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既然认识,那就坐下来慢慢谈,”李春华端了茶过来,给每人面前放了一杯,然后在吴纲纪边上坐下,看着姜茶,“姑娘,难道你就是当年那个……”
“没错李奶奶,她就是姜茶。”赵桓在姜茶开口之前回答,很显然,眼前的老两口都知道当年的那件事。
李春华了然地点了点头,看向自己老头。
姜茶捏紧裤子,看着吴纲纪,犹豫了会儿才开口:“吴爷爷,是我让赵桓托人找您的,我知道您平时不喜欢让人打扰,可是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
“我知道,”吴纲纪抹了一把眼睛,没等姜茶把话说完就接了话,重重地叹了声气,“我知道这一天迟早都是要来的,就算你不来,我也会去找你。”
这些年,他几乎一想到当年的那件事就睡不着觉,梦里都是那孩子的哭声,他想,他的余生总不能一直都那样。
“吴爷爷,你……”姜茶松开被她揪得皱巴巴的裤子,有些不明所以。
吴纲纪笑了笑,又是一声叹气,“想不到吧?五年前的那天,历历在目啊……”
他还记得在那之前的一个月,他检查出肝功能障碍,家里的儿女都吵着让他离职,他没办法只好答应,而那一天,正好就是他准备递交离职申请书的一天。
当时的天像是破了一样,倾盆大雨哗哗地往下倒,接到临时任务时他本身要开口拒绝,可局里恰好其他人都有要事在身,无奈之下他只好将离职申请延后,带了两个新人去现场。
当时的情景记忆犹新,满身淋湿的小姑娘浑身是血,手里拿着菜刀,神情绝望又可怜。当时他就震惊了,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一个小姑娘变成这样。
后来在看到楼下那具已经被雨淋湿,凉得完全没有温度的身体后他才明白,这世上就是有那种畜生,连身边人都不放过,然而他是警察。
当时的情况显而易见,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是不能带有任何主观想法的,他能做的,就是将案发现场记录清楚,然后如实上报。
只可惜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上报一个小时后领导便组织开了会,并勒令这件事不容他插手,他问为什么,人家给他的回答是:“领导的命令,容不得质疑”。
那个时候的他还能说什么?
他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他知道,他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所以在会议结束后他就果断将离职申请上交,从打算以身体为由转变为厌恶了这个行业,他的理由让局里的很多人都震惊了,以至于以后的好几年都一直有人在找他,想和他聊聊当年的事。
但他实在不想提及,后来不想被人打扰,干脆就搬家了。
姜茶听着他的叙述,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心安下来了,在听到老人的叹气后,眼眶莫名有些酸,她突然明白,在当年的那件事上,似乎也有人和她一样身不由己。
“姑娘,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说完事情,吴纲纪看着姜茶,如是问道。
姜茶收敛心思,长长地叹了声气,看着他,然后将自己的打算大致给他说了一遍,吴纲纪听后摸着下巴上的一点胡须,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
“原来你是想将当年的人都找出来,然后翻案。”
“对,”姜茶点头,“不瞒您说,我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当初因为陈池那会儿和陶氏的总裁有关系,所以这件事在他们的订婚宴上被曝出过,可因为陈池最后流产,陶氏的老头又动用关系把这件事给打压了又解除了婚约,所以媒体才没有将这件事给放在心上,以至于没有很好的时机,中途又出了点意外,于是就拖到这个时候。”
想想要不是中途出了那么多事,估计应该早就把事情给解决了吧。
“原来如此,”吴纲纪了然地点头,“我倒是不怎么关注商业上的事,还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些事,想来当年的事情应该和当时在屋里的那个小姑娘有关系。”
“没错,”姜茶接道,“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了。”
吴纲纪看着她,沉吟了片刻,随即抬头,双眼中有着坚定,“姑娘,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坐视不管里,刚好,我这里也有些交情,你不是想找当年的法官吗?恰好有个老朋友退休前是律师,我帮你问问。”
当年没有帮上的忙,现在说什么都不能再让自己遗憾。
姜茶一听,忍不住激动,“吴爷爷,您……您说的是真的吗?”
