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很短,天亮的时候两人都睁开了眼睛。其实两人都没有睡好,因为快到凌晨的时候,楚弈城的手机铃声不断地响,医院中不断有医生打电话过来告知楚弈城夏晚遥伤口发炎,导致高烧不退的现象。
他原本是想要赶去医院的,可是心里终究像是有千万根看不见的丝线一样,紧紧地连着桑非榆,只要离开她,他就会心痛,就会不舍。在接到医院的第三次来电的时候,他终于隐忍着挂断了电话,将手机关机,陪着她继续睡觉。
也许这一觉,谁也没有睡安稳,所以两人都醒得特别早。
飘窗上的熊童子静静地生长着,过了一个寒冷的冬季,依旧长得十分的肥厚。她只露出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他起身穿好了衣服。
“你要出门吗?”她问道,声音闷闷的。
“嗯。”他回头看了看她,“你可以再睡会儿。”
她起身,目光深深地落在他的身上,“我知道,你要去看夏晚遥对不对?”
他的动作一顿,突然变得沉静起来,只是用那双沉沉的锐利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她。经过了昨晚,她似乎变了很多,变得小心翼翼,变得惶恐不安,变得没有安全感,变得,更加的依赖他。
他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我只是去看看她而已。”
她的心沉了沉,双手死死地抓住身下的床单。“我知道。”她的声音轻柔无力,带着些许虚浮,“你会早点回来吗?”
“会的。”他站直身体整理了领带,看了看手表,“只是我还得去见黎逸阳,有事情要跟他商量,恐怕会回来得晚一些。”
“你要去创宁吗?”她侧首问道。
“嗯。”他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深深地看着她,问道:“你昨晚的礼服,为什么突然换了?”
她突然想起礼服的事情来,又想起那件精贵华丽的衣服,有些惋惜。可惜又想到,那件衣服不过是照着夏晚遥以前的礼服设计的而已,又不免失落,觉得嘲讽。
“不小心弄脏了,所以就换了。”她轻描淡写地带过。
“怎么弄脏的?”他的目光微微一眯,审视探究,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情。
桑非榆并不是愚笨的人,只是有些事情反应比别人要慢一些。楚弈城突然询问她礼服的事情,有什么年头从心里一闪而过。
她立刻开口说道,“是谢霓妮不下心把红酒泼到了我的身上。”
楚弈城突然冷笑一声,声音带着冷厉和嘲讽,她听得疑惑,侧首看着他,“有什么问题吗?”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又说道:“没关系,我会再送你一件一模一样的礼服的。你不用觉得遗憾。”
她怔了怔,又摇头,“不用了。”就算是重新在定制一件,也不是原来的那件,就算是一模一样的又如何,不过是夏晚遥的翻版。
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带着些许宠溺和纵容,“你在和我置气?怪我昨晚对夏晚遥太好了吗?”
她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轻笑一声,沉声说道:“非榆,你会明白我的。”
其实她不明白。所以她问道:“你能告诉我吗?你到底在想什么?或者,你……其实,想和夏晚遥重归于好?”
他的目光冷下去,沉默不语。
她不再说话,不再发问,只看着他离开,光线在他开门的一瞬间,从外面疯狂的挤进来,又在他关上门的一瞬间,全部消失殆尽。她突然想起了刚才他看她的眼神,百转千回,千言万语,似乎都那那一刻的凝视中倾泻而出,又似乎都在那一刻的凝视中全部隐藏消失!
她自认为自己还是懂他的,至少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多多少少能够明白他心里的想法,可惜她错了,她一就看不透他,依旧看不懂他。而他,也依旧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宁可自己藏在心里,让她不断的胡思乱想,也不告诉她。
“弈城,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她轻声地问道,回应她的,不过是一室的寂静,一室的沉默……
……
桑非榆依旧和以前一样,早上起来突发奇想的给熊童子浇水,一不小心水浇多了,差点把熊童子给淹死,她慌乱之间,想要补救,想把花盆中的水倒出去一些,可以没有控制好力道,差点连泥带花的吧熊童子倒进马桶里。
她深深地觉得,养花养草的,还是楚弈城在行,这株熊童子她已经送给楚弈琛了,万一把它给弄死了,他肯定会生气的。
没事找事,是想把自己的心填满,不想让自己闲下来。今天的安排比较空闲,似乎一整天都没事可做。杨靖宇那边也没有通知她需要接洽什么事情。
挨到中午的时候,突然接到苏蔓青的电话,她在电话中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说话,桑非榆都没有听清楚她说什么,最后只听清楚了“苏素丢了!”
