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温氏阴沉着脸:“这里够乱了,你回去吧。”
池玉菡微微皱眉,目光在四下扫了一圈,道:“夫人,我瞧华儿妹妹伤心得厉害,恐怕离不了夫人的安慰。那歹人还没抓出来,只怕眼下想法子遮掩呢。不若我给夫人搭把手,一起把暗中那凶手抓住可好?”
这番话说出来,委实招得温氏诧异,上上下下将池玉菡打量起来。
就在昨晚,她还要打死池玉菡的丫鬟,又试图污蔑池玉菡的清白,并在池中杰眼前上了眼药。池玉菡却不记恨,要给她搭把手?
“华儿昨日把你院子里的丫鬟全都打了个遍,你不恼?”温氏微微眯眼。
池玉菡一笑道:“说到底,也是我院子里的丫鬟不省心。华儿妹妹打了她们,却是替我教训她们了,我感谢华儿妹妹还来不及。”
温氏冷笑一声:“既如此,你便去查吧。”
“是,菡儿一定早日找到那暗中的凶手。”池玉菡福了福身,下去了。
池丽华从温氏的怀里抬起脸:“母亲,怎么交给她去查了?她心里一定恨我,说不定帮着那起子小人逃脱呢?”
温氏不屑地道:“她敢?”
“夫人,不好了。”这时,烟容从外面走进来,神色有些匆匆。
温氏皱起眉头:“什么不好了?”
烟容连忙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奴婢该死。”然后凑过去,小声说道:“丁嬷嬷前阵子不是被打死了吗?一家子在料理后事呢,现今又出了岔子。”
那日翠花来求情,温氏让她尽可去报仇,对方不过是四品小官家里的下人。哪知,胡管事带人将对方揍了一顿,对方却耍起无赖,到处嚷嚷池尚书家的奴才仗势欺人,一时嚷嚷得整条街都知道了。
高学士一家所居住的地方,左邻右舍都是朝廷官员,有武将有文官,上至正三品下至从六品,都在一条街上住着。焦大庆的嗓门极大,又是故意嚷嚷,当天便嚷得人尽皆知。过后又带了几个兄弟,打着“凡事都要讲道理”的幌子,找到胡管事家把场子找了回来。一来二去,樑子就结下了,并且越结越大。
胡管事打着尚书府的名义,不知道多少人都给他面子。陡然遇见一个泼皮,如此打他的脸,气炸了肺。便叫人传话进来,只说侮辱了池府声誉,请夫人责罚。
温氏听了,不禁有些头痛。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云容叛主、池中杰离心、池丽华毁容,叫她一个头两个大,委实没有心情理会旁的。
“你告诉他,这责罚且先记着,叫他平了此事,将功补过!”一挥手,温氏把烟容撵下去了。
那边,池玉菡带着宝珠一路往外走。刚走出院子,便见到池中杰大步往这边赶来。身后,跟着新晋的云容姨娘。
池玉菡的目光在云容的肚子上打量一眼,又挪到她愈发显得娇媚的脸上,再看池中杰并不显得多么着急担忧的神情,心下暗讽。
“给老爷请安。”池玉菡福身一礼。
池中杰脚步微顿:“华儿怎么样了?”
“华儿妹妹很是伤心,夫人正在里面安慰。”池玉菡道:“夫人把查明此事的任务交给了女儿,女儿正要去查。”
池中杰的眉头微微动了动:“既然夫人交给了你,便好生去办。”
说罢,转身往院子里去了。
云容跟在他身后,刚要抬脚,蓦地池玉菡一错身,挡在她身前:“菡萏院里还有两样东西,姨娘忘了带走,回头我叫宝珠给姨娘送过去。”
云容微微讶异,看着池玉菡的眼神带着两分惊疑。但她素来圆滑,很快便收起惊疑,低声说道:“不敢劳动大小姐,奴婢一会儿自去取走。”
池玉菡笑了笑,带着宝珠走了。
云容摸了摸肚子,微微蹙起眉头。大小姐叫住她,不知为什么事?
上一回,宝珠拦住她时,对她说肚子里已经有了小少爷。并且告诉她,府里曾经有个庶生的大少爷,名叫兴哥儿。还说了兴哥儿的容貌长相,喜好性情。
若非如此,她也没这么容易笼络住池中杰。心思转动几番,面上却不显,抬脚跟在池中杰身后,到院子里去了。
池玉菡回到院子里,一进屋,便扶着桌子,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宝珠心里正苦恼着,池玉菡为何要在温氏面前主动兜揽这么个差事?蓦地听见池玉菡仰头大笑,吓了一跳:“大小姐,您怎么啦?”
“我,我没事。”池玉菡狠狠笑了几声,才深吸一口气,止住了。然而眼角眉梢仍然挂着掩不住的笑意,看过来道:“你不高兴吗?二小姐的脸上被人画了乌龟,哭得那个可怜模样,啧啧,我实在痛快极了。”
宝珠呼出一口气,埋怨道:“吓了奴婢一跳。以为大小姐也中了招,被人下药疯了呢。”
“你个胆小鬼。”池玉菡伸出手指,在她额头虚点一下:“不过,是谁呢?”
谁有这般本事,人不知鬼不觉便在池丽华的脸上画了乌龟,还把娇杏的脸上也涂了骇人的血色?
“莫非,是昨晚屋顶上那个黑影?”宝珠脑中一闪,怀疑地道。
池玉菡微微沉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