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来,数学老师又问我们几个:“最近初一初二年级的女学生总在反应,说初三有两个女生经常在厕所抽烟。夏青离,沈冰梦,是你们两个吧?”
我一愣,这情况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马上装傻,回道:“什么?抽烟!我们是女生,怎么会抽烟!”
林月茜和韩萧瑾看我夸张的表情,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数学老师无语的看我,翻白眼,从心底里不相信,但也知道我是打死不会承认的。
对啊,当然不会承认,我傻啊,我承认!
领导们没什么确切的证据,竟然还说要让我们周一的时候在全校升旗仪式上示众,警告大家。
我们无奈,这天上飞来的横祸,想挡也挡不住啊!
领导废话完以后,我们出了行政办公室。
天已经有些晚了,熙攘的人群也渐渐散开,校园有了一刻难得的安宁。夕阳渐渐西沉,有一种奇异的美妙感。
不想再过问打架的结果如何,这似乎跟我们根本就没什么关系。
“现在回家了吗?”
我问道。
“不想回去诶!”沈冰梦看远方的天空,回答道。
“去那边栏杆上坐一会儿吧!”韩萧瑾提议道。
几人完全不在乎领导的危险,示众就示众,又没有人会怕。
大笑着狂冲过去,空荡荡的栏杆在天空下,显得有些孤独。我们比赛着爬到最顶端,看着远方的天空,夕阳不是火红的,却将远方的一片云彩染上了红晕。
说着八卦,笑话,嘻嘻哈哈,快乐其实可以那么简单。
心爱的朋友在身边,有磨难有人一起承担,便是快乐。
沈冰梦和我完全是不老实的人,觉得坐着看天空不够刺激,于是决定把脚倒吊在栏杆上看这个世界。
说做就做,费力的用脚勾着栏杆,当头靠近大地时,有一股脑充血的晕眩感。
不过,我喜欢这个感觉。
颠倒的世界,颠倒的梦,颠倒的快乐。
旁边是倒挂着的沈冰梦,下面站着的是看护我们的林月茜,韩萧瑾。
时常会怀念那时的快乐,安宁,恬淡,无畏无惧。在暖暖的夜色下,渐渐沉入深邃的眼眸。
周一升旗仪式上,领导没有践行诺言,让我们示众。只是在上面不点名警告说了一下我们的行为是错误的,下次若是再犯,绝不轻饶。
心情好了很多,只是一到周一就总是想念周六周天的假期。好不容易放月假,两天的时间,足够让我们整理凌乱的思绪。
韩萧瑾的忧伤是纠缠延续的,无休无止,也许她的爱比我深。也许,我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嘴里不停说的爱,却根本没有爱的涵义。
我们几个闲来无事,跑到郊区去偷别人树上的果子。林月茜有事去不了,我们另外三个人去的。
丛林里,我们配合默契,我负责爬树摘果子,韩萧瑾负责放哨,沈冰梦负责在下面接住我丢下去的果子。
正当摘果子摘的厉害,韩萧瑾一句:“有人带着狗来了!”差点没把我吓得从树上摔下去。
几人在惊恐中,狂笑着逃离,身后回荡的是一连串的欢声笑语。
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我们才暂时彻彻底底的快乐了。
可一回到学校,一切又都回到了正轨。
早上又要早起,这让那时贪睡赖床的我很是苦恼。
妈妈每天早上会不厌其烦的大声喊叫:“青离,起床了……青离,起床了……”的确,妈妈可以不厌其烦,一次又一次,直到我差点烦死,磨蹭着起床,冲到学校,快的时候迟到十多分钟,慢的时候几乎就是整个早自习已经上完了。
月考后,当班主任何海英把我划入“成绩不错的学生”行列后,我的悲惨人生也就开始了。
沈冰梦他们犯了错,何海英可以不管,但我犯了错,她就会拿出夏容荷收拾我的劲儿来。
我的噩梦。
这天早上,我用尽力气冲到学校还是迟到了。被何海英抓了个当场,她叫住我,废话也不多,只是说:“你又迟到了,我罚你做五十个俯卧撑!”
那时天气还有些冷,地板刚被拖完,湿哒哒的看着都觉得冷。
何海英硬要我做五十个俯卧撑,喂,我可是女的诶!
只有这个时候,我才会想到,自己其实体力不够做五十个俯卧撑。
我没说什么,比起唠叨,我宁愿受体罚。朝着走廊的尽头方向,我竟然看到了吕旭峒,他眼神飘摇的朝我这边看。
真是丢人。
五十个俯卧撑不是闹着玩的,我都做的不标准,都已经累的不行了。
我是何海英第一个如此体罚的女生,当做到40个时候,我手一打滑,重心不稳,整个人差点趴在湿哒哒的地板上。幸亏反应快,用膝盖撑住了上半身。
何海英见此情景,表情一紧,一副担心的样子。
我抬头看她,以为她会让我起来,谁知她居然微笑着很狗血的朝我说了一句:“夏青离,加油!还有十个了!”
