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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救危局韩岳勤王(1)

岳飞监造凌烟阁,消息闭塞,对朝堂之上发生的变故毫不知情,只是每日练兵。这日,他正在帐中看着地图上的山川地形,就听张宪心急火燎地在外面叫道:“大哥!出大事了!这是韩将军的飞鸽传书。”话音刚落,他就冲进大帐,把手上的飞鸽传书交给了岳飞。

岳飞接过念道:“苗、刘兵变,皇上下诏罪己,被押大牢。”

张宪气喘吁吁地道:“此二人一直主张抗金,对这次朝廷南逃非常不满,此番做出这种极端的事恐怕也是被逼急了。”

岳飞叹了口气,道:“再急也不能胡来,这么做是会误己误君误天下的。来人!”亲兵听令上前,“请王贵、牛皋、杨再兴到我帐内议事。”

“是!”

张宪道:“韩将军已经决定带兵去临安勤王,号召各地的守军支援,我们去还是不去?”

岳飞听了,思索着,并没有急于回答,他要等王贵他们来齐了,再作定夺。

与此同时,杜充也已收到“新王”的诏书和韩世忠的飞鸽传书。他看着诏书和飞鸽传书,一时间左右为难。

王燮见他犹疑不决,道:“杜帅,韩将军传信给了各地守军,现在大家都在纷纷响应,我们也要有所表示啊!”

杜充听了,摇头道:“什么纷纷响应?除了刘光世赶往临安之外,其余人等都是嘴上热闹,根本没见动向。”

王燮不解道:“杜帅的意思是?”

杜充笑了笑,道:“大家都在等着看,我们也别着急啊,临安的局势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王燮恍然大悟,道:“要不,我们也学别人,表面响应韩世忠的号召,实际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杜充笑道:“演戏要真演,不可全军出动,也不要不动一兵一卒。我准备派出一队人马投石问路,如果是韩世忠、刘光世胜了,那我们便是勤王的功臣;如果是苗傅、刘正彦赢了,我就接受这右丞相之职。”

王燮听了,不得不佩服,还是老狐狸狡猾,谄媚道:“还是杜帅英明,这样是两全之策,只是不知杜帅要派哪支队伍前去勤王?”这样一问,两人都有些踌躇。是啊,派谁去呢?这种要命的事情王燮自己肯定是不会干的。

就在这时,一名守卫禀报道:“报告将军,岳飞求见。”

杜充与王燮对视一眼,不禁一笑,自己正在为难,这倒好,有人不请自来了,并且还自愿帮这一忙,正所谓说曹操,不,是想曹操,曹操便到,于是杜充连忙请人将岳飞传进来。

杜充看着岳飞进来,不禁一笑,突然发现桌上的文件还放着,赶紧把“新王”的诏书收起来,故意问道:“岳飞,你此次从军营匆匆赶来,所为何事?”

岳飞道:“临安之事,想必杜帅已经知晓。”

杜充点点头道:“嗯,我也收到韩将军的书信了。”

岳飞问道:“不知杜帅可有什么打算?”

杜充慷慨激昂道:“皇上有难,做臣子的理应火速前去救驾。”说着,叹了一口气,“临安勤王固然紧要,但此刻汴京归了金人,建康的形势也很紧张,如果我们大举进犯,恐怕金人就会乘此机会南下。”他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看着岳飞的反应。

果然,只听岳飞道:“如果杜帅信得过岳飞,就请杜帅准许岳飞率本部人马前往临安勤王。”

杜充听了岳飞的豪言壮语,向王燮使了个眼色,王燮立马会意,向岳飞道:“哈哈,岳将军,勤王是要紧的事,杜帅本该亲自领兵前往临安,但眼下这形势不容许亲自前往,若是日后皇上问起杜帅为何不领兵前往,但不知岳将军将如何回答啊?”

岳飞心里思忖,原来这老家伙在这节骨眼儿上还想着功劳的问题,但自己只想救回皇上,功劳不功劳的,无所谓,便坦然道:“岳飞是杜帅的手下,岳飞前往临安就等同于杜帅前往临安勤王,杜帅虽身未在临安,却无时无刻不忧心皇上的安危。”

杜充听完,很满意地向岳飞道:“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实为难得呀,这样你就代本帅前去勤王。”

岳飞拱手道:“末将遵命。”

于是,岳飞带领王贵他们及本部人马——岳家军火速开拔,不几日就抵达了临安。

这天,他们在自己的秘密营地商量着如何接应韩世忠将军,岳飞给他们指点着桌上放着的京城守卫分布图道:“京城的四个入口都有重兵把守,城外也有士兵驻扎,苗、刘二人此次兵变,部署周全,想来是谋划已久,皇上现在还在宫内,所以我们行事一定要万分小心,切不可打草惊蛇。”

张宪道:“要不我们几个明日先便装混入城内?”

杨再兴点头赞同,道:“嗯,这样子好过硬闯。”

岳飞道:“我也正有这个打算。”

王贵看着岳飞,笑道:“岳大哥的这张脸多少人记得,恐怕光是乔装打扮是不够的。”

岳飞听了,也笑了,道:“我自有打算,这个你不用担心。”他转头看着张宪,下令道,“东门的守将是苗傅的家里人,颇有些本事,张宪,你去吧。”

张宪拱手领命便要下去,岳飞叫住他,问道:“需要带多少人?”

张宪满不在乎地道:“随便啦。”

“越少越好,可否?”

