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真是让人头疼啊,苏鸿一身侍者打扮,却是高踞首座,伸出左手食指揉了揉眉心,虽然早料到会有这一天,但是当这一刻来到,自己却还是不能接受啊。
看着站在厅中的邵飞,苏鸿不由露出了一丝苦笑。虽然他有一百种方法炮制面前的罪魁祸首,然而他不能,也不愿,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血了,那样的日子早已离他远去。
宝莲宗的赫赫凶名居然终结在眼前这区区散修手中,真是可笑可叹。苏鸿似乎看见不久的将来就会有一场血雨腥风,尸骨遍野,然而,这一切都已与他,与宝莲宗再无任何关系。
世间再无宝莲宗!
邵飞很平静,长身立于厅中,不哭不闹,不语不笑,这一刻他已看穿了一切,他知道自己不会死,也知道自己将名震天下,更知道自己将踏上无上强者之路。
然而,他已决定放下一切,放下名利,放下梦想,放下修炼,这世间再没有什么事值得他去追寻,他只想找座宁静的小城,打份平淡的小工,过着他原来死也不愿去过的幸福、安定、平淡的生活。
邵飞觉得自己就是为这一刻而生,葬送宝莲宗,当这一使命完成,也将自己葬送了,这难道就是命运,这莫测的天机啊!
当赵渊领着邵飞踏出一品斋的大门时,众人瞬间爆了!
嘴里喊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话语,簇拥着二人向城主府走去,至于引发这场轰乱的霸王罗昊,正悠闲的品位着饭后小饮,这天星灵泉滋味真是美妙啊!
罗昊拍拍自己的小心肝,长出一口大气,这群暴徒终于走了,这世界还真是可怕啊。
望着在人群中闪耀的赵渊、邵飞,罗昊不由有些担心,这两个型男会不会被众人扯成碎片,一人一片,拿回家里供起来。
“大丈夫当如是哉!”管事李云由衷发出感叹,这才是我追求的人生啊。
罗昊撇嘴,你个厨子跑到这里搞什么文艺啊,你还是继续做你那很有钱途的一品斋管事吧,罗昊不知道的是一品斋管事是没有钱途的,也没有前途,因为一品斋已经结业了。
而罗昊所在的邀月台与赵天河所在的揽月台将是一品斋在这世间最后的客人。
难道要来个结业大酬宾,吃喝全免。
当然不会,李云不同意,就算李云同意,罗昊也是不同意的,吃饭不给晶石你这是在侮辱我啊,有晶石的人就是这么任性。
杀还是不杀,这是一个问题。
对李云来说,没有比这更难选择的了,不杀,岂不是坏了自己的规矩,坏了自己的规矩,就是要了自己的性命;杀,却是给宗门的隐退留下了难以抹灭的污痕,不知道有多少修士死于非命。
难道因为自己一个人的规矩,闹得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李云是一个浑人,却不是一个疯子,对于这样的问题,他当然能作出最正确的选择,一个疯子的选择,一个可怕的选择。
救还是不救,这也是一个问题。
号称刀锋王朝绝顶聪明的流玉仙子遇上了这个可怕的问题,任何一个选择都将无数修士送入冥土,葬于荒芜。
时间飘飘而逝,剩下的时间已是不多,是要作出选择的时候了。
无论选择是对是错,是好是坏,流玉都会作出自己的决定,她知道,如果自己放弃选择,将来必定会后悔终生,甚至成为修行路上最大的污点,这对一个有望于踏上长生征途的修士来说将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惩罚。
赵天河有些后悔了,他恨自己为什么要跑来讨好刀锋王朝的公主流玉,他恨为什么流玉要在现在出现,在这样一个可怕的时刻,为什么,为什么。
脸上的肌肉甚至因为怒气,而产生了扭曲,一张俊脸变得恐怖而丑陋,甚至把没心没肺的红衫少女流影都吓了一跳。
赵天河也作了一个选择,他选择得很快,也很坚定,对他来说,除了自己,其他的任何人和事都不一定在自己的关心范围之内,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这就是他的原则。
我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啊,赵天河幽幽想道。
红衫少女内心也是纠结万分,这个选择好难啊,为什么非要我选啊,少女抱头猛摇。
鼠王咂着嘴,问了罗昊一个十分深奥的问题,这个问题已困扰了它的鼠生许多年。这也是一个选择,鼠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么复杂的问题。
“吃饭和睡觉只能选一样,你会怎么选?”
罗昊张大了嘴,这也算是问题,这么简单的问题就不要拿出来现了好不好,一点挑战性没有,哎,大老鼠果然是头脑简单啊,这样的打手我最喜欢了。
这个问题李云也在听,他也不知道怎么选择,就像问一个人你想怎么死一样,也是没有答案的,正常人谁想死啊,当然不正常的人也是有的。
鼠王挑衅的瞄了罗昊一眼,小样,答不出来了吧,鼠爷的人生真是寂寞啊!
