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夏雨大叫一声,吓得一窜,头顶一下子撞到了车顶上,疼得她一呲牙。
车门突然被打开了,那个巨大的人脸伸了进来,却是一个跟她年龄差不多的男孩,长得白白净净,有些婴儿胖,但眉目清秀,看起来十分萌。
“你好。”他看着宋夏雨,冲她一笑,伸出手来,“出来。”
宋夏雨着魔一般伸出手握住他的,突然浑身有一种触电的感觉。
她被他一把拉了出去,雨落在她的头上,“看来你不是鬼。”
“鬼?”
她吓得一缩脖子,左右看去,现在她对鬼这个字从心里害怕,生怕那个女鬼跑到这里来要我的性命。
“别怕。你遇到我算你的幸运。我说,小姑娘,你为什么在这辆车里面呀?”那男孩笑眯眯地歪着头。
宋夏雨皱了皱眉头,什么,小姑娘,他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说不定还比她小呢,居然说她是小姑娘。
“我是和朋友来的,是我朋友打的车。孙小池,你在哪儿?”宋夏雨环顾四周,哪里有孙小池的影子,在她右手边不远的地方只有一座孤零零的破旧老宅。
“我叫苏羽。是一个驱鬼人。”他笑嘻嘻地说。
驱鬼人?宋夏雨惊讶地瞪大眼睛,她在电视里见过,说他们是一群可以驱赶鬼的人,难道真的有这些人存在。
她暗想,如果鬼都能存在,那么驱鬼人肯定也存在了。
“我,我现在在哪儿?”宋夏雨左右看,感觉自己在一座深山里,雨越下越大,她浑身淋得湿漉漉的,感到浑身发冷。
“在幽冥山呀。”
“幽冥山?”
“对啊。”苏羽突然拉住宋夏雨的手,把她拽到那座老宅门口,使劲拍门。
“你做什么?”宋夏雨吃惊地看着他。
“先躲雨呀。”
敲了半天,没想到那扇破旧不堪的门居然吱扭一声打开了,走出来一个干瘦的老人举着一只破旧的油纸伞,身边跟着一个6、7岁的小男孩。
苏羽向那老者作揖,脸上带着可爱的笑容,然后说了一串我听不懂的话,老人听了点了点头,也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外星语。
宋夏雨心里七上八下的,跟着苏羽走进那座宅子,悄悄在他后面小声问:“你们说什么了?我怎么听不懂啊?”
“重庆话,听你口音不是重庆人咯。”他歪着脑袋,上下打量她。
“重庆?”宋夏雨脑袋嗡得大了,“为什么说重庆话?我们现在在哪里?不是在北京吗?”
“北京?”他古怪地看着她,伸出手在她的脑门上碰了碰,“你没事吧?你现在在重庆酆都城不远的幽冥山呀。”
重庆?酆都城?幽冥山?什么?她是想去重庆,想要去重庆找徐叔叔,但是她刚刚还在北京啊,她明明刚才还在北京,鹿子鸣在北京郊外的别墅里,然后逃了出来,被孙小池救进了出租车。
不可能,怎么会一眨眼就到了重庆了?真是遇鬼了!
宋夏雨突然感觉头晕眼花,浑身发冷,眼前的景象全部在我的眼前摇晃,全部都在旋转,她双脚发软,嗓子眼发甜,下一秒,她便什么也不知道,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宋夏雨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慢慢坐了起来,看到这是一间四方的破旧房屋,中间一张红酸枝木桌,苏羽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看到她醒了,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
“嗯,多亏你遇到我了,要不你刚刚发烧烧到40多度,好悬没一命呜呼了。”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你没事了。我用了我家的祖传灵药,救了你。”
宋夏雨虚弱地从床上爬起来,脑袋里乱乱的,像有一千只苍蝇在同时嗡嗡。
“别动!”苏羽突然严肃地大叫一声,吓得她一哆嗦,没敢动,下一秒,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剑来,朝她刺了过来。
他一剑冲宋夏雨刺过来,刺在她脸左边10厘米远的地方,刺中一只苍蝇。
“这是尸蝇。进到这个宅子我就发现了,这里尸蝇异常多,特别天越晚,尸蝇越多,简直像是归巢。”苏羽笑嘻嘻地将剑头上刺中的尸蝇扔在地上,一脚踩出一汤绿水。
“尸,尸蝇是什么?”
“是专门以腐蚀为食的昆虫,外形和普通的苍蝇相似,但有两只头。”
两个头?
宋夏雨咽了口吐沫,有种不祥的感觉,“归巢……你是说这里是尸蝇的巢穴?”
“我只是怀疑呀。我们现在在离重庆市酆都县不远的地方,道上有传言,酆都县白天为阳间,夜晚为鬼市,也许这一带也受到酆都县的影响。我感觉越到晚上阴气变得格外重。”
“酆都县?”宋夏雨觉得脑仁直疼,回想起他刚刚说我们在重庆酆都的事情,“我,我明明在北京,怎么会到重庆?”
他望着宋夏雨,耸了耸肩,“那我就不知道咯。”说着又塞给了她几张纸符,“重庆酆都县是古今中外有名的鬼城啊,那里可是我们驱鬼人修行时必去的地方,阎王殿、鬼门关、阴阳两界、十八层地狱这些阴间机构,我们都得去拜会一通。你多拿些纸符,或许晚上用得着。”
宋夏雨收了苏羽给她的纸符,听他的意思这里晚上估计要闹鬼,她还是多那拿些纸符保命。
半夜她睡得正香,突然听见摇铃铛的声音,苏羽无情地把她拉起来,“来了!”
