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血苍茫染玄黄！”
“屠尽天骄尽张狂！”
“纵使魂消意不灭！”
“枯骨万年域长青！”
“万重山，万重血！”
“天骄纵横，伏尸百万，剑域现！”
“……”
月夜。
万剑山脉。
一座酷似残剑的小山头上，楚轩仰头看着朗月，脑海中回荡着关于不灭剑帝传承的讯息，壮怀激烈。
距离不远的地方，大家坐在一起，有的在喝酒笑谈，有的则不愿意放弃一丝一毫的机会，尝试去感悟空气中弥漫的剑之意蕴。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前赴后继朝着万剑山脉中央赶，独独这群人，他们丝毫不急。
当然，并非他们不急，准确来说，是楚辰根本不着急。
这一路过来，几乎每一夜，队伍都会停下来近一个时辰。
这个时辰里，大家休息的休息，修炼的修炼，独独楚辰，总是站在没人的地方朝天上看。
关于这一点，也不是没人好奇。
然后，也不是没人学着他的样子仰望长天。
只是最终也没人看出个所以然，于是最后索性就当他发神经，听之任之的。
反正对于浮屠圣域的人来说，老大的一切都是对的，哪怕他让他们去死。
而对于雪宫的姑娘们来说，历经种种，她们对于这位大师兄的信任与崇拜已经深入骨髓，更何况还有一个玉寒烟在，就更加不会多说什么了。
只是今天似乎格外不一样。
楚辰刚刚来到山头没多久，忽然一阵香风袭来。
微醺！
他挑了挑眉，转头一看，顿时笑了。
好美的女人！
哪怕蒙着面纱，那种深入骨髓的优雅与淡然，仿佛时光流水雕琢的印记，自然而然，无法掩盖。
“怎么，前辈也来欣赏月色么？”想了想，楚轩笑道。
女子并未回眸，只是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看，月光蒙着一层血色！”
声音空灵，悦耳，听在耳中，如饮甘泉！
楚辰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这声音……好生熟悉，似曾相识，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好像错了，不是月光，而是整个长空！”
“长空都蔓延着血色，连星辰都弥漫着血腥！”
女子又道，也不知是忽略还是根本不知道，总而言之，她并未在意楚辰的感觉。
闻言，楚辰也没在多想，松开眉头，笑道：“的确，天空蒙着血色，看上去很美！”
“是啊，很美呢！”女子眼眸动了动，声音宛如梦呓，跟着便以同样的语气道：“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楚辰疑惑。
“长空染血，帝陨之相！”女子淡淡道。
“长空染血，帝陨之相？”楚辰皱眉，不解道：“此话何解，请前辈明示？没记错的话，这朱天域并不存在帝境强者吧？”
“的确不存在，所以才不是真正的帝陨之相，这样说，你可明白？”女子依旧淡然。
楚辰皱眉，没有说话，好一会才松开眉头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你想知道本尊名讳？”女子终于回眸，目光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楚辰也没捕捉到，只是感觉那双眸子好生明亮，就仿佛照亮万古时空的星辰一般，晶莹中带着岁月沉淀出来的智慧。
想了想，便道：“想！”
一个字，斩钉截铁。
楚辰毫不避讳的与这位存活了数千年的雪宫老祖对视着，也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是知道对方不会恼他，更加不会伤害他。
“为什么？”果然，女子也并未生气，只是淡然转过头去。
“因为前辈让晚辈想起了一个人！”楚辰实话实说。
“是么？你很想念她？”女子淡淡道。
楚辰没出声。
女子也没出声。
两个人就这样并肩站在月下，气氛祥和而宁静。
远远的地方，可可已经在舞霓裳怀里睡着了。舞霓裳却在跟玉寒烟说着悄悄话。
“师姐，你是说夫君和师祖那个，然后还生下了可可？”
“嘘，你小声点，别让人听见！”
“哦哦，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两个人怎么可能凑一块啊？我看他们彼此根本就不认识啊？”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猜测。碎冰湖混战之前，我见过楚辰，当时他在寻找水悦儿。不久之后我就在一个战斗现场感受到了寒冰种玉的气息，你想不到吧，那是尊者级的寒冰种玉。”