罗昊缓缓的说出了答案:“当然是在梦中吃饭。”
鼠王愣了,李云也呆了。
这样的选择无论答案是哪个都可以说是错的,然而罗昊这个答案,却是有些出人意料啊。
梦中吃饭,当然是选择的睡觉,只是这个睡觉比较特别,睡着了还可以吃饭么,这是怎么奇葩的人才啊。
“睡着了还怎么吃饭,”鼠王发难了,“你睡了吃个饭给鼠爷看看。”
罗昊叹了口气,道:“这涉及到很复杂的学问,以你那拇指一样的大脑我是很难向你解释的。你只需要知道人在睡梦中的意识可以训练以及强化,到得后来甚至可以灵魂在睡觉,身体在行动的境界,吃个饭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不就是梦游嘛,这有什么好惊讶的,真是少见多怪。
这一番新奇的理论,听得鼠王小脑袋瓜子疼痛不已,“停,你说是就是,你去找个这样的人给鼠爷我瞧瞧,空口白话,你莫不是觉得我读书少,好哄骗。”
“原来如此,”李云似乎解开了一个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长长呼了一口气,没想到这其中竟有如此缘由。
罗昊和鼠王同时昂起了头,望向肃立一旁的一品斋大管事李云,这个固执的老者,莫非竟然真的见过这样的人,这一刻,罗昊和鼠王燃起了熊熊的八卦烈火,罗昊尚还好,鼠王已是盘坐于石桌之上,两只小爪子支着下颚,鼠须一翘一翘,开启了听众模式。
李云像是被二者的好奇所打动,亦或是这个秘密已经憋在自己心里很久了,今天终于敞开心扉,对二者说起了一桩外界闻所未闻的隐秘。
“这样的人我见过”。李云清清嗓子,缓缓道来。
罗昊微一点头,鼠王眨眨眼,虽然这一刻石台只有自己三人,李云却放低了声音,“那个人就是林慕言。”
林慕言是谁,罗昊摇摇头,见桌面上的大老鼠一愣,显是被这个人名镇住了,罗昊忍住了出声询问的冲动,继续听了下去,吃了一顿丰盛的晚宴,再听一段神奇的故事,这样的人生不要太舒适,不过要是故事不精彩,我是不会给一个晶石的赏钱的哟!
李云叹了口气,“不错,我说的那个人就是我所在宗门,天星湖宝莲宗的宗主林慕言!”
宝莲宗罗昊曾经有所耳闻,银龙帝国四大宗门之一,至于其在黑暗世界所造成的恐慌却是不知,只想想现在听的是一个庞大宗门的掌控者,一个当世罕见的绝顶高手不为人知的秘密,这就已是值回票价,高呼痛快的了。
八卦,尤其是名人的八卦,一向是被众人所津津乐道的。
李云似乎陷入了回忆,“九岁那年我被师尊带回天星湖,开始了漫漫的修行路,初入修行,一切对我而言都是那么的新奇,每天东窜西游,上爬下跳,闹得整个宗门鸡飞狗跳,幸好众师兄长老念我年幼,不忍责罚,每每只是呵斥几句,最终不了了之。”说道这里,纵是已成为传说紫府境的大高手,李云大管事也是露出了缅怀的神情。
我想起那天夕阳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鼠王也被这种情绪感染,不由想起在铁木林中挥洒的汗水,追逐,与欢笑,这是多么美好的画面啊,就算是那可恶、凶残的狼头,现在也是有些想念啊,想我英明神武的鼠爷也是拥有着美好的童年呢。
罗昊怒了,看着面前的一人一鼠,那一脸幸福的模样,你们够了!
自己的童年,那是何等的悲凉啊,饥饿、寒冷、鞭打、辱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果那也算是童年的话,呵呵!有苦难,也有欢笑,一顿好吃的,一个好听的故事,一个可爱的同伴,青春,总是那么的明媚。
不知当时一同经历磨难的难友,你们在远方还好么。
罗昊使劲的摇摇头,驱走这可笑的想法,这是耻辱啊,为什么我会铭记于心,这耻辱终有一天将会被仇人的鲜血所洗刷,血债血偿!
“如果可以,我宁愿那天没有乱闯,也没有遇到过那个人,”李云的声音开始发抖,胡须乱颤,过了这么多年,那个可怕的身影一直浮现在他的眼前,是那么的清晰,挥之不去。
每个人,每只鼠生命中都会有一个可怕的阴影,大老鼠似乎想起了什么,身躯微微发抖,罗昊看着在风中凌乱的一人一鼠,看来,我和他们没有共同语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