一个元婴后期打我一个炼气期,也没见您要脸过。”

曲正风声音还算是淡漠,不过透着一种难言的疲惫。

只是……

扶道山人是半点儿也听不出来的,他只听到曲正风说自己不要脸!

这徒弟真是要上天了!

扶道山人毫不犹豫,又是一脚出去:“你再说一遍?”

当年自己挨的打多了去了,崖山弟子哪个不是挨打过来的?

曲正风看了他一眼,叹口气,摇了摇头:“师父,别踹了,真疼。”

他就靠坐在崖山石剑的剑柄旁边,任由扶道山人踹了好几脚,却挪也懒得挪一下,似乎真是累极了。

扶道山人一眼就看见他这死鱼一般的模样,眼见着就要踹出去的脚,终于还是收住了。

哼了一声,扶道山人只拎着鸡腿,虚点了他两下。

“我收个徒弟,不是给你打的,你到底懂不懂?”

“她是大师姐。”

曲正风脑海之中浮现出的,是见愁那输了也咬牙瞪着自己的表情,倒真是有几分脾气,被自己打趴下的时候,那眼神,才是真顺眼。

这才应该是崖山门下的眼神。

莫名地笑了一声,曲正风赖着没动,淡淡道:“你想让她当大师姐,就该料到会有今天。”

扶道山人简直想把鸡腿给他塞过去:“我料到什么?料到你面黑心也黑,竟然这么明目张胆欺负大师姐!”

“在我没承认之前,她不算。”

曲正风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再说了,也不算是什么欺负,我只是一时打散了她灵气,并未留下伤。若师父你觉得我下手重了,大不了下次轻点儿就是了……”

“还有下次?”

扶道山人的声音一下就高了起来,眼睛一瞪,毫不犹豫地直接一脚踹过去!

“砰!”

曲正风身子歪了一下,只觉得肋下疼痛。他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有些龇牙咧嘴起来。眼底的疲惫,也越来越重。

“别踹了,真的疼……”

“你欺负人的时候就不疼啦?”扶道山人啃完了鸡腿,鸡骨头直接随手一扔,道,“我才从横虚老怪那边知道,吴端都被你打趴下了。你一个元婴巅峰对吴端乘人之危也就算了,对你大师姐是怎么回事?”

“没有什么怎么回事。”

曲正风看了他一眼。

“即便她如今是个炼气期,或者手无寸铁的凡人,我亦全力以赴。”

真是被这小子气死了!

扶道山人又是一脚踹了过去,看着曲正风那深蓝色的袍子上面印了一个大脚印,才觉得心里出了一口恶气。

曲正风望了他半天,莫名笑了一声。

听见这一声笑,扶道山人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不必如此……你早已离了那战场多年,在眼前的都是同门师兄弟……”

“崖山只有一个这么坏的曲正风,可出了崖山,有无数个我。”

曲正风的海光剑,随手放在了一片尘土之中,因为刚才扶道山人踹人的动作太猛,一阵一阵的沙尘飞了起来,仿佛都要把整把剑埋下去。他看了一眼,伸出手去,慢慢将落在剑上的灰尘拂去。手指染上些许灰白的痕迹,他也不在意,即便是坐在一片尘土之中,倒也有几分逍遥自在。

崖山只有一个曲正风。

可出了崖山,像他这样坏的人还有很多。

这句话,可谓意味深长。

扶道山人听了,沉默了许久,又是一声长叹,只将腰间一直挂着的酒葫芦一解,直接扔给了他,道:“你见愁师姐不是那几个耐打禁摔的臭小子,我是真怕你下手没个轻重……”

“啪。”

伸手接过酒葫芦,掌心有几道粗糙的痕迹。

曲正风怔了一下,忽然笑起来。

他目光中露出几分奇异之色来,想起见愁直接一膝盖飞过来时的威势,再想想扶道山人这一句,不由得有一种难言的窃笑之感。

“这一点,只怕师父你还是错了……照我看,见愁师姐指不定才是最耐打的那个……”

这路线,真跟寻常女修不一样啊。

“……真是……”

要被这徒弟气死了!