“尊者级的？”
“没错，当时我也没明白，因为咱们雪宫三位尊者都是孑然一身，而且已经在封魔大战死去其二，如此，出现尊级的寒冰种玉气息岂不奇怪？”
“然后呢？”
“当时我也没联想到这件事上，可是寒烟，你不觉得师祖最近两年有点奇怪么？”
“怎么说？”
“我见过师祖几次，她从来都不佩戴面纱的，可你看现在？”
“就这个啊？”
“当然不是，听宫主说，师祖曾经有段时间外出，就是天丹峰变故那段时间。然后回来没多久，她又出去过一次，接着一年之后，她带回了可可。
最重要的是，我问过雪筱，她说当时楚辰身上伤势极重，她是绝望之下才将他埋葬在冰雪之中，最后前往封龙渊寻找丹阳帝君传承。
结果是，楚辰没死，他居然混进了半年之后的雪域试炼，还在里面大发凶威，几乎将试炼者屠杀殆尽！
再回想起来，当时我感受到寒冰种玉气息的方向，正好就是他离开的方向。
还有，你看可可，发现没有，她跟楚辰特像！”
“难怪总感觉有点不对，现在看来还真是，这鼻梁，这嘴唇，真的很像呢！”
“是吧，你也说像了。而且你发现了没有，楚辰好像特喜欢这小丫头，我观察过了，那绝对是发自内心的，没看给她的帝玉首饰都是一整套呢，可比我们都强多了！
而且这小丫头也特别黏他，在师祖面前都不曾那样过，关键是师祖居然从来不阻止。甚至于这一次，什么消息都没有的情况下，师祖居然跟着出来了！
你觉得要是没关系，她会在乎区区一个楚辰和九皇子的半年之战吗？”
“……”
很多东西都经不起推敲的。
乍一看去似乎很正常，可仔细一想，处处都是疑点，处处都是漏洞。
玉寒烟还好说，毕竟她那段时间都在风雪之门里面，根本不知道外界的情形。
舞霓裳就不一样了。
见到的听到的，最后一综合起来，答案几乎就呼之欲出。
试想，雪筱都绝望得将他埋了，伤势该死何等的重？
这样的情况下，他凭什么能活过来，又凭什么混进雪域试炼去撒野？
正好那段时间那位师祖不在雪宫！
然后当她发现尊者级寒冰种玉气息的时候，正好那位师祖就带回来一个不满一岁的小丫头。
偏偏这小丫头跟楚辰如此之相像，又如此亲密。再有那位师祖的举动也委实太过反常。
眼下，看那两个并肩站在月下山头，那种和谐，那种风采，要说事情不是她推断的那样，打死她也不信！
而事实上，不光是她，这件事整个雪宫高层都有揣度了，甚至于比她更加确定。
只是大家都同时保持缄默，谁都不吭声。
也就是玉寒烟身份不一样，不单单是雪宫内部的身份，同样也是在楚辰身边的身份，她才会将这一切告知。
这也是得到高层默许的！
说白了，就是想尽早挑明这件事，以免以后在雪宫内部闹出不必要的麻烦。
听完这些，玉寒烟基本上也确定了。
她倒是没怎么不高兴，不管怎么说，师祖也是救了楚辰一命，同时也将最珍贵的东西给了他。
唯一的遗憾是，日后她跟楚辰好的时候，寒冰种玉的效果不会发生二次作用了！
就在玉寒烟暗暗遗憾的同时，山头上。
终于，平静打破。
“你要愿意，可以叫本尊可儿！”
一句话后，再回眸，女子已经下了山头。
“可儿？”
“你也叫可儿吗？”
“不但名字，连声音都很像呢！”
“只可惜，你们终究是两个人啊！”
叹了口气，楚辰很快收回目光。
他压根儿就没往那方面想，他甚至连体内那股莫名其妙促进玄武星脉修为提升的力量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在他印象中，可儿就是小蛮靴，单马尾，然后抱着一把比人高的大刀时不时还陷入雪中爬不起来的可爱模样。
那是个单纯得几乎有些傻气的丫头，跟方才身边这位完全是两码事！
随着这位“可儿”师祖的离开，月光下的山头再次安静下来。
夜，更静了！
月光之中晕染的血色也更加浓稠了！
楚辰依然静静站在那里，如同一个浑身染血的血人。
他不知道那句“长空染血，帝陨之相”到底有多真，但他知道，接下去要发生的事情绝对当得起这漫天血色。
然而就在他回到人群准备继续启程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快看快看，是古剑残片！”
一声惊呼，在夜空中格外嘹亮、清晰。
闻言，众人纷纷凝神，侧目一看。
果然，那月光下的山头漂浮着一枚古剑残片，看上去除了大小不一样，竟跟那山头的外形轮廓没两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