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哲一愣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随着雨越下越大,更映着这天有多昏暗,樊森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无意间抬头,看到窗户外下的大雨,忽然好似想起了什么,也不顾外面下的雨,就跑了出去。
如同瀑布的大雨,袭击了整座城市,樊森就站在这城市的中心,渺小的一块地上,遭受大雨的洗礼,他焦急的看向四周,却没有看到他心底那抹娇小的身影。
他不甘心,他开始在雨中奔跑,边跑边喊:“陈沫,陈沫,出来,出来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喊了多久,他只知道,他跑不动,他的嗓子已经哑了。
今天早上的电话,陈沫全都听见了。忽然,樊森在雨中缓缓的蹲下了身子,显得有些痛苦。
今天早上的那番话,是因为张经理试探他,看他是不是真的喜欢陈沫。他的想法还是如十几年前一样,他觉得喜欢陈沫是件丢人的事情,陈沫那么丑,一点都配不上他,所以他才那么对张经理说的,他怎么知道,陈沫听见了。
按照陈沫的个性,以后陈沫肯定再也不理他了,明明只是一个为了面子的赌局而已,为什么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他为什么会觉得焦急,陈沫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那么舍不得陈沫,那个长的不能再丑的女人!
陈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家的,只是她走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她晃晃悠悠的,在雨后狰狞的路上走着,并没有回家,而是走到了恒哲那栋楼道前。
她只知道恒哲住在这栋楼里,却不知道是几楼,她想要等恒哲回来,想要对恒哲说对不起,还有好多好多的话,今天她带回家的菜里有牛肉,她特意带回来给恒哲吃的,恒哲失去了工作,这几天心情肯定很失落,不知道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睡好。
陈沫就在楼道口的角落里蹲了下来,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些难受,便闭上了眼睛休息。
一阵自行车颠簸的声音传来,逐渐变近。
恒哲把自行车牵进楼道里,嘴里抱怨着:“什么鬼天气呀,下这么大的雨,哎呀全淋湿了。”他逗着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虽然知道今天有雨,而且专门带了雨伞,可是这么大的雨,雨伞都变得多余了。
今天又是一无所获,没有一家餐厅缺人,害的他在外面买着吃花了好几十,再这样下去,恐怕,他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放下车子,回身看到一团蜷缩在楼角的黑影,把恒哲吓了一跳:“是谁?”
陈沫迷迷糊糊中,听见了恒哲的声音,勉强的睁开眼睛,感觉全身都疲惫无比,她用尽力气的喊了一声:“恒哲。”她本以为很大声,喊出来的声音却如同蚊子的声音一般小。
恒哲皱眉,黑漆漆的夜里,他看不清是谁,听那声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他感觉到莫名的熟悉。
“陈沫姐姐?”恒哲赶忙把陈沫扶了起来,由于受凉,陈沫的声音已经变了声调,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么晚了,还在等自己的人,也只有陈沫。
陈沫比他想象的还要轻,即使是陈沫无意识的把身上全部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他也不觉得重,把陈沫扶进自己的房子,简单的房子里竟然连个板凳都没有,他只好把陈沫扶坐在床边上。
转身倒了一杯热水,递到陈沫的手里,陈沫这个时候意识才一点点清晰,她抬头看了一眼恒哲,伸手接过恒哲手里的热水,便不再说话。
,知道陈沫找来肯定是因为她知道他被解雇的事情了,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喝点姜汤是最好,别再着凉了,但是,我家没有姜。”他略微恼怒的挠着头。都怪自己平日太懒了,也不在家里做饭,都没有块姜。
陈沫道:“我家有。”然后掏出了自己家里的钥匙给了恒哲。
她知道自己的身子弱,今天经历了这一场大雨,非要大病一场不可,兴许喝点姜汤病的会轻一些。
恒哲走后,陈沫放下了手中已经变冷的水,站起身子来四处逛游着,恒哲的房子和自己的结构一样,很小,很破。比自己的房间还要简洁,至少自己的房子里还有个衣柜,有个简单的吃饭桌子,而恒哲这里,什么都没有。
可谓一目了然,除了床,还有床头柜之外,就一个拖拽的行李箱,敞开着,乱七八糟的衣服全都堆积在里面,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陈沫一直都是不了解恒哲的,第一次,她有了想要探究的好奇心,她想要知道恒哲是怎样的人,身后有着怎样的事。
等了一会儿,恒哲还没有回来,估计是还没有找到姜。
她看过恒哲一目了然的房子之后,就对床头柜的抽屉产生了好奇心,那个抽屉里,放着怎样的东西?是不是和恒哲有关?
