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人听说莫小山要公事公办，而且表情也跟之前有说有笑的小山娃不同了，仿佛十分认真一样，不少机灵的人都知道王大发这是把小山娃的心给寒了，小山娃这是要一五一十算清楚，谁占谁便宜都不行了。
离得最近的梁有田和村长一眼就看见单子上写着“春雷镇桑树价格收购表”几个字，而除了他们，村里大部分人都是不识字的，不过其中却不包括王大发。
“小山娃你准备得也够充分啊。”看见莫小山有此准备，王大发心头一跳，脸皮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干笑着说道。
其实他心里在想是不是莫小山为了保全他的面子，一开始故意没有拿出来，现在他把莫小山逼急了，莫小山才拿出这玩意来对付他的。
可是莫小山一开始还真没有计较这些的打算，到后来听到王大发几人互相争吵，莫小山就觉得一个问题，好像村里的人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全都对他抱着包容和信任的态度，而且即便有人信任他，一提到钱的事上，别人也未必肯卖他莫小山的面子。
所以，莫小山决定今后有什么事，一旦扯到钱上，莫小山都要公事公办，绝不含糊。
而他进门的举动一部分是真伤心了，还有一半则是障眼法，他一进屋马上就让土地公送他去了一趟县城，直接找到了《生活日报》的吴文强，他是报社的主编，手中的农业消息多不胜数，莫小山没理会吴文强见到他突然出现的惊讶，要了桑树的价格表之后，马上又让土地公传送了回来。
桌子上那份文件的来历，就是莫小山不到几分钟的时间从老远的春雷镇弄过来的。
“王大叔说桑树能卖到七十块钱一株，我承认这是实话。”莫小山的开场白居然是替王大发说话，弄得在场的村民全都倒吸一口凉气，就连王大发也得意洋洋的望着张二麻子，心说连莫小山都不敢撒谎了，张二麻子神气什么！
可是接下来莫小山的话就打消了全村所有人的疑虑，就连王大发得意的表情也为止一僵。
“不过嘛，并不是所有的桑树都能卖高价，就跟同样是鸡，为什么咱们农民养的土鸡比起饲料鸡卖得贵一个道理，桑树的价格也是根据质量来定的。”莫小山拍了拍桌上的文件，继续道：“七十一株的桑树，至少要高三百厘米，冠幅150厘米，这样的桑树才卖得了王大叔所说的价格。”
“可是咱们村的桑树，是这种规格的吗？”莫小山淡然一笑，偏头反问起来。
王大发听得这话，脸色好像吃了苍蝇屎一样难受，他只顾着让他儿子打听价格了，却没有多想质量问题，如今细细一想，那座山既然被称为荒山，很显然就是因为山上的桑树不值钱啊，放在那儿让桑树自生自灭，没除虫没打农药，长得歪七扭八的，看起来就丑，怎么可能卖得到七十块钱的价格嘛！
“村长，既然王大叔说能卖到七十块钱的高价，就请你带着村里人去做个见证，量一量山上的树是不是这种规格的！”莫小山一脸严肃的望着村长，并没有以前那种随意的态度，显得这件事十分郑重。
村长看了看莫小山肯定的神情，叹了一口气：“好，好！小山娃为了帮村里办实事，啥时候这么斤斤计较过，你看看你们……嗨，算了，王大发、刘二秆你两不是要按规矩来吗？走，一起上山量量看！”
“别呀，村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怕大家吃亏不是！”王大发见莫小山把文件都摸出来了，而且他自己也知道桑树的生长状况绝对值不了七十一株。
因此轻轻扇了一下自己的脸，赔笑道：“那啥，小山娃，刚才是我激动了，你为村里办好事大家都看在眼里，叔这不是穷怕了吗？你别往心里去啊，就按你说的三十一株收购，叔第一个同意！”
这回不但张二麻子对王大发冷眼相对，就连不少观望中的村民也对他投去鄙夷的目光。
“不行，我小山不占人便宜，张二叔也不能背收黑钱的黑锅，以后村里的大小事情，该按规矩来就按规矩来，我得谢谢王大叔给我提的这个醒。”莫小山板着脸仰面望天，伤心伤透了，听不进求饶。
“对，我张二麻子虽然不是啥有出息的人，但我做人就凭良心，咱们就去山头看看，到底该给多少钱，还有我张二麻子是不是收了黑钱，大家都去做个见证，现在就去！”张二麻子也拱上了火，挥着手就往外走。
王大发立即着急起来，拦着去路，苦笑道：“都怪我这张贱嘴，我着嘴上没有把门的，村里人谁不知道，小山娃、张二哥，你们就别较真啦！村长，帮忙劝劝啊！”
“劝啥劝，劝你的时候你不听，现在别人小山娃也按规矩办事，我有啥好劝的！该给你多少钱别人又不少你的，我同意按规矩办事！”村长把手一挥，气得发抖的说道。
没多久，村长带人从山上下来了，把测量的数据跟莫小山的价格表一对比，离每株七十的规格差了十万八千里，换算下来就算每株二十块钱都够呛。
本来想要高价，可是反而栽进去每株十块钱，王大发肠子都快悔青了。
“除了王大叔和刘二叔不愿意三十一株出售，我不勉强，其他叔叔婶子们愿意三十一株让我小山娃捡个便宜的，现在就可以继续领钱了。”莫小山搬了条凳子坐到座位上，脸色平静的说道。
“我愿意！我愿意啊！小山娃，我真愿意三十块钱出售，没啥好说的！你办农场咱们能不支持吗？就三十，说定了啊！”刘二秆见势不妙，立即临阵倒戈，慌忙的说道。
“那不行，我小山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愿意讲道理，你们两家的便宜，我小山不愿意占！本子上写着的数据你们也看到了，山上的桑树最多二十一株，我小山不占便宜，可也不想吃亏！”莫小山神情冷漠，没有放水的意思，他们两家的桑树，莫小山还真不愿意高价收购。
“不收就不收！我还不卖了！神气什么，以为老子稀罕这点钱啊！”王大发忽然表情又是一变，拍着桌子大声嚷了起来：“没我的同意我看谁敢动我家的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