扶道山人听得都要背过气去!

想了想,心里还是一口恶气没出,又来了一脚。

曲正风身子一晃,可手里的酒葫芦却没晃,慢慢地仰头喝了一口酒,便觉一股辛辣的感觉在口中泛开,又一路滑到喉咙里,顺着下去,有灼心之感。他一手拿着酒葫芦,一手撑在膝头,缓缓呼出一口气来。

“还是师父的酒好喝啊……”

好久没喝过了。

扶道山人顿时得意:“这是当然了,这可是我当初从望江楼的地底下起出来……”

话还没说完,扶道山人眼角余光一闪,便看见曲正风猛地灌了两口酒。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头皮一麻:“你省着点儿喝!山人我就准备给你尝一口罢了!快给我放下!”

“……”

曲正风吞了一大口酒,半点儿没在意。他慢慢地将酒葫芦朝着地面上一倾,便有一条细线般的液体从他的左边蔓延到右边。湿润的液体,将灰白的地面染成深色,又缓缓地浸染了下去。

曲正风侧头朝着白云之下望去,作为元婴巅峰的修士,五感极佳,能清晰地听到风吹过的声音,还有下面九头江支流缓缓淌过河滩的声音……

甚至,连风从那一片衰草坟冢之间吹过,他也能清晰感知到。

从前胸蔓延到后背的伤痕,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曲正风眨了眨眼,收回目光来,对上扶道山人有一瞬间复杂的眼神,只笑一声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大师兄,师父您别看我了,还是下去安慰安慰大师姐吧。”

扶道山人走上来,眼见着他又要来两口酒,心里简直像割肉一样疼。

劈手将酒葫芦夺过,扶道山人没搭理他,眼睛对着那葫芦口就朝里面看去,顿时心疼得跺脚:“你个败家子!”

曲正风一句话没说。

扶道山人愤愤地将酒葫芦塞上:“喝喝喝喝个什么劲!这会儿我应该给你见愁师姐喝才对!”

“师姐是女孩子,喝什么酒?”

曲正风淡淡道了这么一句。

“砰!”

扶道山人终于忍无可忍,再次一脚踹出去。

“这会儿知道你师姐是个女孩子了?!”

曲正风顿时被这一脚踹得咳嗽起来:“师父,咳……你……”

扶道山人简直怒火中烧,酒葫芦往腰间一挂,便道:“以后看你欺负你大师姐一次,我就打你一顿!这样才公平!走了!”

说完,他身形一晃,竟然直接就从原地消失了。

“……”

曲正风望着原本扶道山人所在的位置,只轻轻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好笑。

果然以后苦日子就要来了吗?

只是……

修为已经快跌落得跟自己差不多的师父……

以后还不知道谁挨打呢。

曲正风想想也觉得蛮好玩,嗯,他打见愁师姐一次,师父就踹自己一顿吗?也不是不可以……

他仰头,靠在崖山剑剑柄上,手腕搭在膝盖上,一滴鲜血缓缓从他指缝之中落下……

“滴答。”

鲜血落在那酒水浸染过的地方,却凝而不散。

眨眨眼,曲正风终于低垂了目光,疲惫地一笑。

“白骨龙剑……吴端……”

灵照顶,归鹤井。

见愁御器从还鞘顶上下来后,便没挪动脚了。

大白鹅就在水面上游动,脚蹼滑动之间,颇有几分睥睨的姿态。尽管它是一只鹅,但它是一只很有心气儿、很傲气、一点儿也不输给旁边几只仙鹤的大白鹅,大肥鹅。

“哗啦!”

