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便是再好的脾气,无端端连挨两个巴掌,也不由委屈又生气起来。况且旁边不止她一个人,面上火辣辣的,又是疼,又是羞,眼泪不由便落了下来。
“哭什么?本小姐打你还冤枉你了?”池丽华扬手又要打下时,被温子恭攥住了手腕:“表哥,你拦我干什么?这小丫鬟瞧不起我,我教训她呢!”
温子恭的脸色不止何时变得铁青:“你够了!”
“你凶我?”池丽华顿时瞪大眼睛:“为了一个小丫鬟,你凶我?”她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小丫鬟,见她低头无声流泪,不禁又想起池玉菡来,初进府时,池玉菡也是一副爱哭模样,她还被池玉菡骗了,以为池玉菡是个软包子。
过往的不堪,此时回想起来,愈发叫池丽华愤怒,指着小丫鬟道:“你是不是想起池玉菡来了?我就知道,你心里仍然惦记着她!”
温子恭的脸上僵了僵,随即怒道:“你胡说什么?”
然而池丽华看着他有些发红的脸,不禁瞪大眼睛,伸手指着他道:“你,你,你竟然真的——”
她不过是随口一猜,谁知竟猜中了?
心中愈发觉得羞辱、难堪、恼怒,扭头又朝小丫鬟打落下去:“我打死你个贱婢!”
她的手才举到半空,便被温子恭攥住了,只见温子恭脸色铁青,方才一瞬间的羞恼不见了,此刻有些阴沉起来:“你有完没完?”
他的确忘不了池玉菡。
他第一眼见到池玉菡,就不由得被吸引住。才知道什么叫做“怦然心动”,才明白什么叫“刻骨相思”,更懂得了什么叫“辗转反侧”,什么叫“夜不能眠”。
但池丽华说池玉菡是不知廉耻,出身卑下,城府手段都叫人不齿的女子,他虽然遗憾,却也不容许自己的尊严被打倒,便强迫自己忘了她。
直到传出魏王上池府提亲,又传出秦王也上池府提亲,并且两位王爷全都为她神魂颠倒,甚至大打出手的消息。温子恭才明白,自己被骗了!
他崇拜的人并不多,祖父温太师是一个,魏王凤玄昶是一个。他崇拜温太师身为太子之师,胸怀的渊博学识。他崇拜凤玄昶身为王爷,却身披铠甲,抛开尊贵之身,带兵平胡人,十年之中从无间断。
就连凤玄昶都看上的女子,又如何是那种令人不齿的?池丽华之前那样诋毁,必然是嫉妒之心作祟,险些毁了他心中的梦!
“你敢这样对我说话?”被攥着手腕的池丽华,看着头顶上温子恭铁青的脸,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温子恭抿了抿唇,用力甩开她的手:“不要再无理取闹!”
不然,他会向父亲说明,绝不娶她为妻!
本来温子恭看池丽华,圆润丰满,颇有几分娇俏。但自从知道她因嫉妒而诋毁池玉菡,害他竟没同池玉菡说上几句话,便有些怨愤埋在心中。又见她如今被乌龟占着脸,真正是丑陋无比,他花了好些力气才叫自己忍住没有皱眉。
她倒好,胆敢打他的通房丫鬟!
池丽华丁点儿也不知道,她的猜测前所未有的精准。方才被她打的,便是温子恭心里喜欢的丫鬟。
自从见了池玉菡后,温子恭的脑中便忘不掉了,回到府里便发现一个小丫鬟身上有几分她的影子。但是碍着池丽华说的,池玉菡出身卑贱,且又手段无耻,于是不敢去想别的。直到发现那都是诋毁,再看小丫鬟,便忍不住了,立时收了房。
后来机缘巧合,传到温氏的耳中,来府里告状,逼迫他把小丫鬟卖掉。温子恭舍不得卖,骆氏也有些恼温氏的手伸得长,连个姿色普通的通房丫鬟也容不得,于是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是打发了,其实仍然放在温子恭的身边。
“你,你胆敢这样对我说话,我要告诉舅舅,告诉舅母!”池丽华看着温子恭冷漠无情的眼睛,不禁心里有些怕了,但又不肯服输,气鼓鼓地一跺脚,扭头跑了。
温子恭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去问小丫鬟:“被打痛了?”
小丫鬟低着头,摇了摇。
“委屈你了。”温子恭见她低头摇首的样子,不由又想起初见时,池玉菡也是低着头,一头青丝披在肩上,将她的侧脸衬得无比动人。假使她被人侮辱了……想起池玉菡蜷首垂泪的样子,温子恭顿时心里一痛,牵起小丫鬟的手,柔声说道:“我送去回去上药。”
“什么?”听到消息的朱墨兰,露在面纱外的眼睛睁得滚圆,仿佛要脱出眼眶:“她凭什么?”
尖利的叫喊声,刺耳地响起,几欲破音,朱墨兰如抓狂一般在屋中奔走起来:“她凭什么?她凭什么?”
“凭什么五殿下也看上她了?”
“凭什么秦王和魏王为她做到那个地步?”
“那个贱人,她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