陈沫知道随便看别人的东西不好,但还是打开了它,一眼看去,她看到了一个相框。
里面有很多小孩,还有一个上了四十的一对夫妻,很多孩子都显得很高兴,其中一个笑的尤为开心,都围在这对夫妻身边,这张照片的背景是一个铁制的大门,大门旁还有一个硕大的牌子,上面赫然写着‘爱心孤儿院’。
陈沫一怔,手开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恒哲怎么会有孤儿院的照片?
照片下面是一个红色的本子,陈沫也有,这是存折,陈沫把照片放了回去,把抽屉推了进去,她没有看恒哲的存折,那和她没有关系。
这时,开门声传来,恒哲气喘吁吁的拿着一块姜冲了进来“你把姜藏得真严实,我找了好久才找出来,我这就给你煮姜汤喝。”
陈沫没有说话,恒哲把他平日烧水的电壶拿了出来,显得有些破旧的电壶插上时还发出了‘渍渍’的火花声。
恒哲转头安慰的看了陈沫一眼,解释道:“这壶平时就这样,放心,没有危险的。”
真如恒哲所说,这个电壶非但没有危险,而且烧水特别快,一会儿就开了。
恒哲小心翼翼的给陈沫倒上了一杯热乎乎的姜汤,让她趁热喝。
陈沫捧着杯子不说话。
“姐姐,你怎么啦?”恒哲看她好像有心事,他顺便给自己倒了一杯姜汤,自己也淋雨回来的,喝点预防也好。
“我,我看了你抽屉里的照片。”陈沫有些吞吐,她感觉很不好意思,没有经过恒哲的允许,她就……
“哦。”恒哲好似反应不大,和陈沫一同坐在床边上喝着姜汤,好似没听到陈沫说话一样,更可笑的是,陈沫拿着一个杯子再喝姜汤,他用的是个饭盒。
没有办法,他平时一个人惯了,什么都是带着一人份的,就连杯子也是,多余的他都丢到孤儿院了。
“对不起。”陈沫低下头,看着杯中的的姜汤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这有什么,证明你想要了解我啊,我并没有怪你,姐姐,别自责。”恒哲放下手里的饭盒,伸手拉开了那载满他所有秘密的抽屉。拿出了里面所有的东西。
恒哲拿着那个陈沫看过的相片,指着上面笑的最开心的男孩子道:“这是我,我小时候特别的调皮。”然后又指着那两个年级大的夫妻道:“这是院长,这是院长夫人。他们人很好,两个人一声无子无女,用毕生的积蓄盖了这所孤儿院,我小时候不爱学习,他们可是****不少心呢。”说着,恒哲的眼神里露出了温柔,更有回忆的泪水。
“这是很久以前的照片了,这也是我唯一拥有家人的证据,这些,都是我的家人,这个孤儿院,就是我的家。”恒哲把相片放下,拿起了红色的存折:“这里面现在还有一千块钱,我平日打工的钱全都给了孤儿院。”
“为什么给孤儿院?”陈沫不解,不是说孤儿院得到的捐款很多吗?
“因为院长和院长夫人年纪都大了,他们都没有能力再挣钱支撑起整个孤儿院了,像院长这样小的孤儿院,根本就得不到多少捐款,有了捐款,孩子有个病啊,流行性感冒什么的,也都花光了,平日的开销都是院长和院长夫人自己拿的钱。他们也所剩无几了,我们这群大了的就合计出来打工,至少能多少给孤儿院一点支持。”说着,恒哲放下手里的存折,拿起了另一份很厚的纸:“当我以为我就是个凡人,我其实就这样过完平凡一生的时候,院长却又告诉了我一个转折我人生的秘密。”终于,恒哲这么阳光的人,也流下了眼泪。
陈沫没有安慰别人的经验,有些不知所措,胡乱安慰道:“不要哭。”
恒哲抬头,看见陈沫那关怀的眼睛,心中的酸楚,又莫名其妙的冒了出来,有谁,对自己这么好过?只有院长还有夫人,然而,院长和夫人的爱却要平摊给几十个需要同样有温暖关怀的孩子,只有陈沫,给了他完整的爱。他张开双手,一把抱住了陈沫,陈沫一个中心不稳,随着恒哲的动作,倒在了床上。
“院长告诉我,我小时候是被我妈妈亲手送到孤儿院的。”恒哲哽咽了嗓音,毕竟,被自己的亲生妈妈送到孤儿院,这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嗯。”陈沫有过比恒哲更惨痛的经历,自然知道被抛弃是怎样的难受,她的妈妈,舍弃了她,给她的,只有那个十几平米的房子,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爸爸,和别人跑了。
说来,她真的和恒哲挺像的,不由,她心里升起了小时候自强不息时自我安慰的劲,双手抱着恒哲,说:“不要伤心,不要难过,一切都会好的,人嘛,要向前看,过去的,当做回忆就好,要活下去,坚强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