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平稳舒适,如在云端之上般,烈阳掀起帘子看向外面,不由得的惊“咦”了一声。骏马奔跑如飞,快如闪电,窗外清风呼啸而过,风景朦胧不轻,偶尔与几只鸟雀瞬间擦肩而过。心道:“照这个速度,半日便可到了。”想到庄内百姓有救,不由得心下一松。
一阵轻微的呻吟声响起,烈阳回头一看,那少女睫毛微颤,幽幽醒来。见到他时,呆愣了半晌,才试探着唤道:“少庄主?”
烈阳小心的扶着她靠在侧壁上,笑道:“是我,怎么样胭脂,好些了么?”
那少女胭脂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烈阳笑道:“是幽然宫主救得你,我们现在在赶往山庄,你身子刚好,别乱动,好生休息。”
胭脂浑身一震,双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胳臂,颤声道:“你说,幽然宫主答应了?”烈阳点头笑道:“是呀,答应了。”
胭脂娇躯一软,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悄然滑落,半晌后,才抬起右手擦拭开来,欣喜笑道:“这么说,我们成功了?庄内的百姓都有救了?”
烈阳重重的点了点头,鼻子一酸,别开头去。
他也没有想到,真的成功了。当初,公孙明日告诉他唯一的方法是去幽冥宫时,他心里也是一片死寂,觉得毫无希望了。定定的看着前方,昨日的种种又清晰的在眼前翩然划过。
黄昏时分,夕阳缓缓落下,天边残阳似血,妖艳如火。烈家庄内一片呻吟喘气声,公孙明日一身青衣,手中握着信鸽刚传来的信件,手中猛然一颤。傍晚的微风温热湿润,将他的双眸映衬的更加迷离彷徨。
公孙明月见他已经看完了,却呆呆的出神,不由得心底一阵疑惑。
伸手将信拿了过来,只是看了几行,就不由得踉跄后退了两步,面如土色。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不由得想到那个在月夜竹林前,清淡绝俗的白衣女子。
众人见他们这般神色,顿觉不妙,一男子喘息着问道:“公孙少主,可有什么方法能解?”
公孙明日神色古怪,沉默不语,众人心中越发心惊,忽听他开口哑声道:“办法还有一个,但是,却颇为危险,能不能奏效还无法确定……”
一中年男子喘声道:“公孙少主,你就说吧,没什么能比现在更坏的啦!”
公孙明日和公孙明月对视了一眼,眉头紧皱,公孙明月低声道:“幽冥宫,幽然宫主……幽然宫主擅长蛊毒,既会配毒,解毒定然也是高手,若她肯出手相助,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但是……”顿了顿,公孙明月看了眼众人满眼惊骇绝望的神色,不忍再说下去。
公孙明日又道:“这里有龙盟主的一封书信,但是,能不能有作用,家父也不敢保证。”
众人面面相觑,惊骇不语,争吵声瞬间如烟雾般消失不见,现场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幽冥宫从来不行走于江湖,却威名远播。不是其他,只因为围绕着幽冥宫的迷雾森林有死亡森林之称。向来都是有来无回,进得去,出不来。
那里是江湖中人的禁地,别说他们此刻是蛊毒缠身,奄奄一息,就算是平常健全时候,若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忽然,一少年猛然站起,扬声道:“我去!”声音斩钉截铁,正是烈阳。顿时将所有人从思绪中惊醒,纷纷阻拦着。
“少庄主,你不能去啊,幽冥宫去了可就回不来了。”“就是啊少庄主,定然还有其他的法子的!”“你是山庄的唯一传人,可不能有任何的闪失!若你出事了,庄主可怎么办,山庄可怎么办啊!”
烈阳抱拳扬声道:“众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此时此刻,不去就只有死路一条,去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大伙如今生命危在旦夕,就算有风险顾不得啦!豁出去也就是一条命!”声音夹杂着真气,如雷声轰鸣,顿时将所有杂声全部压下。
众人只是呆愣了一瞬,又纷纷阻拦,拼死不同。却忽听一红须老者撑着站起身来,沉声道:“去吧,烈家儿郎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决不可丢了我烈家子孙的脸面!”声音虽若,却是斩钉截铁,绝不动摇。众人呆若木鸡。
开口的正是烈家庄庄主烈须龙。
烈庄主年过六十,膝下却只有一独子烈阳。烈庄主老来得子自然是将他疼如骨髓,平常都不忍大声呵斥。众人谁都没有想到,他竟会同意并支持独子前去冒这般风险。
这一去,可谓真正的九死一生了。
心中惊诧之余又是感动,不忍再开口制止,只是默默期盼着能有奇迹发生。
公孙明日和公孙明月对视了一眼,霍然叹了一声,递过手中的龙盟主书信,沉声道:“既是如此,就少庄主去走一趟吧。那迷雾森林毒瘴弥漫,切不可贸然进去,少庄主得见机行事。”
烈阳见父亲已经答应,脸上一喜,伸手接过公孙明日手中的龙盟主书信小心的放入怀中,上前几步猛然跪在烈庄主面前,恭敬磕了三个头,站起身就往外走,步伐稳重,背影傲然。
众人看着他那挺拔的背影,瞬间只觉得他高大如泰山。脑海中嗡嗡作响,思绪不断。
一粉衫少女踉跄的追上来,紧紧拉着他的手,道:“我和你一起去!”声音虚弱却坚决,正是胭脂。
烈阳回过头来看着她,缓缓摇了摇头。
胭脂傲然的抬高下巴,道:“少庄主,你都不怕,我也不会怕的。要生一死生,要死一起死,你休想丢开我们所有人!再说,万一那幽然宫主答应救人,不清楚是什么症状,不是也不好下手么?”