一根细竹竿,被见愁握在手中,慢慢在大白鹅的面前划动,引得大白鹅晃动着自己修长的脖颈,去追逐竹竿。

这一幕……

真是悠闲得可以。

扶道山人下来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内心之中顿时有一种“我是不是错了”的怀疑。

他走到见愁的身边来,咳嗽了两声,打量她:“咳咳,见愁丫头,你没事吧?”

怎么忽然问这个?

停下手里的动作,见愁回过头来,有些诧异地看着扶道山人。

扶道山人其实依旧是原来那种吊儿郎当、不修边幅的样子,只是眼底有几分关切,像是有点儿奇怪的心虚。

“那什么……其实我们崖山吧,就你曲师弟这一个坏人,他心眼特别坏,大家都这样说,简直就是专门欺负小女孩的大骗子……”

“……”

见愁嘴角微微抽搐起来。

她望着扶道山人的眼光,也一言难尽:“师父……曲师弟人挺好的……”

“当然挺……好?”

这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扶道山人原本是担心她,没想到她竟然倒向了曲正风那小子!

难道自己怀柔的想法,竟然错了?

眼见着扶道山人都要崩溃了,见愁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话里可能存在歧义。

想想……

好歹自己也是被人毫不留情地揍了一顿,如今竟然还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说话,好像是有点儿不对。

于是,见愁思索片刻,改口道:“其实,徒儿仔细想了想,这是师父你的黑锅,最后却由我背了。”

“咦?”

扶道山人眨了眨眼睛,眼见着见愁注视着自己,他连忙转开了自己的目光,左看右看,东看西看……

“其实嘛……哎呀,让你当这个大师姐的确是心血来潮,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嘛……那个什么,其实还是你曲师弟太小心眼了。不过,你当大师姐,不正好治治他吗?其实你曲师弟也不容易,那么多年大师兄当下来,性格都扭曲了,你不觉得很可怜吗?如果再让他当下去就完了……徒儿你这是在救人啊!”

“救人……”

这理由怎么越来越离谱了?

虽然……

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点的歪理。

见愁忍不住有种扶额的冲动:“照师父你这样说,我若成为一个合格的大师姐……以后是不是也会……”

“会扭曲,但是不会跟你曲师弟一样扭曲啦。”扶道山人假装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嘿嘿笑起来,“其实仔细想想,当大师姐不也很爽吗?以后等你实力强了,想揍谁就揍谁,对新入门的弟子,就可以跟你曲师弟一样,打人丝毫不需要理由!”

“……”

默默地这样想了一下,好像是有点儿爽快。

不过唯一的问题是……

见愁对比了一下自己与曲正风之间的力量差距,摇了摇头:“要努力修炼。”

“……”

这一瞬,扶道山人想抽死她。

“你就没什么别的想法?不觉得你曲师弟太过分?不想抽死他?”

枉费他还觉得新收的徒儿受了委屈,专门把曲正风那臭小子揍了一顿,结果见愁就来了一句“要努力修炼”!

努力什么?

说得好像这件事很有师门之爱似的!

见愁随手一挥手里的竹竿,引着大白鹅又在水里绕了一圈。

她听见扶道山人这一句,目光终于变化了几分。

缓缓扭过头来,见愁淡淡道:“我觉得曲师弟的牙挺好看的。”

“呃?”

牙?

扶道山人没明白,他眨了眨眼,望着她。

见愁露出一个非常纯善的笑容:“所以,忍不住想要让他满地找牙……”

眯起来好像弯月一样的眼睛,仿佛半点儿也不生气的模样,简直还是刚入门时那个和蔼可亲非常好相处的见愁“大师姐”!

扶道山人险些被这句话吓得三魂出窍,怔怔地望着见愁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见愁随手将竹竿一扔,终于让自己下了还鞘顶之后一直浮躁的心,又重新沉了下来。

她转身看着扶道山人,直接俯身一拜。

“师父,可有什么炼体的好法子?”

“噗——”

什么?

扶道山人瞪圆了眼睛,原本还沉浸在那“让曲正风满地找牙”的一句话里没出来,立刻就听见了“炼体”两个字!

