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非榆轻笑,“夏小姐,按理说你救了我丈夫,我该亲自照顾你的……”她话音未落,楚弈城突然抓住了她的手,“非榆!”
他的声音严苛凌厉,带着苛责,目光紧紧地看着她。
她心里一沉,不甘心地与他对视,目光倔强又强硬。她死死地咬着唇,才能忍住自己此时歇斯底里的疼痛和悲伤。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似乎是在试探她的体温,“你还有些发烧,回去躺着吧。”他最终先败下阵来,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我等会儿过来看你,送你回家去。”
她身形微微一颤,立刻摇头,“我不要离开!”她死死地抓住他的手,“我要陪着你!”
“弈城……”夏晚遥慢慢地起身,打断两人的对话,她笑着说道:“我没事的。”她冷静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是讥讽地笑道:“你现在的确不应该陪着我,这会让桑小姐误会,我的伤不重,你陪桑小姐回去吧。”
桑非榆冷笑一声,楚弈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凌厉冷漠,让她的心瞬间凉下去。她深吸一口气,静静地看着他。
他抓住她的手没放,最终退了一步对桑非榆说道:“你这里不能缺人,我又不放心非榆一个人回去。”他带着桑非榆到一旁的沙发坐下,“我和她一起在这里陪你吧。”
桑非榆的心这才轻轻地放下,却依旧无法掩饰内心的惶恐和不安。她知道,自己能留在这里,不过就是自己无理取闹使他妥协了而已。
夜色深沉,病房中温度凝重,有些闷热,让人感觉有些窒息。桑非榆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拉着楚弈城也坐下来。他拿过毯子为她盖上,放轻声音问她:“吃药了没有。”
她摇头,“我刚醒过来。”
他点点头,准备去帮她到隔壁的病房拿药,刚起身,就看见一直站在门口的何东惟已经把她的药和水都拿进来了。他沉默无声地接过来,对着何东惟点何东惟点点头,看了楚弈城一眼,说道:“好,如果你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他丝毫不避讳楚弈城在场,对着桑非榆缓缓一笑,笑容温暖又和煦,“非榆,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东惟……”他俯身下来,深深地看着她,“我一直都在。”他顿了顿,有些不舍,眼中充满了不舍和不甘,却又在一瞬间之后,化作温柔和平静,“我明天再来看你。”
她愣了愣,点点头,“好,我会抽时间,去看阿姨的。”
何东惟伸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脸,就像刚才在照顾睡梦中的她一样,刚刚抬手,就被楚弈城拦住,他动作一顿,无奈地起身,冷冷地看了楚弈城一眼,轻笑道:“楚弈城,也许,我永远都是你的威胁。”
楚弈城目光一沉,冷厉地看着他,沉默不语,只是捶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住,手背青筋微微突出轻轻颤抖。点头,目光深沉如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为她把药分出来放在她手里,递给她水,“吃药。”
他温柔的举动似乎与平常没有太大的区别,可是碍于夏晚遥在看着,和她的接触都不如平常亲密,可她却已经满足温暖,突然觉得,也许自己和他,还不会因为一个夏晚遥而结束。他其实,还是在乎她的。
她接过药来,自己吃了下去,看了何东惟一眼,“东惟,这么晚了,你回去吧。你还有阿姨需要照顾。”
楚弈城目光一沉,冷厉地看着他,沉默不语,只是捶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住,手背青筋微微突出轻轻颤抖。
何东惟离开之后,病房中又恢复了平静,桑非榆睁大了眼睛,静静地看着楚弈城,将自己缩在沙发上,而同时,她又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一样。这是夏晚遥的病房,是她非要留下来,如果看到些什么,或者有什么不痛快,那都是她自找的,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她不想离开,不想把和楚弈城单独相处的机会留给夏晚遥,就算她曾经是他的初恋情人又怎样?不过是在过去而已。而现在,真正能够名正言顺站在他身边的人,是桑非榆!
她伸手去抓他的手,他微微一顿之后,顺着她的力量靠近她一些,她感受着他手掌的宽厚和清晰的纹理,用指尖轻轻地摩挲着,仿佛要用指尖的触觉和力量,将他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印刻在记忆里。
她始终观察着他的表情,却始终都猜不出,他此时到底在想什么。她也没有那个勇气去问他,害怕自己一问,那层没有被捅破的阻碍,就彻底的瓦解,而她,也将会彻底的失去他。
桑个人都陷入了沉默,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也许是因为都不知道此时如果开口,到底该说些什么,或许一开口,就会难以掩饰自己的情绪,说出让自己无法控制的话来。
她只能静静地坐着,度日如年一般,挨过每一分每一秒。
突然而来的敲门声打破了此时的沉静,她抬头,看见护士走进来,送来了食物。楚弈城将食物一一整理放好之后,让桑非榆坐起来吃东西。
医院的食物清淡,根本就没什么胃口,她看见楚弈城犹豫了一会儿,将菜都夹到一个饭碗里,给夏晚遥端过去。他干脆就坐在了床边,拿起筷子准备喂她。
是啊,夏晚遥为了救楚弈城受伤,还伤到了肩膀,用手一定很不方便吧?所以夏晚遥都没有开口,楚弈城就很自觉地亲自去为她。桑非榆紧紧地拽着自己的筷子,眼睛酸涩肿胀,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阻止!
“哐当”一声,她惊得怔住,同时楚弈城和夏晚遥也惊住,惊愕地看过来。
桑非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刚才明明稳稳地端着自己的碗,怎么就会不小心把碗给砸了呢?不过砸得真是时候,虽然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意,但是好歹也阻止了让自己难受的一幕。
她局促地站起身,愣愣地说道:“我不小心的。”
楚弈城立刻放下碗筷,将她拉开一些,“受伤没有?”
她怔了怔,忍住酸楚,深深地看着他,机械地摇摇头,“没有。”
他紧了紧拉住她的手,深深地凝睇着她。
他不知道,此时他的一个不经意的小小的举动,也会让她流连感动不已。她忍住内心的悸动和沉重,抽了抽鼻子,将身体靠向他,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弈城,我困了……医院里的东西不好吃,你带我回家吧。”
他全身一僵,犹豫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小心翼翼的声音怯懦又无助,就像一把柔软的钢针扎在他的心里,他的目光挣扎又不安,疼惜又温柔,又带着无奈。
“弈城?”他的沉默让她担忧又惶恐,不安地抬头看着他。
他叹口气,点点头,“我照顾晚遥吃过饭,就带你回去。”
她立刻扬起唇角,欣慰一笑,连连点头。再转头看了看夏晚遥,只是发现她面色一直阴冷,目光沉冷如霜,唇角始终带着若有似无的讥讽的笑容。
桑非榆不知道她那诡异冷沉的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在楚弈城下手之前,先端起饭碗,坐在床边,微笑道:“夏小姐,我来喂你吧。”
夏晚遥一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又转头看了看楚弈城,楚弈城目光落在桑非榆倔强的挺得笔直的背影上,突然心疼又酸涩,他走过去,试图从她手中将碗拿过来,“非榆,给我吧。”
“不要!”桑非榆见他伸过手来,心底的怒火和执拗瞬间爆发,一股惶恐和愤怒陡然冲了上来,一下子将碗拿开。
“小心!”夏晚遥突然惊讶的一声呼喊,桑非榆身形一晃,感觉手上突然撞到什么,手臂一疼,“砰”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响,手中的碗已经掉在地上被摔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