烈阳微微一愣,她说的也在理,如果不清楚是什么症状,就算幽然宫主有意救人也无从下手;可若要带她去,万一……
忽听烈庄主喘息道:“也好。你们就一起去吧,彼此有个照应吧。”
胭脂拜谢道:“多些庄主!”
烈阳见父亲都已经开口,心中虽然有些不愿,但也唯有凝重的点了点头。见她气息微弱,行走困难,双手一揽将她抱在怀中,准确的跃上停在不远处的骏马背上,疾驰而去。
夕阳如火,灼灼燃烧。
马车忽地稳稳地停了下来,烈阳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对视上胭脂诧异的神色,赶忙掀起车帘看去,这一看之下更是惊诧不已,竟然已经到了烈家庄了!
烈阳跳下马车,扬眉望去。黄昏的夕阳缓缓落下,天边荡漾着金色的祥云,细一聆听,却听觉有兵器触碰发出尖锐的响声,心下一沉,忽觉不妙。
忽听到一阵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有人在打劫啦!俊小子,你还不快去看看?”烈阳脸上一热,回头望去,后一辆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蝶儿坐在马车前,双腿一荡一荡,歪着头悠闲的看着他。
又听胭脂失声道:“庄主?”烈阳猛然回头,一黑衣人杀气凌凌,高高跃起,手中拎着一红袍老者,赫然正是烈家庄庄主。
烈阳大喝一声:“住手!”脚下一顿,长刀如虹,如离玄的箭一般朝前掠去。
黑衣人惊“咦”了一声,忽觉耳畔风声凌烈,一道亮光扑面而来,下意识的一闪身避了开来,细一看,一红衣少年手握长刀,眼神凛冽,周身杀气腾腾,怒喝道:“快放下我爹!”红芒一闪,又是一刀劈了开去。
下方有人惊喜叫道:“是少主!”“少主回来了!”
黑衣人一歪身猛然窜到十丈开外,笑道:“原来是你小子!既然想要,就拿去吧!”说罢真的将烈庄主朝着他直直的甩扔过来。
烈阳抄身上前欲将他接住,听到众人失声叫道:“少主小心!”忽觉背后风声滚荡,银光闪烁,顿觉不妙,还未来得及避开猛然脊背一凉,锥心的刺痛瞬间蔓延开来,猛然吐出一口血箭,朝下方坠落而去。
忽然间,香风呼卷,冷气袭人,眼角只见白衣翻滚,蝶儿笑吟吟的赶到将他接住,凤眼中满是狡黠。黑衣人哈哈大笑着朝烈庄主掠去,烈阳心中一沉,转头一望。只见一道白绫“咻”的一声窜出,猛然将黑衣人撞开,黑衣人踉跄后退了两步,惊“咦”了一声,似乎有些奇怪。
依依迎风翩然而立,准确的将烈庄主接住,徐徐落下。
烈阳惊道:“爹!”挣脱蝶儿踉跄的上前,依依纤指如飞,快速点在烈庄主周身穴道上,烈庄主浑身登时一软,猛然倒在烈阳怀中。
蝶儿上前,伸手探在他的脉搏上。众人纷纷围堵上来,见烈庄主双眸紧闭,气息微弱,烈阳嘴角鲜血残留,脸色惨白,叫道:“少主,庄主怎么样了?”
烈阳双手徐徐将真气输入到他的体内,看着蝶儿问道:“蝶儿姑娘,我爹怎么样了?”
蝶儿拍拍手站起,白衣翩然,脸上轻纱飞舞,笑道:“蛊毒发作,又被那不人不鬼的家伙打的经脉混乱,现在体内是一团糟啦!你说说,怎么样?”
烈阳脸色瞬间苍白如纸,颤声道:“爹……爹……”
忽听依依淡淡道:“别听她瞎扯!”烈阳浑身一颤,连忙转过头看向她,依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心脉尚且完好,还不算太严重。”
蝶儿格格笑道:“俊小子,别那么担心,有本护法在,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他死了。”说罢,凤眼瞥向他,笑道:“不过你伤的也不轻嘛,还是先疗伤吧!”
烈阳一听还有救,心下狂喜,猛然朝她一行礼道:“蝶儿姑娘,一点轻伤不碍事,求您先救救我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