她正打算把他找到后就继续打听当年法官的下落,如果真的能通过眼前的人把人给找到,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当然,”吴纲纪点头,脸上闪过一抹愧疚,“当年,也是我没有坚持下来,不然后果也许不会是那样,你小小年纪就……哎……”
说多了心里就不舒坦。
姜茶连忙制止,“吴爷爷,我现在知道当年的事情和您没关系,您不用自责,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能为自己翻案。”
她坚信,很快。
“成!”老人呼一口气,抬手看了看时间,“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今儿你们就留在这吃晚饭。”
说完,扭头就看向了身边的老伴,“你去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菜,没有就出去买,给俩孩子做些好吃的。”
“吴爷爷,您太客气了,我们”
“好啊,正好我也很久没有吃李奶奶做的饭了,今儿个赶巧,”姜茶本来是想拒绝的,毕竟她出来的时候没有给韶檬说,而且那人还说好今晚回去带她去吃好吃的,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赵桓就很不客气地答应了,甚至站了起来,自己先跑去厨房了。
姜茶无语扶额,又不好把话说出口。
吴纲纪看她这样,哈哈笑,“行了姑娘,不用拘礼,我这儿啊,已经很久没来过什么客了,正好今天把话都说了,心里舒坦,要是没给家里人说的话,打个电话回去就成。”
老爷子都这么说了,她要是再拒绝就没道理了,于是想了想,只好给韶檬拨电话过去。
晚上,姜茶和赵桓一起帮着李春华做了一桌子的菜,饭桌上赵桓一个姑娘家也没有自觉,硬要拉着姜茶拼酒,弄得姜茶一整晚都想爆她的头。
从吴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部黑了,姜茶不放心赵桓这个已经喝醉了的酒疯子,愣是打电话从二龙子那儿要到地址把人给送到了家才准备回去。
“你……是姜茶?”
把人交给了出来开门的男人,男人从屋里叫了人把已经不省人事的赵桓给搬了进去,姜茶冲人点了点头便转身,谁知那男人却突然出了声。
姜茶停下步子看去,有些疑惑地眨眼,“请问您是?”
男人身形高大,属于猛男系列,个儿高得站在门口都得低着头,姜茶估摸着不会有两米吧?他眉毛浓密,轮廓分明,高挺得鼻梁下一张紧抿的唇,看起来似乎不好相处。
姜茶在脑中回忆了一遍,没找出关于眼前人的记忆。
那人却突然勾唇,面部的线条柔和不少。
“原来你不认识我了,”男人说,声音有些粗,但听着不难听,“那个二龙子,是你的小弟吧?”
“啊?”从一个陌生人口中听到熟悉的人的名字,姜茶吃惊,“您怎么会认识他?难道您……您就是……”
不会吧,难道这人就是赵桓的哥哥赵横?
虽说她对赵横并不是怎么了解,可当年和赵桓刚结下梁子的时候有见过一次,斯斯文文的,连说话的声音都温柔得不得了,怎么可能会是眼前的猛男?!
“对,我是赵横,”男人轻笑,从她的眼神中看穿她的猜想。
姜茶震惊了。
她知道岁月是把杀猪刀,可也没见杀得这么厉害的啊!
“现在有时间?进来坐坐?”赵横挪了挪身体,问道。
“这……你……”姜茶还处于震惊中,一时没反应过来,说道:“你……你怎么,怎么……”
话没说明白,但她的视线却从男人的身上上下扫了一遍,其中的意思显然很明白。
赵横忍不住笑出了声,“我知道了,你想说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啊……”姜茶猛地点头。
赵横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耸肩,“没办法,我想你当年可能见过‘我’,不过……”
顿了顿,扭头冲屋内喊道:“赵舒,你出来!”
哈?
赵舒?
“嗯?”
姜茶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从屋内就传出一道声音,柔柔的少年音,听着就让人觉得单纯斯文。
“怎么了哥?”白净的男生从赵横身后探出头来,眨了眨圆圆的双眼,秀气的眉毛微挑。
赵横一把将人从身后拎出来,对姜茶说道:“我想当年你见的人应该是这小子吧?”
哈??!
小子?!
姜茶觉得凌乱了,这……这这穿着花边围裙,留着呆萌刘海,声音软软糯糯的,竟然是公的?!
世界是怎么了?
现在的男生都长得这么软,这么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