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唐继轩陪许钟情去看病?”
“是啊。”
“所以你就生气了?”
“不应该吗?”
“应该啊,是个女人都应该生气。”沈若男的表情恶狠狠的。
顾宁听着蹙起了眉头:“哎,我感觉怎么你有火上浇油的味道啊。”
“有吗?”沈若男反笑,“可是许铭城也陪你去看了很多次病啊,那唐继轩岂不是应该怒火中烧?”沈若男一针见血的点出了问题的实质。
她说:“小宁,其实这件事情唐继轩有错,但是你做的也不对,且不说他到底为什么陪许钟情去的,让他撞见你跟许铭城在一起,他心里也会有疙瘩,所以你们才会火星撞地球似地,啪的一声,最后炸了。”沈若男比划着动作,最后一个啪字让顾宁心跳漏了一拍,吓了一跳,最后没好气的把拳头落在她身上,沈若男赶紧避开:“我又没说错。”
“可是他跟许钟情……他们……”顾宁急白了脸也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最后郁闷的坐在那里。
“说来说去,你还是介意唐继轩跟许钟情的关系。”
是,顾宁承认,她就是放不开他们的关系,即使他们真的没什么,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会成为一个爱吃醋的妻子,失去了理智。
“行了,别这副晚娘脸了。”沈若男看了看时间,“这么晚了,今晚你就别走了,在这里陪我睡一晚吧,也让唐继轩知道知道厉害。”沈若男觑了顾宁一眼,见她没反应,就拉着她的手说,“去睡吧,去睡吧,别想了。”
顾宁被拉着上了床,可是盯着天花板却怎么也睡不着。沈若男倒是自得其乐的,敷着面膜没一会儿就跟周公约会去了。
她抓了沈若男的手机来看,十点了。不知道唐继轩回家没有,回家了发现她没回家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一时间,顾宁心头纷乱,又挣扎了一会儿,再也躺不住,起身穿衣对沈若男说:“你自己睡吧,我回去了。”
沈若男哗啦啦扯下面膜,冲着她的背影喊:“记得给我把门关上。”
顾宁一口气走到楼下,才想着开机,可是开机了要怎么办,给他打电话还是自己回去?似乎无论怎么选,都显得很没面子。
她沿着马路慢慢的走,好几次鼓起勇气想给他打电话都放弃:“臭唐继轩,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吗?不知道我会担心吗?不知道吗不知道吗?”她一连说了好几个不知道,但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深夜的街头出租车不多,有车的也都是载了客的,她一连走了很远的路才拦到一辆车,挣扎过后,她还是决定回去。
车子开过她原本下车的地方,只是随意的一瞥,却发现路边停车一辆车子,顾宁怔了怔,立刻对司机大叫:“师傅,停车,麻烦您停车!”
司机被她吓得不轻,紧急刹车后抱怨:“小姐,你搞什么啊。”
“不好意思,师傅,我就坐到这里吧,这是车前,不用早了。”她丢下十元钱,朝马路对面走去。她开始走的很急,然后又慢了下来。
黑色的车体在昏黄的灯光照射下被反射出柔和的光,左边的车窗开着,一个人影安静的坐在车内,顾宁站在车后,看着车牌,站了许久,车窗外伸出点点星光,顾宁依旧站着。
唐继轩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朝后视镜一瞥,随即怔在那里。他愣了愣,缓缓打开车门。
两个人慢慢的走近。
顾宁的眼中泛着泪光,唐继轩一脸疲色,却没什么表情。
身边的车道寂静,没有人先开口说话,直到顾宁的睫毛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任它啪啪的落下来,他才隐隐动了动眼角,最后伸手拉住了她,顾宁靠近他的怀抱,紧紧相拥着。
顾宁任由眼泪无声的流,又把他抱得很紧,怨怼的话脱口而出:“你干嘛要停车,现在干嘛又要回来啊。”她捶打着他的背,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唐继轩只是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她。不停的亲吻着她的发顶。
不远处一辆车子远远开来,又逐渐放慢了速度,也将他们看得更加清楚。
许铭城的目光微缩,而后又平静的看着相拥在一起的男女。
“你不觉得他们真的很配吗?”他清冷的嗓音在空气中回荡,“姐,你跟我说过后悔没用,人要学会往前看,那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呢,是因为爱还是因为得不到的妒忌?”他幽幽的叹气,如一根针,轻轻的扎进了许钟情的心里。
她看着那一幕,眼角突突的跳着,在她遭受着胡志成如此蹂躏的同时顾宁却享受着这样安逸的幸福,凭什么?
“你会不会想的太多了,我只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才跟唐继轩有接触,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说的云淡风轻。
许铭城却不怎么相信:“你的伤是那个男人弄的吗?”
许钟情面色一僵:“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得。”
“为什么你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包庇他?”许铭城突然怒气冲冲的说,“我都查过了,事情我很清楚,你到底还要隐瞒我们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不能坦白的告诉我们?我们许家还会怕他吗?”
