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子轩先回过头跟她打招呼的。
方子轩笑着说，“雨馨。”
“子轩。”
一阵沉默。
乔雨馨先开口，“这次过来是为了上次的那个合同吗？”
“……嗯。”
看方子轩的脸色并不是太好，像是生了很大的气，乔雨馨又接着问道，“这份合同，是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我……”
“方子轩先生，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跟我的太太交谈的吗？”厉爵琛的声音骤然的升起。
不知道何时，他已经站到了乔雨馨的旁边，就挨着乔雨馨旁边，这挨近的距离就好像向方子轩赤裸裸的宣誓，这位是我的妻子。
又或者带着一丝挑衅，那眼神是在说，方子轩，我就站在这旁边，看着你是怎么求乔雨馨的，看你是怎么可耻和怜悯的。
方子轩摇摇头，觉得自己的尊严在这一瞬间，被厉爵琛踩在了地上，揉碎了，他说，“没有，那么我走了，再见，厉太太。”
他说的是“厉太太”。
那是一种彻底的放弃的三个字，是彻底的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再见。”乔雨馨轻轻的启唇。
她看着方子轩转身走了。
等到方子轩走远了，她才问身旁的厉爵琛，“是不是合同出了问题？”
厉爵琛却在计较乔雨馨口中的“再见”，他带着淡淡的讽刺的意味，“雨馨，你还要和他再见什么？”
乔雨馨尤其不喜欢他的这种语气，“我们到底还是朋友的，就算不是朋友，也是老同学，说句‘再见’也不为过吧。”
“我倒是希望再也不见。”
乔雨馨不说话了，知道再辩解下去，说不定两个人会因此吵架起来，便是又问道，“那份合同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厉爵琛淡淡的回道。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雨馨，要是方子轩什么事情都来求你，你可是都会答应？”
“你这是什么意思？”乔雨馨皱眉隐隐的生气，“你还在计较方子轩上次拜托我的那个合同的事情？”
“不是，自然是没有。”厉爵琛也意识到两个人的火气可能点了起来，便是用了舒缓的语气。
为方子轩不值得，方子轩马上就会成为一只落汤鸡了，那份附属协议上，他还和那公司的老总约定了，达不到要求，可以为方子轩一个机会，将方子轩调去偏远的丹麦那边。
那老总说可以直接裁掉方子轩。
厉爵琛却是擎着笑，摇头，他说，总得给人一点希望。
给人一点希望，再给人更多的失望，就这样掉落到悬崖底，才会摔得更疼，不是吗？
厉爵琛自认，他自己从来都不是送温暖的好人。
……
冯莹莹再一次光顾了乔雨馨的办公室，不过，这次不是来问乔雨馨问题的，而是来递辞呈的。
这点乔雨馨并不意外，冯莹莹家里很是有钱，又是个富二代，在厉氏不过是为了两家合作铺路，顺便自己也能隐藏着身份，学一点真本事。
她把辞呈放在了乔雨馨的办公桌。
“乔经理，这段时间真的很感谢你给我教导，我在你身上学会了不少东西，谢谢。”
乔雨馨看着冯莹莹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总是想做好各种事情，可是又不太懂得用心，结果学什么都比别人慢一步，不过，从秉性来说，冯莹莹是个好女孩。
她甚至都没有打开那份辞职信，乔雨馨看着冯莹莹说道，“莹莹，我希望你在这里学到的能对你以后有帮助，这辞职信我收下了，你以后不论在哪里，我都祝福你能成功。”
看着乔雨馨那般微笑的脸，冯莹莹也忍不住又多说了两句，“乔经理，他们都说你为人很冷，可是，在我看来，乔经理是个很温和，很好相处的人。是他们误解了。老实说，在这里，我遇到了很多开心的事，也遇到了很多不开心的事情，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乔经理这样能够热心的帮助我，他们有时候会因为这些问题，在背后还说我，这些我都很清楚。”
乔雨馨看了一眼那份辞职信，辞职信的封面也是冯莹莹手写的三个字，字迹工整，就像那时候冯莹莹的简历一样，手写的，很是认真。
她说，“莹莹，在一个公司里总是免不了那些口舌的，你只要记得不管你听到什么，受到多大的非议，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受到乔雨馨这般真心的教导，冯莹莹重重的点了点头，想起了什么，犹豫了许久，要张口，又合上了。
乔雨馨道，“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没有关系的。”
她以为冯莹莹肯定是还有一些低级的工作上的问题，现在只是不好意思问而已。
冯莹莹终于开了口，可声音因为犹豫还是断断续续的，“乔经理……那个……这个……我……”
“没关系，直接说。”
“乔经理，我在私下里听他们说，经常来我们公司的那个姚天雪小姐，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
乔雨馨心里猜测着，这些公司里的小姑娘肯定是偷偷的私下里讨论说姚天雪靠出卖身体得到了现在的一切。
这些厉爵琛跟她说过了。
都是这样，这个世界上比病毒传播还要快的就是流言。
可流言往往可能是真的。
冯莹莹抬眸，有些怯怯的样子，她说，“乔经理，她们都说姚天雪小姐其实不止是厉总的朋友，还是厉总以前的男朋友。还说……”
有些错愕，为什么会说姚天雪和厉爵琛是那种关系呢？不是只有一个文芷珊吗？况且要是真的有什么关系，厉爵琛何至于这么坦然？
心里头轻轻笑了一番，感叹流言实在可怕。
“还说什么？”又问。
到底还是要看看这些流言会传到什么地步？
冯莹莹望着乔雨馨，嘴唇张了，又合上了，道，“乔经理……”
“说吧。”她是带着笑问的。
冯莹莹终于鼓足了勇气说道，“他们说，姚天雪小姐曾经为厉总怀过孩子，后来孩子打掉了，厉总因为对姚天雪小姐愧疚，所以，才对她这般好。”
她小鹿一般的眼睛盯着乔雨馨。
乔雨馨一愣，只道，“这些都是假的，莹莹，你听听就好，哪能当成真的。这些，我也只是听听。”
“嗯。”
“好啦，以后在别的公司听到这些八卦的时候，自己也长点心，知道吗？”乔雨馨嘱咐道。
“嗯，我知道，乔经理，谢谢你。”冯莹莹向乔雨馨最后道谢一遍，然后转身出门了。
乔雨馨的手拿起了那封辞职信，又放下了。
她想着冯莹莹临走的时候那番话，摇摇头，失笑，怎么会是真的？
可渐渐的又敛了笑容，也许，会是真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