宋夏雨睡得迷迷糊糊,“什么来了?”
“鬼。”
她立刻清醒了,觉得脖颈发凉,难道半夜闹鬼,会不会是那个在鹿子鸣别墅里找我寻仇的女鬼。
她穿好衣服跟着苏羽来到院子,外面阴风肆虐,之前被他挂在房檐四角的铜铃摇得乱响。
苏羽点了几根蜡烛,立在院子中间,不大一会儿,南房吱一声被打开了。
南房是正房,听苏羽说只有老头和孙子爷孙两个人住,睡觉时都会把门从内锁住,怎么轻轻地就被打开了呢。
我正在疑惑,一个黑影飘了出来,接着蜡烛的微光,看得出是老头的孙子,那个6、7岁的男孩。
男孩不是在走,而是在飘。
左右摇晃,脚尖划过土路,留下一串痕迹,他穿着背心裤衩,飘到院子中间的蜡烛围栏里,空洞的眼睛突然翻成了白眼,嘴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
“他身上应该有什么东西被念鬼附着了,现在念鬼上了他的身。”苏羽说着,掏出一根红绳,又对宋夏雨说,“你拽着绳子的这头,我们过去围它一个圈,逼它现形。”
宋夏雨点了点头,赶紧抓了绳子的一头,二人把小男孩围在中间。
苏羽说,念鬼一般是无害的鬼,是由于对亲人的思念幻化成鬼,对思念的人也多是保护的作用,可是这酆都城是千百年的鬼城,阴气极重,影响了念鬼,过分的思念使这只念鬼恶化,才会上男孩的身。
宋夏雨听得云里雾里,也不太明白。就看到苏羽将红绳收紧,那个男孩挣扎了一会儿,一团白色烟雾从他的口里冒了出来,在半空中成了女人的人形,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
“出来了!看来是男孩的妈妈!”苏羽说着,嘴里念念有词,桃木剑朝女鬼一指,那女鬼突然狰狞了起来,疯狂地摇头,头发散开,露出了另外半张脸。
宋夏雨倒吸了一口冷气,哪里有脸,那半张只有被砸去的血肉,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女鬼挣扎了几下,但完全被红绳捆住,她绝望地嘶吼,眼睛里甚至流出了血泪。
苏羽扔去一把土,“尘归尘,土归土。急急如律令。”
女鬼忽然变得安静了,弱弱地跌在地上,枯木般的手伸向男孩,嘴里发出嘤嘤嘤的哭声,凄惨至极。
苏羽一剑刺去,我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女鬼已经消失,男孩倒在地上。
宋夏雨总算喘上一口气,“没事了?”
苏羽脸色不好地冲她后面一努嘴,“在你后面。”
什么?宋夏雨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在我后面?”
她僵硬地转过头,看到她身后的那口井里悬浮着一个白色的人影,是个男人,他的眼睛发出绿色的光,死死死盯住他们。
我的天啊,这男的是不是那个女鬼的男人,一副要撕碎他们的模样。
宋夏雨朝他扔出口袋里装着的所有纸符,那只鬼一动不动,什么反应也没有,苏羽给她的那些鬼画符,一点用都没有。她吓得腿软,眼睛看向苏羽,向他求救。
没想到,那只鬼居然开口说话了,说的还是普通话,“我是那个女鬼的男人,我们死了后,放不下年幼的孩子,才回到这里。其实,这么长时间看着孩子长大了,我们也放心了,孩子不再需要我们,我之前想要带她走,可她不停,还上了孩子的身。孩子他娘变了,变得我都认不出了,一门心思要待在孩子身边。唉,好在如今你们送她走了,也算是给她一个归宿,真是谢谢你们了。她走了,我也不留了,但是我死的时候突然,没得到送丧,心里一直不甘心,不知道你们能不能送我一程,这位道士兄能不能简单为我做场法事?”
宋夏雨看向苏羽,他沉着脸,面色凝重,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我们能不能帮帮他?”她小声问。
“嗯......这个不好办啊,我只收了驱鬼费,没有收做法事的钱呀。”
哦,原来他来这个宅子是收了人家的驱鬼费来驱鬼的,可是现在怎么能是斤斤计较这些的时候啊。
宋夏雨心里有些不忍了,听了那个男鬼说的一番话,其实他们是这个宅子的主人,只是死去以后仍旧挂念着自己的孩子,不愿意离去,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们帮帮他吧,看他这么可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鬼和人虽然不一样,但鬼生前也是人,七级浮屠造不了,至少能造两级吧。”
苏羽奇怪地看着她,忽然笑嘻嘻地说:“你这个人真逗。你不是怕鬼吗?还替鬼说话呀?”看他还在犹豫,那只男鬼忽然又说:“这里有一口井,井底下有一处通道,通向我家祭奠历代祖宗的灵穴,有供奉的金银,可以当做法事费用。”
苏羽双手一击掌,很严肃地对宋夏雨说:“你说的对,拒绝这样的要求,实在有愧于良心。”又转头对那个男鬼说,“我们立刻帮你做法事。”
他们找到一根粗麻绳,跟着那只鬼下到井底,井底已经没有水,苏羽打开手电,果然看到井底右侧有一个通道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