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凌之在厨房洗碗,凌正然有意无意的走过来。
“之啊,你妈就是这样,你不要往心里去。”
每次她们母女发生争吵,凌正然都是站在凌之这边的,可凌之心里也明白,范继红转过身就会和他闹,她父亲在中间受了不少气,两个最亲的女人,却势如水火,他有多为难,可想而知。
“爸,我没事,都习惯了。”凌之反过来安慰他。
“你妈妈那个人,她其实心意是好的,只是好好的一句话她就不好好说,完全没有恶意,你应该明白的。”
凌之苦笑:“可她的话会伤人,没有恶意的伤人,比处心积虑更让人无语。”
“她几十年都这样任性,现在要她改,也是不可能了。”
“我也没指望。算了爸,你不用管我,我真的没事。”
“没事就好。我相信小米是个懂事的孩子,应该有分寸的。”
“放心吧,爸,你看我都被你教得这么好,我教出的小米,也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那是那是,”凌正然呵呵笑:“不过,你也不要太逼小米,凡事顺其自然才好,孩子的健康品行最重要。”
凌之笑:“我就是个懒人,才不会逼她呢。爸,你最近血压还正常吗?”
“正常啊,我天天吃降压药。”
“酒还是要少喝点。”
“我现在喝得少了,不信你问你妈,十天半月的都不一定喝一次。”
凌之摇头:“这种事情要自己自觉,妈又不可能一天到晚守着你。”
“你爸我,可是一个有节制的人,不会乱来,放心。”
每次说到喝酒,凌正然都是这个样子,避重就轻。
“我好久没有看到凌丰了,你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吗?”凌正然帮凌之把碗搽干净。
“前一阵不是糖酒会吗?天天加班备勤,这几天好像在准备他们公安系统的蓝盾杯,忙呗。”
“有事忙就好。”凌正然好像放心了。
还是老观念老思想,总觉得孩子有事情忙就是好事,也不问清楚他们在忙些什么,要是对他们说凌丰忙着闹离婚,你看他们还会不会觉得好。凌之冷笑。
“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呢?”凌正然很小心的问。
凌之知道他爸想什么,还是希望她有点变化。
“我啊?我好着呢,”凌之一脸灿烂的笑:“吃得下,睡得着的。”
凌正然细细的打量一下凌之,不置可否。
“老头,该走了------”范继红探进个头叫道:“一会儿赶不上公交车了。”
“走吧走吧,”凌正然放下毛巾,对凌之说:“那我们就走了。你也多出去走走,不要只知道打麻将。”
“我哪有------”凌之想争辩,可他们已经走出去了。
“小米,拿个手电筒出来,过道灯坏了!”凌之扯着嗓子喊。
凌正然抬头看了看:“老小区就是这样,这个灯经常坏,下次回来我修修。”
小米拿着手电筒跑出来,凌之让她送他们下去,自己返身进屋。一会儿,小米回来了,一进门就把自己摔在沙发上,长吁短叹,凌之知道她外婆又唠叨了她。
“不要一副委屈的样子,你打游戏是打得有点多嘛。”凌之端了一杯水坐在她面前喝。
“妈!”小米好不气愤的样子:“我觉得我忍得好辛苦,我要一直这么忍下去吗?”
“那有什么办法?只能忍。”
“可她不讲理啊!没有道理的事,我也要忍?你不是说,对不讲理的人坚决给予还击的吗?”
凌之也是唉声叹气:“还击?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我有什么办法?谁让她是我妈呢?”
“哼,换了别人,我早就------”
“早就怎样?”凌之白她一眼:“我提醒你啊,不管她说了什么,她是你外婆,你不能对她出言不逊,实在说过分了,你就躲开她,不理她就完了。”
“那你还不是跟她闹!”
“我那是忍无可忍!就像你说的,换了别人,我早就让她滚得远远的了,”凌之摇头,再摇头:“可是她------我没办法,我们闹也闹了,打也打了,绝情绝义的话也说了,她甚至要跟我断绝母女关系,可是,有什么用?就算我从此以后不再叫她一声妈,不再见面,她是我妈这个事实我永远改变不了!我不是说过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选择,只有她,我没得选。”
小米一脸同情的看着凌之:“可怜的妈妈。”
“其实,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可怜,我们闹得再凶,打得再凶,也是假打假闹,始终是母女,始终要见面的,只是,你体会不到,当你恨一个你必须要爱的人,是什么感觉。”
“我会神经错乱!”小米一跃而起:“继续我的刀塔、刀塔、刀塔......”
她又回过身补一句:“妈,我是个非常非常讲道理的人,可我也有忍无可忍的时候。”
小米虽然这么说,但凌之知道她不会胡来,因为,她是个“有分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