他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你再说一遍?”

炼体?

这是女修应该问的?

“炼体之法。”

兴许是知道自己说的话本来就很骇人,所以见愁很清楚地重复了一遍。

扶道山人终于有一种内心崩溃的感觉了……

他想起在还鞘顶上,曲正风说的那一句话,指不定,见愁才是最耐打禁摔的那个……没想到,竟然还是语出有因。

“你……你确定这是你自己愿意炼体,不是被你曲师弟给带歪了?”

曲正风的肉体强悍程度,在整个修界都是少见的。因为,没有几个人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在肉身的强度上。

据扶道山人自己估计,这一百多年的时间里,他什么都没做,就去淬炼肉体了。

见愁之前与曲正风打了一架,指不定就是受到刺激了。

想想若是崖山第一名女修跑去淬炼肉体,若叫旁人听见了,只怕又是叽叽喳喳的一片,说什么崖山不把女修当人看什么的……

一想起来,扶道山人就狠狠地叹了口气。

见愁自己倒是淡定,道:“师父曾说,我是天虚之体。跟曲师弟交手过后,我也想过……天虚之体,最大的好处不仅是修炼起来快,更重要的是,我没有经脉可以摧毁。只是今日与曲师弟交手,他一出手,我的灵气便散了……落到血肉各处,一时之间难以重新聚起来。”

“话是这么说……”

其实扶道山人明白她的意思。

修士在吸收天地灵气的时候,会自动引导灵气在自己的身体经脉之中游走,借机淬炼身体。可是于见愁这等没有经脉的人而言,所谓的“经脉”不过是她脑海之中构想的一条灵力运行的路线,本身没有形状,也就极其容易被人打散。

修士的灵气散到经脉之中,凝聚经脉;见愁的灵气,却扩散到血肉之中,凝聚的是肉体。

凝聚经脉简单,凝聚整个身体,却很困难,要耗费的精力太大了。

可偏偏,修士依靠经脉来修炼,但见愁却需要肉体。

由此来算,今日见愁忽然问他炼体之法,倒真的不是因为冲动,也不算是被曲正风影响。顶多算是,曲正风的某种行为,忽然给了她一点点灵感吧。

扶道山人有些为难起来:“炼体的方法我也不是没有……但……为师再问你一次,你真要炼体?”

这有什么好再问的?

见愁想起之前自己势在必得的一膝盖,被狠狠撞回来的瞬间,胸腔之中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曲正风到底是不是喜欢她,跟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她只知道,有一点曲正风没有说错,在这片十九洲大地上,她这么弱,的确没有资格做崖山的大师姐,更要紧的是,可能她连所谓“复仇”的资格都没有。

原本便不是那么柔弱的性子,见愁可没觉得自己要被今日这一败给打击得一蹶不振。相反,她性子之中最坚韧的那一部分,已经被激发出来。

曲正风?

拜师六百八十年,如今也不过才元婴巅峰。

可偏偏见愁自己是修炼最快的天虚之体,用很短的时间就超过曲正风,听上去可能像是痴人说梦,但是——

世上做梦的人这么多,为什么自己不能是其中之一?

这是一个能让人燃烧起来的梦。

见愁的目光,变得格外明亮。她望着扶道山人,微笑着道:“还请师父指点。”

“……”

像是重新认识了她一样,扶道山人发现,她变得不一样了。

原本将她整个人都遮掩住的柔和,忽然退了去,明亮的眸子底下,是一片火热的神采。

这样的眼神,扶道山人其实已经看过很多次了。

那些被自己打过,被曲正风打过,输过很多次,败过很多次,不断想要往上爬的崖山弟子……每个人,不都是这样的眼神吗?

炼体?

那就炼体好了!

扶道山人直接大手一挥,道:“跟我来藏经阁!师父给你挑两本好的!”

“啪!”

一道令牌被直接扔在了地上,于是一道圆门直接从地面上浮现。

扶道山人用脚踩开了门,直接往里面一跳:“跟上!”

