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那样的事,她也是吓坏了吧?池玉菡微怔,思绪却渐渐清醒过来,之前的一幕幕纷纷回到脑海,想到盛秋菊不顾自己安全也要救她,甚至还杀了人——她自己明明还是个小姑娘呢。再看盛秋菊一脸掩不住的疲惫,不由得心下一软。
“秋娘?”池玉菡轻声唤道。
听到声音,盛秋菊猛地坐直身子,朝床头看去。见池玉菡醒了,不禁眼睛一亮:“菡菡,你醒了?”
“我昏睡了多久?”池玉菡偏头看向窗外,见着窗棱上跳跃的霞光,微皱眉头。
“你昏睡了小半天了。”盛秋菊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手,见她终于无恙醒来,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担了大半日的心,一放下来,便不由得抽噎一声,眼中晶莹一闪,随即成串的泪珠扑簌簌地落下来:“都怪我,偏要逞能,害得你……”
池玉菡一笑道:“哎,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
盛秋菊愣了一下:“风?”
晶莹的泪珠被拦在眼眶里,绕着睫毛滴溜溜打转。内疚的哭声暂且含在了嗓子眼,偏头看了看门,又转头看了看窗,只见俱是关着的:“菡菡,哪来的风?”
“咦,没有吗?”池玉菡看着她难得的呆样,忍笑道。
盛秋菊这下回过味儿来,顿时气得直捶床板:“你就欺负我吧!”
“我怎么欺负你啦?”池玉菡依然笑着道。
盛秋菊便瞪大眼睛,使劲瞪着她。
满心的内疚,经这么一打岔,也不知怎么再开口了。咬着唇别过头,想起担了大半日的心,泪珠又成串地往下掉。
池玉菡只好坐起身来:“好啦好啦,别哭啦。你为了我甚至杀了人,那么英勇地保护我,有什么可对不起我的?”她躺了半日,躺的身上无力,加上中了毒又失了血,好半天才坐起来:“快别哭了,叫人看见,没得笑话。”
盛秋菊转过头,咬着唇瞪着她。泪盈盈的眼睛,有些红通通的:“谁敢笑话我?我杀了他。”
“是是是,盛大小姐最厉害了。”池玉菡顺着她说道。
盛秋菊不禁撅起嘴。
池玉菡忍不住又是笑,这下笑得盛秋菊恼了,捏着拳头就捶她,但又舍不得,捶到中途便收了力:“真讨厌!菡菡最讨厌了!”
池玉菡配合着晃了几下,才道:“怎么这样安静?其他人呢?”
“都走了。”盛秋菊说道:“出了这样的事,谁还有心情玩呢?”说到这里,有些讥讽地勾了勾唇:“有几个甚至没等朱墨兰,从后院窜出来便往山下跑了。”
撇了撇嘴,又说道:“没跑的那些,在朱墨兰的带领下,向魏王请了安、谢了恩,才战战兢兢地走了。你受了伤,又中了毒,挪动不得,便没有走。”
池玉菡想像着当时的情况,很是理解。抿了抿唇,低头看着身上已经换了衣裳,微微握拳:“是谁给我上药的?”
她记得清楚,魏王要给她挤出毒血,她宁死也不肯。最后听到住持师太的声音,才心下一松,晕了过去。
“是师太。”盛秋菊的眼睛一闪,垂了下去,看着鞋尖说道:“是师太给你上了药,又换了衣裳。”
池玉菡听罢,顿时松了口气。
不是魏王就好。
又想起昏迷前,凤玄昶固执又霸道地非要给她挤毒血,不禁皱眉。若非她知道他的为人,定会怀疑他是色中饿鬼,要占她便宜。
不过,池玉菡的眉头又皱了皱,也说不定。凤玄昶同记忆中的不大一样,虽然在后院斩杀黑衣人时仍如记忆中一般冷酷无情,但是面对她的时候却花言巧语。
“魏王殿下可走了?”想了想,池玉菡抛开疑惑,看着盛秋菊问道。
话音才落下,房门便被推开了。凤玄昶大步走进来:“你醒了?”
他已经换过装束,这时穿的是一件靛青色的长袍,大氅挂在他的臂弯,令他看起来整个人显得柔和了许多。
然而浑身冷峻的气息,虽经过了刻意收敛,却仍然是冷意森森,叫人不敢亲近。
“可有哪里不舒服?”凤玄昶走近床前,低沉的嗓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柔和。
她脸上是长了什么,叫他才见过她两面,却每次都似变了个人似的?池玉菡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垂下眼睛道:“多谢魏王殿下关心,小女子并没有哪里不舒服。”
听到她疏离的称呼,凤玄昶皱了皱眉:“既然没事,我送你回家。”
他用的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不仅池玉菡惊讶地抬起头,就连盛秋菊都睁大眼睛,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不是说魏王冷峻无情,不近女色吗?她可是亲眼看见,凤玄昶是如何把朱墨兰当破布一样扔的。目光扫过凤玄昶,又落在池玉菡的面上,渐渐有些懂了。
菡菡这么漂亮,魏王就是动了心,又多新鲜呢?
池玉菡垂下眼,客气地说道:“不劳烦王爷了。我让下人回家送信,让他们来接我就是了。”
“一会儿天就黑了。”凤玄昶说罢,上前一步,把池玉菡腿上的被子掀开,不顾池玉菡的惊愕,抖开臂弯里挂着的大氅,将她兜头一裹,打横抱起:“走吧。”
池玉菡惊得都破了音,尖叫一声:“放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