她的心猛地一颤,吓得从床上惊坐而起!
“你说什么?苏素丢了?”她吓得心都在颤抖,一瞬间脑袋空白一片,可是又一瞬间在脑子里转过千百个想法!难道苏素是被人贩子偷走了?最近拐卖儿童的犯罪案子比比皆是!难道苏素被偷走了……
她惊得说不出话来,冷静下来之后,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苏素不见的?在什么地方不见了的?苏素的保姆呢?”
苏素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歇斯底里地说道:“我也是上班的时候接到保姆的电话的,她说她带着苏素在楼下玩,她转身接了一个电话,苏素就不见了!”她说完,悲痛欲绝的哭泣起来。
桑非榆心里莫名的一沉,立刻说道:“你报警了没有?赶紧先报警,我立刻过来,小区里都是有监控的,你去看看监控。”她立刻慌忙的换衣服,下了楼直接往苏蔓青的家里跑!
桑非榆赶到苏蔓青住处的时候,苏蔓青一看到她立刻泪流满面,哽咽抽泣了半天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旁边平时照顾苏素的保姆也沉默不语,只是愧疚地低头,她张了张嘴,说道:“我已经打电话给杜先生了,杜先生一定可以找到苏素的。”她是杜舒昭帮苏蔓青请来照顾苏素的,明天固定地时间都会来照顾苏素,平时都会带苏素出去走动散步,买菜都会带着她,苏素长得可爱,白嫩嫩的,还会咿咿呀呀模糊不清的叫她,平时除了跟苏蔓青亲以外,最亲的人就是她。
她今天早上带着苏素到小区的花园中散步,将她放在婴儿车里,只是转身接了个电话,然后突然想起奶瓶落在了刚出门的花坛上,走过去拿不过就是半分钟的时间,而且苏素的婴儿车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随时都可以看见,哪知她接完电话,拿完东西回来,婴儿车里已经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苏素的身影。
她吓得惊慌失措,害怕把事情闹大了,她想也许苏素不过是被附近的邻居抱去玩了,平时她带着苏素出来的时候,小区里一起出来散步的人都特别喜欢苏素,都会抱着她玩玩,大家都认识的。
她找遍了小区中认识的人,还敲了很多人家的门,可是都没有一个人看见苏素的。她慌得六神无主,这才意识到苏素真的是被人偷了!害怕事情闹得更大,到时候苏素找不回来,或者出了什么问题,那都是自己的责任,说不定会坐牢的。
她第一时间通知了苏蔓青,苏蔓青得知情况之后,近乎崩溃。她原本就觉得生活困难,与宋毅然的爱情和婚姻都特别的失败,以至于几乎毁了她的后半生。她不敢奢望以后还能够够得到幸福,只希望自己和女儿能够相依为命,女儿能够健康的成长就好,苏素就是她的全部,是她的命,如今苏素丢了,她除了绝望,就只剩下绝望。
“报了警了吗?”桑非榆问道。
“报了。”苏蔓青抹眼泪,“我知道苏素丢了之后什么都给忘了,是阿嫂给杜先生打了电话,杜先生报警的。”她说着,又忍不住痛哭起来,“非榆,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就只有苏素了……苏素、苏素,今天早上走的时候,苏素还有些发烧,她生病了,如果她被坏人带走,坏人不给她治病怎么办?”
从苏素不见到现在,也不过三四个小时,可是这三四个小时对于一个失去了小孩儿的母亲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柳如华和杜舒昭也先后赶了过来,这一次杜舒昭也顾不得其他的人在场,先把苏蔓青抱在怀中安慰。苏蔓青平时拒绝杜舒昭,不和他亲近,对他疏远冷漠,可是已经哭到虚脱的她,已经没有力气和那个心情去挣脱杜舒昭的拥抱了。
“要我说,苏素根本就不是被人贩子偷走了。”柳如华抽了一张纸给苏蔓青擦脸,“说不定是宋家的人给抱走了。”
其余的人同时抬头,看着柳如华。柳如华将目光落在杜舒昭的身上,问道:“杜先生,不知道你和你那个好兄弟宋毅然最近有没有来往?你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特殊的举动或者想法。比如想要要回苏蔓青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