见愁望着这朝着脚底下开的门,顿时有一种大开眼界的感觉,回首一望藏在云端的还鞘顶,曲正风的身影,自然也是看不到的。

她微微一笑,终于还是纵身一跃,跳下了藏经阁。

这一次,门并未开在藏经阁的侧面,而是直接从穹顶上开启。

见愁从高处直直落了下来,扶道山人已经拍着手四处转悠。

“炼体可是个苦差事,不过你既然问了山人我,想必心中已经有所准备了吧?”

“有所了解。”

不过不是很多。

见愁走了上来,跟在扶道山人的身边。

一架又一架的书,渐渐从眼前晃过。

扶道山人的目光,也飞快地转动着,他道:“曲正风的炼体方法哪里来的我不知道,不过山人我要给你找的炼体之法,可能有点儿……呃,惊世骇俗?”

“惊世骇俗?”见愁诧异。

扶道山人道:“我崖山其实没有什么炼体的传统,肉体这一块顶多算是过关。修界很多门派也都没有,肉体力量不过是随着修炼自然增长。毕竟,修士最大的力量,来自强大的灵力,修炼的主要是斗盘。不过,崖山底蕴深厚,这么多年下来,还是有不少杂七杂八的功法流传下来的……”

一面说着,他一面看了过去,仿佛是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便停下了脚步。

面前铺开了无数本书,标注以“炼体之法”。

“这本。”

一手伸出去,扶道山人一下就找到了最右边的那一本,拿在手里。

藏经阁乃是有界修士的“界”形成的,内部没有什么灰尘。所以这一本书即便是放了很多年没人碰过,看上去也是半点儿灰尘都没有,只是有些老旧,约莫是放到藏经阁里面的时候,便已经这样了。

见愁跟在扶道山人身边,凑过去看了一眼,在看见封皮上那几个大字的时候,便忍不住“咦”了一声:“人器?”

对。

这一本炼体之法,就叫作《人器》。

扶道山人随便翻了翻,确认了一下这本书没有缺页之后,便将悬浮在上面的玉简取了下来,又查了一遍,都没问题之后,便直接递给了见愁。

“所谓‘人器’,便是以人为器。炼器宗师们怎么炼器,人便怎么炼体。烈火焚烧,千锤万凿,人体如法器,该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这倒是个新鲜的概念。

见愁直接将玉简在眉心处一贴,里面有关于“人器”的修炼方法,便直接钻入了她的脑海之中。

果真是以人为器,还分了三个大境界,共有九层。每修炼到一个境界,都有差不多的法器境界相对应。炼体到最高点的时候,这上面写着,肉体可如玄宝,飞天遁地,纵使人死肉身亦不腐烂,成为真正的“人之器”,甚至可以被人淬炼成法宝,堪称奇异。

只是……

这修炼的方法,好像奇异了一些?

“这……有点儿像我们凡间的药浴?”

“药浴……”

好好的炼体之法,居然被说成药浴,真是要被她气死了。

扶道山人白眼一翻:“好吧,其实也差不多。毕竟是人体经受改造,只是药力凶猛了一些,痛苦异常,寻常人熬不住罢了。那感觉,简直是万蚁噬心啊!”

见愁打了个冷战。

扶道山人得意的声音传入她耳中:“这可是当年我崖山某位修炼狂徒从南海禅宗偷窃而来,加以改良,变得更加骇人听闻之后的改良之作。不错吧?只要你敢咬牙修炼下来,不用多,只要修炼到第五层,就能打得曲正风哇哇直叫了!”

“我就要这个了。至于曲师弟……还请师父不必担心,徒儿并不记恨他。”

不过就是有点儿想揍他罢了。

见愁看得差不多了,便将玉简放了下来。

她声音平静,的确听不出半点儿愤恨。

“倒是……之前曲师弟曾对师父说了海上之事,不知现在可有什么定论?”