好吧,算我倒霉。
做完俯卧撑,何海英没再说什么,我心情大好的回到教室。旁边林昔贤笑对我说:“果然不出所料,你又迟到了!”
“没办法,我实在起不来早床!”
边说着这句话,边肆无忌惮的朝林昔贤的抽屉里面看。
“你看什么?”
“看你有没有好烟啦!”
林昔贤翻白眼,他通常下课前脚走,我后脚就偷偷拿她的烟,叫了沈冰梦一起去厕所。
可这林昔贤就跟智障一样,从来没觉得自己烟少了。
抽完烟,从厕所满意的回来,前面的女生就转过头来问我:“夏青离,你又去厕所抽烟了?”
“嗯!”我点点头,不是太想搭理她。
这个女生,就是在我刚转来学校,在老师家补课时,让我难堪的女生。
那时嚣张的她,早已死了,现在在我面前的只有一个毕恭毕敬的女生。
“听说今晚上又会停电呢!”
“是吗?”
我脸上显出兴奋。
我最喜欢就是晚自习停电了。南中教学楼地板是瓷砖,大家很是聪明,每次一停电,就把蜡烛的蜡滴到地板上,然后用脚蹭,隔一会儿,地板就变的跟溜冰场一样滑。
每次一停电,整个教室就成了我们的溜冰场。一下课,众人就狂欢似的在教室里滑来滑去。
一屋子的人,吵吵嚷嚷,尖叫声,打闹声。
我时常就在想,要什么时候,才会又出现那么一间房子,七十多个人集中在里面,一起欢笑,一起痛哭,一起闯祸,一起闹!
打蜡的地板让老师很无奈,时常一进教室不注意就会一个踉跄。
每当这时,老师们就会很无语的让同学用拖把把地拖了,这样地板就会恢复正常。
那天晚上,果然停电了。
众人又进入了狂欢式,这场景,一点也不像毕业班应该有的状态。
整个过道被涂了蜡,我在上面从这头滑到那头,又从那头滑到这头。开心不得了,有恶作剧的同学不知怎么想的,在过道中一小块地方洒了水,不知情的情况下,我使劲儿一滑,整个人飞起来一样,可遇到有水的地方,由于惯性,整个人差点就飞着摔了出去。
沈冰梦她们担心的在旁边大喊:“夏青离,你当心一点!”
可这时,那个让我讨厌的女生竟然在那儿哈哈大笑了起来。本来就不喜欢她,我虽是不记仇,可暑假的事也没有忘记。
极致快乐的时候,谁也没想过我会忽然发火。
我一向如此,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眼神凌厉的走到女生面前,问她:“你笑什么,再笑一个看看!”
女生一愣,神色大变,看我这样子,好像又要收拾人了!
她怯怯的回答:“我没笑什么啊!”可表情还保留着自己可悲的自尊。
说完,她转头,故意想要避开尴尬和其他女生说话,我手里刚好捏着吃酸梅留下的核,想都没想,我用尽全力直接将酸梅核狠命朝她脑袋瓜砸去。
很明显,被这么用力一砸,肯定痛的半死。
女生“哎呦”一声,转头惊骇的看我:“什么事?”
我想:她现在应该很后悔自己暑假时候不知死活的行为吧!
沈冰梦她们站在我旁边,都恨恨的看着她。我眼神慵懒凶狠的瞪着她,回道:“没事!”
女生眼里装满了恐慌,知道是我砸的她,却也没办法,尴尬的转头。
回到位置,林昔贤笑对我说:“你怎么那么喜欢在地板上滑冰?”
“哦,是哦,你不喜欢?”此刻才发现,林昔贤是个安静又怪癖的男生,脾气很不好,却偏偏对我极好。
平静的闹完一天,可这平静总是持续不了多久,便要被打破。
妈妈对我的忍耐简直快要到极限了。
她看不惯我不努力学习,看不惯我和沈冰梦他们在一起玩,看不惯我偶尔看小说漫画,看不惯我总是很晚回家。
但她,尤其看不惯我赖床,迟到。
那时,我是妈妈的“神”,或者说是妈妈的全部。妈妈把所有对未来的美好期许,都压在了我小小的肩膀上。
我是孩子,我本是没有义务去承受这一切的。却奈何我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有时候觉得,安全感对于我来说是一份奢侈。
我总是做不到妈妈对我的完美要求,也更是实现不了爸爸心里对我的期许。他们看不到我的优点,却一味执着在我的缺点上。
过去,曾经,蚀骨的痛未曾断过。每次难受的都快要死掉,那么激烈的争吵,甚至厮打,真是感谢上帝,我总算是挺过来了。
曾经的我,自杀的念头不止一次在心里萌生,无知导致的轻看生命,在时间的流逝中,总算是消失殆尽。现在,我很怕死!
兴许是前一天玩“滑冰”玩的太开心了,一晚上睡不着觉,看《乌龙院》看的哈哈大笑,妈妈还以为我压力大精神不正常了。
就算有压力,也是他们逼的,奈何他们却从没有反省过。剥夺的快乐不能回来,只能生生的遗憾。如果人都不那么固执己见,那该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