“单枪匹马也行啊。”

如此这般,王贵、杨再兴等人都得到了命令和任务,牛皋更是大大咧咧地道:“哎呀,这几天都是练兵,正好让俺老牛动动筋骨。”

岳飞看着他警告道:“明日黄昏,韩将军会亲自入宫,等他确定了皇上的安危,就会给我们信号,到时我们一起动手。本将再次声明,明日之事,只许胜,不许败,只许进,不许退,明白吗?”众人得令,一个个摩拳擦掌,一夜无话。

第二天,皇宫大内,一大早苗傅、刘正彦便在内室心怀不安地商议着。苗傅道:“这梁红玉已经去了五天了,怎么还杳无音信?”

刘正彦心里也不踏实,道:“莫非是情况有变?”

苗傅道:“各地都有人在勤王,甚至包括杜充和张俊的部下,全都拒绝了我们的册封。”

“我们下一步到底怎么办?”

“只要康王还在我们手里,不用怕。”

两人越想心里越不安,这时有一名亲兵来报:“守军回报,韩世忠已经来到皇城。”

苗、刘二人对视一眼,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只要这韩世忠站在自己这一边,那么天下可定,于是,连忙派人去迎接韩世忠,他们则来到大殿上正襟危坐,恭候韩世忠的大驾。

不多时,手下大将便将韩世忠与梁红玉请到了大殿。韩世忠看到他们,拱手长揖道:“韩某见过二位将军。”

苗、刘二人连忙起来还礼,并请他们二人落座,吩咐道:“来人,上酒。”宫女听命,连忙上前倒酒,几个人举杯畅饮。

刘正彦道:“素闻韩将军是个爽快人,今日一见,传言不虚啊!”

韩世忠笑了笑,佯装恭维道:“两位能有如此魄力,也让韩某人非常佩服。实不相瞒,当今朝廷,乌烟瘴气,宦官与大臣勾结,武将血洒疆场,却要忍气吞声,我也是忍耐已久。”

苗傅听闻,心里终于放松下来,高兴道:“这么说,韩将军是支持新君的?”韩世忠大笑,道:“当然。只是不知道新君对我韩某可有加官晋爵啊?”

刘正彦一听,传言中的韩世忠刚正不阿,忠贞不贰,原来也不过如此,也大笑道:“有!当然有!只要韩大人愿意效忠新君,高官厚禄都不在话下,更重要的是,北伐一事,也会有个说法。”

韩世忠道:“那就太好了。不知两位对康王打算怎么处置?”

苗傅、刘正彦对视了一眼,心里也没个底,问道:“韩大人有什么建议?”

韩世忠见他们已经对自己放松了警惕,便镇定道:“我大宋讲究君臣之道,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若是这样一直关着他,如果没有合适的罪名,反而难以服众。”

苗傅点头道:“韩大人说得有理。”

“依韩某人的看法,不如封他一个王爷的名号,再把他贬到边疆去,这样一来,既保住了名声,又无后顾之忧,二位觉得呢?”

刘正彦拍掌叫好,道:“韩大人,这个办法真是两全其美,在下佩服!明日我就让皇上下诏。”

韩世忠摆了摆手,谦虚道:“韩某只是提个建议罢了。来来,喝酒!”说着大家又喝了一轮。

韩世忠见苗、刘二人高兴,趁势道:“如果两位不介意,韩某人还有几句话要向康王交代。”

苗傅问道:“什么话?”

韩世忠故作义愤,恼怒道:“当年他重用宦臣,我直言相劝,却落了个没趣,险些被罢官,这口气不出,义愤难平。”

刘正彦听了,点了点头,道:“这样看来,我也有话要说。”说着便吩咐守卫将地牢里的赵构提上来,守卫领命而去。

只见赵构与吴氏在地牢里坐着,狼狈不堪,像是两个乞丐。听见有人走进来,赵构本能地将吴氏抱在怀里。

守卫打开牢门,看到此情形,骂道:“狗皇帝,死到临头,还不忘风流!”说着就要押他们走。

赵构连忙道:“放开她,冲朕一个人来就好!”

一国皇帝,如今落到这般田地,人生真是一场梦啊。

赵构被押送到大殿上,守卫重重地推了他一把,他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他一抬头,便看见韩世忠与苗、刘二人正把酒言欢,心里一怔:秦桧不是告诉自己韩世忠是来京勤王的吗?怎么现在和他们在一起?不禁感到一阵绝望。

此时,苗傅和刘正彦都已经喝得微醺,看到赵构被押了上来,叫道:“哎哟!康王来了,快给康王看座!”一名宫女上前,给赵构送了一把椅子,但赵构看着他们却不敢坐。刘正彦笑道:“康王,你怎么不坐啊?”

赵构这才战战兢兢地坐下。苗傅道:“来人,给康王倒酒。”

又有一名宫女上前为赵构倒满了一杯酒,赵构端着酒杯低头不敢说话。苗傅大声喝道:“你倒是喝啊!”

赵构连忙举杯喝酒,因为畏惧,喝了一口,便被呛到了。

韩世忠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觉得他又可怜又可恨,佯装喜悦道:“康王,今日请你来,是有个喜讯要告诉你。”

赵构看着他,不解道:“喜讯?”

刘正彦道:“我们要升你做王爷了!”

赵构更加困惑,重复道:“王爷?”

苗傅冷笑道:“嗯,派你去岭南做王爷,有良田万顷,不但没有生命之忧,还有朝廷的赏赐可以拿。”

赵构心中苦笑,道:“是吗?多谢,多谢各位。”说着向苗、刘二人敬酒,因为心中害怕手都在抖,酒水也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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