话题一下被转开了。

扶道山人想起之前与横虚老怪传讯的结果,就一肚子都是火。

他道:“昆吾那边说是有什么妖邪要出世,但是能乘鲲而去的妖邪,说句实在话,也不是如今的我们能奈何得了的。若真要出手对抗什么的,估摸着只有把那些老不死的从地下挖出来,兴许还有几分可能。”

“乘鲲而去的,乃是妖邪?”

见愁忽然愣住。

扶道山人一直在往前走,倒没在意见愁的表情,他道:“大梦礁,大梦礁,不是有上古神兽在此大梦一场,一梦不醒的传言吗?山人我至今不知道,这传言竟然是真的。十九洲之中的大能修士,我至少知道八成,没几个有这样的本事。再说天地之间有异象,天下蜉蝣,朝生朝死,着实不寻常……此乃有违天道规则之事。”

蜉蝣原本朝生暮死,想要活得久一些,是违背天道;如今它们朝生朝死,也是有违天道。

天道真是个好玩的东西。

见愁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就想到了这一点。

原本,她其实知道有关于那名少年的一些消息,可在听见扶道山人絮絮叨叨的这些之后,也不知怎么,就息了说话的心思。

跟随着扶道山人,一路穿行在藏经阁之中。

扶道山人最后停在了最角落里一处书格前,把最厚的那一本书拿了出来。

这一本书,没有对应的玉简。

“这是早年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书了,里面有许多与炼体相关的东西,触类旁通,这一本书讲得杂,倒也可以多看看。”

说着,他把这本沉重的书直接扔给了见愁。

“啪!”

见愁连忙接过,却险些被砸弯了腰。

好重。

厚厚的一本,翻开第一页来看,便能看见一些人体经脉窍穴的图,旁边的小字却是密密麻麻,一看之下,简直要让人头晕眼花。

“嘿嘿。”

扶道山人奸诈地笑了一声,拍了拍见愁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以后,教训曲正风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师父,你确定不是我被教训吗?

见愁心里已经做好被打一顿又一顿的准备了。

她顿觉头痛。

扶道山人却道:“炼体炼体,本质上其实就是强身健体罢了。你感兴趣的话就回去好好研究,左右最近几日也没什么事,不过两年多之后,我中域左三千有小会,你在那之前若能突破金丹,说不定能有进去的资格。”

金丹?

又是中域左三千小会。

见愁皱了眉:“一定要金丹才能有进去的资格吗?”

“其他门派不是,但我崖山,没个金丹就去左三千,多丢人?”扶道山人摸了摸鼻子,照旧用一副欣赏的眼神看着见愁,“反正你一定没问题。山人我在这里还要翻点东西,你就赶紧修炼去吧。”

“是。那徒儿告退。”

见愁将两本书并着一枚玉简,都收入了自己的乾坤袋之中,终于出了藏经阁。

此刻,崖山灵照顶上,已经是落日降临。

见愁只觉得自己才从闭关之中出来没多久,出了一趟西海,发生了许多事,回来竟然要继续修炼,还心甘情愿,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人说修行是一件寂寞又无聊的苦事,果真不假。

大白鹅依旧在井水里划拉着自己的脚蹼,在看见见愁重新出现在归鹤井旁边的时候,它便朝着这边游了一些。

见愁走过去,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它的头顶。

油油的羽毛,格外顺滑,她微微一笑:“看你每日在这里晃悠着,也不嫌无聊……”

大白鹅低下头来,蹭了蹭见愁的掌心。

见愁一怔,只笑一声:这年头,连大白鹅都要通人言了不成?

