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伟出院那天,我第一个去了医院,杨伟看着我和他一样被包成木乃伊,一脸错愕,紧张的问了一句:“谁干的?老子做掉他。”我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在医院门口,杨伟看到了悦和建,然后看到了他们身边的珂彷徨了,片刻回复平静,从我的造型以及现在的情景来开,他似乎明白了情况。
“那天的事都是误会,不好意思!”珂迎了上来。
“没……没事!”杨伟似乎也很大度。这让我们三个松了一口气,就在一个小时前,我们三个还在考虑是否让杨伟和珂见面,不过现在看来我们多虑了,杨伟比我们想象的成熟。
过了一会儿,莫芸茹出现了,只是少了平时的癫狂,很内疚地走到杨伟身边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去那些地方招惹是非!”
“这个算什么?作为你的男朋友我就有责任保护你!”杨伟说得特牛X,尽管他对莫芸茹擅自去迪吧仍然心存芥蒂。说完我们就看到莫芸茹“哇”得一声大哭,冲上去一把抱住杨伟在他身上蹭鼻涕。
看着眼前的情景,我一下蹲在地上,悦关切地问:“怎么了,头又开始痛了?”
“头不痛,胃痛!”我皱着眉说。悦和建先是一愣,然后会心的大笑起来,珂的脸上写满了彷徨!
至于头上的伤,我对母亲的解释是踢足球摔得,母亲将信将疑地看着我,我想她是在想象我们的足球比赛是多么的惨烈。
无意中,我瞥见手腕上的情人结,突然想起了静。奶奶的,小爷受了重伤也没有一句关心的话。
“静,你觉得我最近有什么变化没?”我故作神秘地问后座的静。
“你是想说你受伤的事吧!”静很淡定地说。
“当然,那么多天都没听到你一句关心的话,枉我每天那么辛苦载你,你想整哪样?”我故意提高音调表示不满。
“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静在后座啧啧道。
“什么意思?”我被静突然来的这句搞懵了。
“活该!”静说完后笑了起来。
“哎!最毒妇人心啊,真毒!”我感叹道。静没有说话,从后座站起来在我脖子上挂上一串东西。
“什么东西?”我被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停下了车,抓出她刚刚给我戴上的玩意。
“紫水晶,保平安的。”静不紧不慢地说。
“干嘛给我这个?”我佯装不屑,其实心里正欢。静没有回答我,只是淡淡地笑着。
我不知道我对静来说到底算什么,或许是一个同学,或许是一个每天结伴回家的朋友,又或许只是一个车夫。握着紫水晶,我觉得一切都不重要,只要能看到静的笑容,哪怕只是一颗草我也愿意。
恍恍惚惚的初中就快结束了,中考的结束意味着我又要和目前的一切说再见了,和三年前的我再一次产生了不舍,如果说三年前的不舍只是因为少了些许玩伴,那三年后我的不舍是对一群人的依赖。想到静,我的心里隐隐作痛,三年时间让我明白了静在我心中重要,我已经不习惯每天放学的路上一个人,我也不习惯生命中少了静的微笑,这三年的相处原本不该出现,可是由于上帝当年的一莞尔,让奇迹发生,可这一次还会有奇迹么?静的成绩依然那么出色,可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靠运气进入这个学校的幸运儿了。
去学校拿成绩那天,班主任一脸鄙视地看着我,把成绩单随手甩给了我,冷嘲热讽地对我说:“考得不错啊!都过了国重的分数线了。”
我看了一眼成绩单上的分数,没有吃惊,我知道自己的运气到此为止,就在我揣着成绩单准备离开之时,班主任冷不丁地在我背后来了一句:“烂泥扶不上墙!”整个办公室的顿时笑开来。
“艹你妈的,你说谁是烂泥呢?你TM的就是一个畜生!每天除了会对我冷嘲热讽,你TM的哪一点像个老师!”我抓起身边的一个茶杯朝班主任砸了过去,没想到他身手矫捷尽然躲开了,旁边一个陪同孩子拿成绩的家长见状冲上来拉住了我。
“你TM最好别让我在外面看见你,见一次打一次,艹你妈的!”我挣扎着对班主任怒吼,无奈那个家长力气太大,我没有挣脱开来。
“艹你妈的烂学校,重点?重你妈B点。一群畜生除了每学期榨取我们的学费,你们TM地做过什么?你们真正关心过我们的学习吗?你们在乎只是每个月的工资有没有少,奖金有没有涨!别TM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我,老子会比你们混的好,艹你妈的一群畜生!”我对班主任竖起中指咆哮道。办公室里死一般一片沉默。
“闹什么呢?再闹就报警了!”校长听到动静来到了办公室,我余怒为了,狠狠地瞪着校长。
