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淡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霍灵均打发走了。
自称很忙的人做起了司机开车，速度比莽撞时的颜淡还要快，却依旧很稳。
车窗外的风吹在顾栖迟湿润的眼角，掀起细密的刺痛感。
车并未行驶在从顾宅回公寓的路上，甚至前往的方向都和公寓那边南辕北辙，顾栖迟不知道霍灵均要将车开往何处。
今日已经过于感情用事，她现下很想缩回自己的保护壳，不想继续以这样有些狼狈，甚至带着几分她最不喜欢的脆弱的模样示人。
有任何赢得别人同情的可能，她都想要放过。
眼底的湿润转眼风干，她关了车窗回身问霍灵均：“我们要去哪儿？”
霍灵均将车开进城中CBD内最繁华的路段，车速慢慢降了下来。
顾栖迟望向窗外，近在咫尺的高楼已然静默着耸立眼前，星星点点的灯光透过大厦的窗倾泄下来。
他将车拐进地下停车场：“你今晚心情不好。每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应该对自己好一点想办法让心情变好。”
“我们去一个能让人心情好起来的地方。”
顾栖迟淡淡扫了他一眼：“英明的、内向的、善解人意的霍先生，顾栖迟不是七岁的小姑娘，已经过了好骗的年纪了，她根本不信世界上还有这种地方存在。”
霍灵均找到停车位停车熄火，替她解开安全带：“不需要你原本就相信，我带你过来，是为了让你相信。”
“借我这一个晚上，我变个让你心情好起来的魔术。对你来说很划算。”
“下车吧，老了的早过了七岁的煞风景小姐。”
他绕到顾栖迟那侧替她打开车门，顾栖迟五官挤来挤去，犹豫不过三秒，最后还是将自己的手扣进霍灵均的掌心。
被他一路牵进电梯。
温顺了一路，一直到下了餐厅专用电梯到达顶楼的餐厅，顾栖迟才停下脚步。
“当你老了？”她蹙眉，“这餐厅的名字透着浓浓的偶像剧味道”。
霍灵均勾了勾唇，推她一把：“放心，里面没有偶像剧女主角能收到的玫瑰花和戒指，你不会被恶俗致死。场子已经清过了，里面只有一个被催婚即将催死的大叔服务生。”
“友情提示，别惹他，他脾气不见得比你好。”
这话明显带有贬低人的意味……被贬低的顾栖迟眸色森森，对着霍灵均绕过旋转门入内的身影咬牙数次，而后才在他回望过来的那刻听话地跟了上去。
霍灵均站到餐厅的外延窗前。
这座大厦是这座城市的地标建筑之一，位于顶层的这家餐厅，视野极其开阔。
霍灵均招手，顾栖迟就走了过去，站到他身边，两人并肩而立。
她甚至自带吐槽：“就好像主人在召唤一条狗。”
霍灵均刚拼凑起来的正经表情，瞬间笑散了一地：“果然煞风景。美人美景当前，你就只能想起主人和狗？”
顾栖迟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天朗气清，即将夜深的城市一片灯火溢彩。
光华璀璨，像条流动不息的光河。
“只是来看夜景？”顾栖迟平静地直视窗外的夜色。
霍灵均垂眸看她，语调有些慵懒：“很多心情不好的人往往选择借酒消愁，你如果要喝，我沾酒即醉没法作陪，但是看夜景这件事，我和你，我们两个人可以一起做。”
顾栖迟依旧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霍灵均看了她三秒钟才出声：“在想霍灵均这人可真是爱夸大其词？不过看夜景而已，却渲染地像是要做什么特别的大事一样？”
顾栖迟眸色一凛，不置可否。
霍灵均的声音低沉细缓：“这就失望了？其实不是，你还可以继续期待。”
他卖了个关子：“我带你过来，其实是为了吃。”
顾栖迟抬眸又一凛，眼睛似乎在说——这两者有什么不同？
霍灵均眼睛闪着笑，有些狡黠，满是愉悦：“当然有不同。夜深人静，餐厅里没有闲杂人等，是个做的好地方。”
真是……****，****。
顾栖迟被他几个字钉住，而后不以为意地反问：“和服务生大叔做拉我围观？简直饥不择食。你即便觉得老肉好吃，可我胃口清新，欣赏不来你们……那个。”
他虽说得正经，顾栖迟听过却依旧没有当真，语调明显是调笑，拿不准霍灵均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霍灵均像此前在顾宅外那样从背后圈住她。
反抗效果不佳，顾栖迟默认他的行为。
“不逗你了。我需要解压的时候，经常会来这里，去后厨剁几十个牛排，心情就会好很多。”
“要试试吗？”
他问得诚恳，顾栖迟差一点就要点头答应下来。
要这么疯狂吗……深更半夜在某餐厅后厨剁牛排解压？
她刚要回神拒绝，就见霍灵均脸上挂着餍足的笑，举手投降，即刻便开始澄清：“刚刚那件事不是真的，骗你的。那是变态杀人狂练习杀人时才会做的事情。”
他说了一堆的假话，想要调动她的情绪，最后这句问话才是真心亦真意：“现在有没有心情好一点？”
他随后手一拍，那个传说中被催婚的服务生大叔这才慢条斯理地现身，规矩地端过来两个骨瓷杯。
顾栖迟随手接过其中一个，没有什么玄机，仅仅是一杯温水，掀开杯盖就见上面飘着一个脆嫩的她喜欢的薄荷叶。
“老板。”服务生大叔将另一杯递给霍灵均，声音中气十足，很是洪亮。
顾栖迟却在闻声的那刻，手一抖从杯内溅出几滴水。
她的脸上写满诧异。
“端回去吧”，霍灵均吩咐服务生，下巴微抬指向顾栖迟，“认清楚，这是老板娘”。
“老板娘好！”中年大叔服务生裴安很上道。
霍灵均点点头，继续宣扬他助纣为虐的价值观：“以后不管是她进餐厅吃白食还是想要打砸抢，都开绿灯，积极配合”。
“除了……她要杀人的时候必须阻止之外，其他的随她高兴。”
他说的就好像这些事会真的发生一样。
顾栖迟哭笑不得：“霍灵均，你这样在我眼前黑我合适吗，我是会无故打砸抢的人？”
“我又哪里表现得像是要杀人？”
她转念问起更为讶异的问题：“什么时候还搞副业开起餐厅来了？”
狼来了一次，被骗N回，顾栖迟警惕性高了起来：“老实交代，这该不会又是骗我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