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苏湮询问了下人,得知夜璟被夜桓带去骑马了,便独自找了过去。
夕阳斜照,云霞满天,碧色的园中花草,如油彩欲滴。
苏湮站在原地,视线远眺,两个身影出现在视野内,同样的钟灵玉秀,同样的俊朗丰神,再细看,却也有本质的不同。
一个紫衫飞舞,马上英姿勃勃,墨发如瀑,随风飘舞,远望而去,竟有一份洒脱不羁之意。
一个白袍长衫,玉立身姿儒雅,纤尘不染,衣袂翻飞,凝神看去,淡雅卓然之中透着一抹锋芒,敛在柔和的白衣之下。
二人举止亲密,一个在马上,一个牵着马,画面太美,苏湮不敢打搅。
苏湮索性坐在了一块石头上,饶有兴趣地欣赏起了眼前这幅男男美图。别怪她腐啊,毕竟这种事可遇不可求,看看总可以吧?
夜桓抬头时,正瞧见苏湮坐在那里,神色怪异的看着他们,不禁皱了皱眉,缓步走了过去:“四嫂教的很好,如今四哥骑得已经非常好了。”
苏湮回神,立即起身拍了拍裙子,浅浅一笑:“我也没想到他学的这么快。”
“明日赛马,我也会参加。”夜桓的目光看向远处依然在骑马的夜璟,淡淡地说。
苏湮有些意外,偏头看着夜桓的侧颜,如血的残阳化作背景,如雕似刻的容颜近在眼前,一时间竟移不开视线。
夜桓见她没有说话,便转过头来了,恰好对上一双如水似雾的眼眸,温软缠绵。一瞬间,四目相对,异样光芒四溅。
苏湮本着一颗欣赏美的心态,盯着夜桓看,根本没有注意到此时的气氛是多么的怪异。
即使夜桓是男子,也禁不起如此赤裸裸的目光,心跳不自觉地就加快了,是那种控制不住的跳动。
夜桓心中暗恼,赶紧移开了视线,尴尬一笑:“明日四嫂不必太过担心,我会照顾四哥的。”
“谢谢。”苏湮被他的话拉回了神思,依旧没注意到刚才的尴尬,只见夜桓的的脸迎着晚霞的光芒,似乎更红了。
夜桓多好啊,不但聪明,脾气也好,关键的是长得更好啊。要是她以后的丈夫能这么完美就好了。
想到这里,苏湮突然八卦起来了,她凑过去,小声地问:“听说你还没有娶妻,有没有心上人啊?”
夜桓一愣,反应过来淡然一笑,摇了摇头。
“你条件这么好,应该有很多女孩子追你吧?”
夜桓又微微摇头,说:“没有。”
苏湮不明白了:“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眼光太高了?”夜桓是皇子,不管是才还是貌,都是拔尖的,怎么可能没人追?
夜桓轻轻笑了笑,带着一丝落寞,不答反问:“四嫂眼中的我是怎样的呢?”
这个问题有点深奥,她需要想一下。
“睿智、才华容貌俱佳,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没几天,但我觉得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苏湮将自己的看法和印象如实道出,在她的眼里,夜桓确实如此。
夜桓闻言忽然转过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有些嘲讽地问:“除去这些呢?你还看到了什么?”
苏湮满是不解,眨着眼睛,疑惑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夜桓说:“在那些官宦之家看来,你说的这些都在其次,甚至是不重要的。而最重要的,是地位和身份。”
苏湮愣住了,看着他没说话。
“我虽然身为皇子,可在我的背后,是一个失去恩宠五年的母妃,没有谁家愿意将闺女嫁给一个没有前途的人。”夜桓神色平淡,似是完全不在意。
苏湮有些明白了,她看着夜桓,说:“沈家一般的门阀家族,得宠的母亲,这些你没有,你是不是很在乎?”
夜桓被她的话问住了,愣怔着不知如何回答。他在乎吗?母妃善良柔弱,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五年前的事情虽然和母妃无关,可她也因此成了罪人,他真的在意母妃的戴罪身份?
“不是每个女孩子都贪慕荣华的,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我们可以选择自己的将来。”苏湮微微一笑,目光看向远处认真骑马的夜璟,“你看你四哥,他虽然有缺陷,可他很快乐。而我呢,也许所有人都觉得我可怜,可你们不是我,又怎知我不喜欢这样的平静呢?”
夜桓满是诧异地看着苏湮的侧颜,只觉这一瞬的她令他心中不由动容:“你不觉得委屈?”
苏湮微微摇头,笑了笑。要委屈也是真正的冯音音,她才不委屈,就算是委屈,也不是这里,而是那个死面具男。
夜桓凝视着苏湮,眼中的困惑和茫然逐渐散去,一抹清明浮上眼角,唇边也绽出一抹坦然的笑容:“谢谢你,让我懂得了不少。”
苏湮偏头看他,阳光柔和,润了一切锋芒,他的容颜与夕阳辉映,周围有一圈光晕,看着令人晃眼。
“夜璟,天色不早了,我们不骑了!”苏湮朝着夜璟走去,清越的声音随风而散,是那样的好听。
夜桓负手而立,定定地望着她走远的背影,脑海里回荡着她的每一个字,斟酌斟酌再斟酌……
第二天一大早,景王府就忙活开了。
服饰、头盔、马靴、马鞍、马鞭,几乎每一样关于这次赛马的东西都要让夜璟试一下是否合适。
当一切安排妥当,日已中天,好在比赛安排在下午。
夜桓早早就来等候了,带着夜璟骑马去了武场,苏湮则是坐的马车。临行前,成妃千叮万嘱,要他们一定要照顾好夜璟。
成妃对夜璟,真是好得没话说,简直比对她的亲儿子还好,这里面一定有故事。而夜桓的态度也令她动容,难道在他的心里,真的毫不在意吗?
还有成妃,她一心阻止夜桓夺位,是真的觉得毫无胜算,还是另有隐情?
这些谜团与苏湮无关,她也懒得去弄清楚,她关心的是自己写的那些数字暗语,那个人到底能不能看见。
她真的很想有一个人能懂她,和她说说话,让她有一种家乡人的感觉。
马车稳稳停住,苏湮下了车,随意看了眼,然后跟着夜璟和夜桓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