许钟情凄厉的瞪了他一眼:“铭城,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我应该问你想干什么才对,你干嘛非得这么让人糟践?”
许钟情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你不要轻举妄动。”
“如果你自甘堕落,甘心一直被那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你就继续这么过着吧,我不管了。”许铭城赌气。却把说的说破了,捅破窗户纸的真相就是如此不堪。
她许钟情,被人玩弄着,却又没有反抗。也许很多人都会奇怪为什么凭她许家的势力她还不敢抗拒这样一个臭男人?可是另一边,她被另外的人控制着,告诉她,只能被胡志成如此的玩弄又不得反抗。
“姐,我这几天在书上看到一句话,书上说,人生就像一场旅行,爱是最好的行李,但是利己之爱非爱,而是一种欲。”
“欲?”许钟情喃喃着这个字,“你没有吗?”
对金钱的欲,对名利的欲,甚至是对男人和女人的欲。即使是出家当了和尚做了尼姑,也难以断了七情六欲,更何况是人?
“可是当初是你自己丢了那件行李的,现在要回头又谈何容易?而且为什么要回头呢,往前看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三个人都痛苦。”
“铭城,你不会懂得。”许钟情苦涩的摇头,“等你经历了我这么多事,你就会知道人生还有许多的身不由己。”
“你身不由己那你说出来啊,许家难道不能保护你吗?”
“保护我?你确定爸妈不会因为这样的丑闻而与我断绝关系吗?”
一瞬间,许铭城哑口无言。
他们相互依偎着,谁也不愿意先挪动。
直到室内弥漫的****的味道慢慢褪去,顾宁才问:“为什么要回去。”
“为什么手机关机。”唐继轩也问。
“我先问的,你先回答我。”唐继轩趴在她的身上,顾宁抱着他的脖子问。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
“是我先问的,你要先回答,为什么要回去。”
“你手机不开,家里也没人,我以为你又回去了,所以回去找你。”唐继轩低低的叹息着,有他的无奈也有他的疼惜。
“那要是我刚才没过去呢,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你回头为止。”
“要是我不回头呢,不会的,我知道你肯定会回头的。”
顾宁打他,唐继轩满不在乎,却真的紧紧的抱着她,顾宁听到他说:“以后如果吵架了,记得在原地等我,我一定会回去找你的。”
霎时,顾宁泪满眼睫:“若是我走了呢。”
“那就不要走,等我回去。”
“那你一开始就不能不走吗?你就不能不跟我吵架吗?”
“好,”唐继轩说,“以后不吵架了,老婆,对不起。”
“我也有错,我不该乱发脾气的,可是我当时被气疯了,控制不了。”
“是被醋呛着了?”
“你明知道会这样,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那你为什么也没有告诉我你去做复健的事情呢。”他也是有耿耿于怀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你这段时间真的太忙了,我不想给你惹麻烦。”顾宁的声音都带着委屈。
唐继轩抚摸着她的脸:“那这次就算打平了。”
“一言为定。”
“但是我跟许钟情真的没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跟许铭城也是,大家彼此彼此。”顾宁看着他终于笑了出来。
“一言为定。”
“许小姐!”酒店的客房门打开,秘书看到伤痕累累的许钟情,好一会儿才认出她来,赶紧掩住脸上的惊讶,对她说,“请进吧。”
“大卫,帮许小姐倒杯茶,然后去休息吧。”女人淡淡的吩咐,即使是在室内,她也带着薄薄的面纱,看不清真实的容貌。
相对她的气定神闲,许钟情显得很狼狈。
“坐吧。”女人斜靠在沙发上,一副闲适的模样,手上还捧着一本书,全是言,她放下,淡看着许钟情。
“我已经按照您说的做了。”许钟情启唇,等着女人说话。
“如何?”她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面纱正好落在她的嘴唇上方,许钟情看着,发现女人有一双很漂亮的嘴唇。
“没什么进展,他是陪我去了,不过并不是真心的。”
“三年你都不能让一个男人对你上心,你想让他现在一下子就对你上心?更何况他现在还有个深爱的妻子,你以为那么容易吗?”女人似乎在嘲笑许钟情的愚蠢。
许钟情脸色发白:“那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都说感情会让女人变笨,看来你也是。”女人摇了摇头,“许钟情的聪明是不是也被打傻了?还需要我教你怎么做吗?”