旁边一群丹顶仙鹤仿佛冷眼看着这一幕,直接扭过头去,朝着水那头游过去了。

大白鹅朝着它们叫唤了两声,像是在挑衅一样。

见愁无奈地一扶额:好吧,其实这一只鹅……更像是扶道山人那破性格……果然是已经跟着他姓的鹅了……

内心感慨的见愁,拍了拍它的头,便直接站起身来,朝着丹堂走去。

方才看过玉简,炼体第一层,也就是之前见愁看见的药浴,需要的一些灵草丹药,她得去丹堂取来,另外还需要一口熬药的大鼎。

她站到了丹堂门口,朝里面看去,只觉得眼前的丹堂与凡间的药铺有些相似,不过当中列着九只炼药的大鼎,正有几名执事弟子拿着玉简在查鼎中的情况。

这边见愁一出现在门口,就有人察觉到了。

一名年轻的执事弟子连忙抬起头来,一看是见愁,便诧异了片刻:“见愁大师伯?恭喜见愁大师伯出关。”

她出关的事情,知道的人还真不多。

见愁倒是没想到对方对自己这么客气,她一拱手道:“客气了,我来是想取一些灵草与丹药。”

执事弟子倒是熟门熟路,直接递给见愁一块玉简,请见愁在上面录入自己需要的东西。见愁依言而行,录好之后便将玉简递回给了执事弟子。执事弟子接过,便要为见愁准备东西,只是在他将玉简放到了眉心处的一瞬间,便怔了一下:为什么……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一时之间,执事弟子的目光变得古怪起来。

见愁心里也奇怪,只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这就为师伯准备。”

弟子想来想去也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过了,便直接去帮见愁准备,没一会儿便备齐了药草,另送了见愁一口熬炼药材的大鼎。

“当!”

一声巨响。

执事弟子臂力惊人,抱着一只巨大的两人高的青铜大鼎,便直接放到了见愁的面前:“这是丹堂平时炼丹用的,见愁师伯你看看,够大吗?”

这……

她只是煮药,不是要炼丹啊,这么大的鼎……

见愁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无奈,想想也懒得折腾,大了一些就大了一些吧:“多谢师侄,这鼎够了。”

“不谢不谢。”

执事弟子一脸和善。

见愁手一拍乾坤袋,把这大鼎一收,便告别了丹堂,直接御着里外镜朝自己的屋子飞去。

她前脚刚走,沈咎后脚就进来了。

“奇怪,大师姐也来丹堂了……”

嘴里咕哝了一声,一身白衣的沈咎直接走了进来,看见那执事弟子便打招呼:“小萝卜,给我准备两丸回春丹。”

“不会吧?”

被称为“小萝卜”的执事弟子听见这丹名,有一种无力的感觉:“四师伯,你这个月的丹药份例都要用光了,怎么全是回春丹?哪里有那么多的桃花运?”

“啪!”

沈咎毫不犹豫一个栗暴给他扔了过去。

“瞧你说的,把四师伯我当成什么不正经的人了?这回春丹又不仅仅是驻颜用的,我另有他用,你懂什么。赶紧的。”

委屈地抱着自己的头,“小萝卜”真是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还是大师伯好啊,还对我笑呢。”

“那是大师伯人好,哎,对了,大师伯来干什么啊?”沈咎纯属好奇。

“就来拿些简单的灵草丹药……”

玉简还在桌上呢。

一想起这个,“小萝卜”就精神了一些,他手里抓着丹药,回头看向沈咎,眼底闪烁着奇怪的光芒:“我老觉得在哪里见过……唉!想起来了,是二师伯也要过这些药来着!”

他一拍自己脑门儿,想起来了。

沈咎一听,顿时皱了眉,从桌上将玉简拿过来,将玉简朝眉心一贴:好多药材……

曲师兄也拿过这些?

