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茉幽倚在简辞怀中便能听到他那强劲有力跳动的心,她忽而慌张起来,然而仓促间却反倒伸手抱住了他肩臂,竟是下意识的遇到惊慌害怕就去寻他。
简辞并未低头去看她,却是唇角不觉便淡淡勾起浅笑,脚步未停进到卧房,却在门口处顿住脚步一回头,淡淡一眼看去,那堂屋门口站着的一众伸长脖子往里看的人倏然便被他这刀子一般冰冷的眼神吓的立即咋舌退去,还极为妥帖的将正房大门也一并给从外关了一个仔细。
简辞满意回头,这才再度走了几步将人小心放在了榻上。
一离了简辞,陆茉幽便觉着心底愈发慌乱起来,这洞房花烛令她又是期盼却又是害怕,坐在榻沿上只略抬眼看了这屋子里大红喜庆的床帐,还有桌子上摆着的几盘点心上也都撒着红色的蔷薇花瓣。
一壶酒,两只银酒盅,简辞倒了酒便又走回榻旁,便见了她这般手足无措又羞怯的模样,他一笑,将一只酒盅递了过去,陆茉幽便伸了双手接住,却不敢抬眼去看他。
简辞便坐在她身旁执着酒杯对着她,她怔了怔方才也转过身来,简辞便伸了手将她一只手从杯上拨下攥在了掌中,另一手执着酒盅绕过她也拿着酒盅的手臂,这般双臂交缠,他将酒盅又凑在了自己口边,却并未张口,只这般柔腻深沉的目光看着她。
陆茉幽心内一片杂乱,虽说极为欣喜,却也带着微微慌张害怕和不明所以,从未有人教过她,新婚之夜究竟还须得做些什么,简辞便是愈发用力的攥着她那只手,暗夜中愈发厚重深远的告诉她:
“新婚夜,共饮合卺酒,从此夫妻合二为一,永结同心。”
陆茉幽一怔,面上极快便绽出了欢喜的笑,那一双明媚醉人的眼眸极快的抬起望了简辞一眼便又娇羞的垂了下去,她往简辞身前又挪了挪,便将酒盅也凑到了唇边。
简辞便是一笑,仰头一口饮下了杯中酒,只觉着一股辛辣烧滑下腹,却是那般美妙而甜蜜的滋味。随即,他便听到对面那小女子不住咳嗽的声音。他扬手丢了酒盅便把人捞进了怀里,一手握在她肩头,一手便抚着她背脊给她顺一顺。他知晓她必然会怕,故而特意选了烈酒,他想她醉了就不会怕了。所以这烈酒远超出了陆茉幽想象中的味道,一入口便冲的她眼鼻生涩,却是硬生生忍着一口咽下,这酒意味不同,她定要一滴不剩的饮下,他们要合二为一永结同心。
这屋中便持续着那般令人脸红羞涩遐想无限的旖旎声响,连红烛都禁不住颤动的噼啪爆着火花,如此这般又过得一刻多钟,便听着帐中陆茉幽忽而惊喘唤他:
“简辞……简辞!”
“我在……”
然而简辞的回应却是不知闷在何处的语焉不详,他含着笑,只因他听到她这唤的一声中,带着的是欢愉而不是痛苦。
这般又过得半刻多钟,一阵激烈过后又再度停了下来,只闻渐渐平顺下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已交丑时深夜,简辞裹着外袍将帐子撩开一角侧身下了榻,回身又将床帐掩好便径直出了房门,直到正房门外对小唐交代了几句又回转屋内。过了一刻多钟,就听小唐轻轻叩门,简辞再看一眼那床帐确然遮的密不透风方才开了房门,只见几个内侍抬着一个木桶放在屋里,随即里里外外忙碌跑了几趟往里送水。
待着浴桶注满了热水,小唐匆忙令人退了出气,其间轻手轻脚未曾敢惊扰了榻上那昏昏然的女子。待人一都退去,简辞将门掩住便又回到榻旁,掀了床帐小心将那累极了似睡去的女子抱在怀里。
再度合上床帐,简辞把人抱在怀里,便觉着似乎两辈子的人生都在此刻圆满了。
“茉儿。”
他轻轻唤她一声,本以为她睡了不会应答,谁知她朦胧睡梦中听他唤了一声,便下意识应了一声又往他怀里钻了钻,伸手抱住他精健的腰身。
陆茉幽这一觉睡的极为香甜,或许也当真是累了。原本是怕的,初初也果然如她长久以来的认知相同,是疼痛的。可简辞的温柔婉转却不知怎的,令她在那般疼痛下竟也觉出了美妙的滋味。只是初承难免力不从心,她有心想让简辞尽兴,可简辞却似乎更是摸透了她,万般的忍耐和疼惜,可她现下仍是觉着浑身各处的疼痛,连骨头都似在吱呀的叫嚣着。
昨夜她昏昏沉沉的也感觉到简辞抱着她又沐浴一番,甚至又换了干净的床褥,她一睁眼便觉着四面还是一片黑暗,竟是天还没有亮,只是刚一睁眼,便觉着身旁那人伸过手来攥住了她的手:
“醒了?”
简辞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味道,只觉着听了就似有什么拨弄着心一般的痒,陆茉幽羞涩应了一声,薄被下两人身子紧紧挨着,他身上滚烫的热度传来,熏得她愈发觉着醉了一般迷离,想往他怀里窝一窝,可是一动便牵扯了身子伊藤,她嘶了一声,就见简辞立时紧张凑了过来将她揽进怀中:
“还疼的厉害?”
话音带着无限懊恼,陆茉幽却是抱住他腰身愈发羞涩的浑身发烫:
“没有,不那么疼了。”
只是简辞却不信,一把拉开床帐便见一股光便倏然冲进了榻上,直射的陆茉幽睁不开眼来又钻进了被中,只在被子里咋舌:
“这是什么时辰了?天光大亮了都?”
“快交午时了。”
简辞回她一句便将被子掀开一角凑着目光打量她,果然见面色红润并无不妥,这才放下心来。
“这帐子中间加了遮光的布,就怕你睡着的时候被光扰了。”
陆茉幽却是闷在被子里不肯出来,小半为着忽而强烈的光亮刺眼,大半却是因着羞涩。简辞见她只一味躲在里面不肯出来,面颊上红润诱人,眼波带着羞涩却万般魅惑,唇边忽而逸出一丝邪笑,却趁她看不见便淡淡问道:
“饿不饿?”
“嗯。”
陆茉幽点头,昨夜就未曾晚膳,到现下都快到了第二日午膳的时辰,自然是饿了,便也顺口去问了简辞:
“你饿吗?”
“饿。”
简辞嘴角的笑愈发的大了起来,陆茉幽仍旧不知不觉的说道:
“我去弄些吃的给你。”
简辞伸手攥住了床帐,却又问了一句:
“能吃吗?”
陆茉幽掀开被子惑然看向简辞:
“为什么不能?饿了就该吃啊。”
“好!”
简辞应了一声便一手又拉下了床帐,榻上倏然又是一片黑暗,陆茉幽一怔正待问他,却忽而觉着这人扑了过来,她只惊呼一声便被他堵住了口舌,忽然之间便明白了他说的饿和吃,和她说的饿和吃,全然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