“艹你妈的,你倒是报啊!老子今天把你们全弄死然后去自首。反正老子年纪还不够死刑!”我彻底失去了理智说着胡话。可是还是有几个老师害怕作为陪葬品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这样的学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长教出来的!”校长看着我吼道。
“艹你妈的!”我怒吼一声一拳闷开拉住我的那个家长,抓起一个椅子朝校长砸过去,校长几个踉跄退到了里面的房间拉上了门掏出手机求援。我转头寻找班主任,发现他早已不在那里。
不一会,学校的保安来了,同时来的还有我爹,我爹进门先是一怔,然后走到我面前扇了我一耳光。我被我爹的一耳光打得清醒了许多,无力地蹲下去,眼泪终于止不住流了出来,带着哽咽的声音不断重复着一句话:“艹你妈的烂学校,艹你妈的B老师!艹你妈的烂学校,艹你妈的B老师……”
最后我爹和校长去隔壁办公室谈了一阵就把我领回了家。到了家后,我双眼无神看着天花板,想到父母为了供我读书起早贪黑,想到不知还能不能再见的静,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那一次,我爹没有打我,晚饭后带着我去河边散步,我跟在后面心不在焉,我爹突然停下脚步,从兜里抽出一支香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长长地吐了烟雾,看着我说:“孩子!这次没考好,我和你妈不怪你,三年来家里的情况给了你很大的压力,最近一年眼看有些好转,我们又忙得没日没夜完全忽略了你,认为只要让你吃饱穿暖就算尽到了责任,根本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爸!我……”我刚准备开口就被我爹打断了。
“其实能不能上重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学会怎么样做一个人,不说要对得起社会,对得起国家,至少你要对得起自己!一个男人要扛的起一片天,我就是因为没本事,才让你妈和你跟着我遭了那么多罪!”父亲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叹气道。
“爸!我知道错了!”我低下了头。
“这只是一次小小的挫折,你的人生还长,还有更多的路需要你走,难免会遇到更大的挫折。我和你妈都老了,我们不奢望你有多大的成就,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我和你妈就放心了!”我爹抚摸着我的头。望着父亲的些许皱纹,和点点白发,我很不厚道地扑进父亲的怀里蹭鼻涕。这是我爹第一次和我如此深刻的谈话,这一次我明白了男人两个字。
那一夜我失眠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高中的是父亲和母亲已经商量好了,让我就在附近那个学校去,也就是建所在的精武门。
我拿起传呼想起了杨伟,我在心里默默地说道:“谢谢你三年的陪伴和照顾,让我没有因为家庭的贫困失去做人的尊严,谢谢你没有嫌弃我这个穷朋友,也谢谢你的传呼机,让我三年来有了时间感,当然更谢谢你让我做了一次木乃伊,我很怀念我们一起在球场奋斗的时光,兄弟永远在心中!”
放下传呼机,我看着手上的情人结和胸前的紫水晶,再次想起了静。奶奶的,今天就只顾着爆发小宇宙,忘了打听静考得如何,能上那个学校了。
“静,你今夜还好吗?我很想你,也许此刻你正和一群朋友庆祝着中考顺利,也许你已经忘了那个准备骑车带你普罗旺斯的白痴。或许我们真的是两个国度的人,你如此出色,我如此窝囊。分岔口偶然的交集更是讽刺般地显出我的卑微。我没有闪光点,就算有也不足以吸引你的眼球。或许你真的就是公主,属于你的幸福不是我能给的。九年的时间我终于明白我喜欢你,喜欢你的笑,喜欢看你面对我犯傻时的愠怒表情,喜欢每天放学回家时后座有你,喜欢你的一切一切。但现在我们不得不面对分别,也许下次见面的时候你早已认不出我来,可是我还会记得你,只因心中深深烙下的印。你替我编的情人结图案我终于知道那不是豆芽。双生花,花语错过的爱!花期将尽时,两个花朵会极力地扭转花枝,在凋落的那一瞬间终于有了惟一的一次相对……”
想着想着我渐渐入梦,我再一次梦到了静,我再一次梦到了普罗旺斯。很可能这是最后一次梦到,天亮后,我向右,静向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