许钟情被说得完全无招架之力。
“男人不一定会马上对一个女人产生感情,可是若他对一个女人产生了恩情,那么这个女人在他生命中的分量也会大大增加。”女人适时的止住了口。
许钟情还在苦思冥想,大卫拿了手机出来:“夫人,先生的电话。”他轻声说。
女人站起来,留给许钟情一个优美的倩影:“大卫,麻烦送送许小姐吧。”
“许小姐,请。”
许钟情施施然站起来,脸色阴晴不定。
大卫将她送到门口,客气的做了个请的姿势才关上门。
女人在里面接电话,大卫便安心守候在客厅,她五分钟后走出来,道:“大卫,替我订最快的机票,我要回纽约。”
大卫一怔:“是,夫人。”
“等等,”她又叫住大卫,“你留下来,我有事情交给你做。”
“那夫人何时回来。”
“陈生病重,医生打电话给我,我不能不回去。”女人有些头疼,“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要你在这边替我看着,有什么情况就打电话给我,另外,打电话给胡志成,让他对许钟情狠一点!”
大卫是了解女人的,明白她的心思:“夫人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女人点了点头,坐在沙发上休息,手边的书也看不进去了,大卫已经打开门,她又说:“等等,大卫,改成明天上午九点以后的,我明天上午还要去一个地方。”
大卫点头,能让女人心中比陈生还要紧的事,一定是至关重要的。
第二天一早,女人一早就醒了,收拾好行李,命司机带她去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墓园。
初冬时节,万物凋零。墓园显得更加凄清,更加寂寥。
她命人在车上等候,独自捧着一束白菊花缓缓步上台阶,走向那东边的角落。
松柏依然常青,只是走在那一段冰冷的台阶上,未免太过凄凉。她找到那座坟墓,将白菊花缓缓放在墓碑前,看着照片上容颜清丽的女子,心中一片凄惶。
墓碑还保留着原来的模样,只是那女子,早已烟消云散。
唐振华的坚持,唐继轩的选择,最终谭秀梅不会等唐振华百年之后与之合葬。
女人对着这座墓碑,淡淡的笑,她一身的素黑,庄严而肃穆。
初冬的早晨,寒气逼人。她终于没有过多停留,缓缓转身。
大卫撑着黑色的油纸伞在外面等候,不知不觉,天空下起了小雪,他搓了搓手,对墓地这样的地方心存畏惧,他说:“我们死了会进入天堂,不会来这样冰冷的地方。”
女人又勾了勾嘴角:“是啊,躺在这里真是太冰冷了,走吧,送我去机场吧。”
“夫人,您信教吗?”
“陈生信。”
“其实信教有很多好处,我是虔诚的基督徒,每次去忏悔我的心总能得到平静,耶稣会宽恕我们一切的罪恶。”
“大卫,我是个有罪的人吗?为什么我要忏悔呢,我只是在取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而已。”
“夫人,您误会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您能重回平静。”
连大卫都看得出,她的心乱了。
“谢谢,我需要一个人呆一会儿。”
“好。”
“老唐,快看!”战鸿飞兴匆匆的冲进唐继轩的办公室,语气急切而激昂,完全不给唐继轩反应的时间,已经自顾自的说,“真给你说对了,银河证券果然有问题!我查过了,陆远航出狱后就一直跟华盛顿一家金融投资股份有限公司有来往,甚至他背后强大的资金也是来自那里,他能带领银河走向这样的辉煌,跟那家投资公司不无关系。”
唐继轩看着战鸿飞口沫横飞的介绍,也没有打断他,他肯定是太兴奋了才会这样语无伦次,终于,他说到了重点:“最主要的是,他暗地里收购了银河百分之三十六的股份,加上廖君书的十分之十,他自己手上的百分之五,其实现在的银河证券已经改朝换代,改姓陆了。”最后一句话战鸿飞说的很轻,但又有隐秘的兴奋与大展身手的畅快,若能把陆远航拿下,将是一件斗智斗勇的大快人心的事情。
唐继轩快速拿起他的资料,蹙起了眉头。
“他打算干什么。”
“这还用说,当然是取而代之。”战鸿飞摇摇头,“这些年他虽然没有韩信的胯下之辱,但绝对有越王勾践的卧薪尝胆,他在廖家过的并不如意,廖森是一个猜忌心很重的人,虽然他把廖君书嫁给了陆远航,但是绝度没有真正对他交心过,陆远航表面风光,实际上权利还不如廖君书大,在外人眼里他再了不起也只是受了廖家的荫庇而已,他这么做完全可以理解。”
唐继轩自然也理解了,他只是没想到陆远航的野心这么大,而且真的做到了。
“不过我觉得比他厉害的还有一个人。”
唐继轩抬头看他。
“就是你的老婆,顾宁。”战鸿飞笑了笑,“不好意思,不小心查到了一点其他的事情,顾宁能亲手把陆远航送进监狱,真是了不起,所以千万别小看了女人,女人都是不简单的动物啊。”
“说具体点。”
“想知道?”战鸿飞故意吊他胃口。
“不说拉倒。”唐继轩埋头重新干活。
“别啊。”战鸿飞坐了下来,已经有些按捺不住的滔滔不绝了。
唐继轩太了解他了,你让他说他偏不说,不让他说吧他就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