脑海之中有疑惑浮起,沈咎有些无法理解。

见愁的小屋。

门口做了一个简单的防护阵法,以防止他人擅闯,见愁便回到了屋内。

一只大鼎被她从乾坤袋里拿了出来,灌满了水,不多的灵石在鼎下搭出了一座聚火阵法,很快便有一簇火苗直直地升了上来,炙烤着大鼎底部。

不一会儿,鼎内便冒出了腾腾的热气。

接着,依照《人器》炼体之法中所言,见愁依次放入了二两细长雪白的天心草,六节如玉莹润的白玉树根,八朵像是一片片枯叶构成的枯叶莲……

随着加入的灵草越来越多,鼎中水的颜色,也越来越深。

见愁看了一会儿,只走回到了大鼎的前面,慢慢地盘膝坐下。

原本翻涌的心绪,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她其实已经闭关很久了,来到崖山之后的日子,很有趣,也很枯燥,闭关的时间占去了大半。即便如此,成长的速度,似乎也还跟不上自己的需要。

曲正风的一句句话,都在耳边回响。

想要成为崖山的大师姐,她需要比他们更强,更狠,压制他们,又庇护他们,成为他们的大树,而不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珠子……

虽然见愁从不觉得自己有多娇贵,可她无法否认,曲正风没有说错。

其他人对她很好,这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她不能对自己很好。

根本没有资格。

她缓缓地呼吸着,脑海之中的画面,却一幅比一幅清晰……

手掌一翻,见愁缓缓睁开了眼。那一把银锁,就静静躺在她掌心。

还有一个孩子,等着自己为他讨回公道……

她有什么理由,对自己好?

见愁想,她应该对自己狠一点儿,再狠一点儿。

如果够强,就不会被人一膝盖撞回来,而是她一膝盖撞得对方没脾气;

如果够强,就不是曲正风打到她服,而是她打到对方服;

如果够强,她就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到谢不臣的面前,告诉他:今日,我来索你的命……

“咕嘟嘟……”

一阵阵气泡从鼎底冒了出来,在浮出水面的一瞬间便破裂。滚滚的热浪,从鼎中的水面升了上来,带出一股也不知到底是好闻还是难闻的药味儿。

青铜巨鼎,如同一只巨大的熔炉。

见愁终于起身,脚踏着里外镜,缓缓升了起来。

然后……

她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完了,没有大木桶,拿什么泡药浴啊?

“咕嘟嘟……”

鼎中浅黑色的药水,已经一片沸腾。

见愁却有些傻眼了。

她有心要出去借几只木桶来,不过目光一错,便看见这鼎,抬手一比画:挺大的啊!

于是,一个念头就自心间升了起来。

天地如熔炉,我自在鼎中。

拿这大鼎当浴桶,也未尝不可,也懒得去折腾了。

很干脆地,见愁直接一个手诀打过去,便让鼎中的水温渐渐降了下去,见愁拿手试了试水温,略有些烫,正好合适。

她眨了眨眼,呼出一口气来,慢慢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褪下,扔在了地板上。厚厚的外袍一脱,她单薄的身子也就无所遁形,瘦削,甚至纤弱。

空气似乎过于寒冷,让她打了个冷战,然而下一刻,熏人的热浪,让她眼前模糊起来。

炼体。

炼狱。

等她炼到“人器”第一层金铁之体,一定要出去找她的“大师兄”打上一架,至于结果……

打了就知道了。

她就不是服输的人。

慢慢地迈入鼎中,见愁的身体沉入了微微发烫的药汤之中。

室中,一片寂静。

山壁之外。

沈咎从丹堂出来,咂摸咂摸嘴,望着见愁小屋所在的位置,不禁思考起来:大师姐跟二师兄有共同的秘密呢……到底是什么呢?

一步一步走过去,沈咎甚至有一种冲动,就要去问问那面黑心更黑的二师兄。

可临了,又摇摇头。

算了,还是别找死了。

他叹了一口气,刚准备离开,却有一道“噼啪”的闪电,一下划破了绯红的暮色,降落在了归鹤井之上。

沈咎吓了一跳:“搞什么?好好用风信不行吗?!咱修界能不能有点儿公德心了!会吓死人的好吗?”

他话音落地之时,那一道藏在闪电之中的银光,也终于浮在了水面上。

沈咎一看,感知到那银光的气息,却一怔:又是给见愁师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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