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黑田在守备队营房里举办酒会,欢迎青山绺队归顺皇军。
青山被奉为上宾,安排在黑田的左手边,坐在黑田和那个国兵营长的中间。
王三响等绺队的其他几个头领,也分别挨着几个日本军官和国兵军官,坐在其他各桌的主宾位置。
大胖头鱼、猪肉炖冻豆腐、狍子肉炖豆角干、酸菜粉、土豆丝,还有大馒头、粘豆包子都摆上了桌子。青山绺队的弟兄们很久没有吃到这么丰盛的饭菜了,可他们一个个的嘟噜着脸,心绪怏怏,谁也没有笑模样。
国兵营长站起来,装腔作势的宣布:“欢迎青山绺队归顺酒会开始!”
青山扫了一眼他的那几个弟兄,带头鼓掌。坐在其他各桌的几个头领立即迎合着相跟着鼓掌。
国兵营长又宣布道:“现在,请黑田太君为降队祝酒!”
黑田站起来,用手抿了抿仁丹胡子,盛气凌人的说道:“昭和6年,3个月的,你们中国东北全境的就属于大日本皇军的有。昭和7年,我大日本皇军的攻打上海,威逼平津,满洲国的建立,华北的自治。昭和12年,我大日本皇军不到一个月的就拿下了宛平城,先后攻陷北京、天津、太原、上海和中国都城南京,中国军队的不堪一击。今年,近卫内阁正式提出了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远大构想。‘大东亚共荣圈’的,包括日本、满洲国、中国、朝鲜、法属中南半岛、荷属印尼,还有印度的、东西伯利亚的,大洋洲的,澳洲的。昔日的‘日不落帝国’正在日落,一个以‘以日、满、华的牢固结合为基础的’大帝国的,正在变为现实……”
青山看着得意忘形的黑田,虚与委蛇的点头。可在心里却狠狠地骂道:“咋呼******啥呀!”在桌子下面,他悄悄的把手伸向了腰间。他想拔出匣子,把这个不可一世的小鬼子立马撂倒在地。但他马上想起来了,他的枪在参加酒会前就被收缴了。坐在其他桌子的那几个首领的枪也被收缴了。在隔壁大筒子屋里吃饭的那些弟兄们的枪也同样被收缴了。他知道了,坐在其他各桌的几个弟兄嘟噜着脸,就是因为被缴了械。“相机行事吧,咳!”青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把两手摆在了桌子上。
这时,黑田又用手抿了抿仁丹胡子,然后,拍拍青山的肩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的,识时务的。吆西,大大的良民,吆西!让我们为天皇干杯,为大东亚共荣的干杯!”
“为天皇干杯,为大东亚共荣的干杯!”青山站起来,和黑田碰杯。
“为天皇干杯,为大东亚共荣的干杯!”满屋子的人都站了起来,纷纷干杯。
青山只喝了两杯酒,就借口上茅房解手,离开了酒场。他想观察一下守备队营房里的戒备情况,没想到却有一个日本兵寸步不离,守在身边。但他还是看清楚了,营房里哨兵游弋,戒备森严,暗藏着杀机。他一边撒尿一边想:“这小鬼子******太鬼道了,一点儿空儿都不给留啊……”突然,他有一种晕晕沉沉、恶心欲吐的感觉,可他想吐又吐不出来,一泡尿还没撒完,就“扑通”一声仰面摔倒了。
都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世事的运程扑朔迷离,往往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常常会走向人们期望的反面。
青山摔倒在茅屎道子②里,被日本兵喊来的李五道等人手忙脚乱的抬回宿舍。青山的神志还清醒,他趁机和李五道耳语道:“小鬼子在我的酒里下毒了。兄弟,咱们是诈降啊!你要想办法告诉王三响,麻溜儿的和山上二当家的联系。”
“战阵之间,不厌诈伪。”自古以来,欺诈之计,屡试不爽。但没想到关东军为防止养痈贻患、放虎归山,采取的是不管你真降假降,统统的削株掘根!而且,黑田不只在青山的酒里下了毒,而且也在王三响等几个头领的酒里下了毒。王三响等几个头领多喝了几杯,当场就被麻翻在地,他们的里应外合之计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再也没有起来。青山想得太天真了。
第二天,青山在迷迷糊糊中告别人世。
青山和王三响等几个头领的脑袋被砍下来,高悬在平原镇十字街旁的电线杆子上……
……
①走五道:一种民间的“五子棋”,棋盘为横竖各五条线的方框,分成两方,各五个棋子,棋子可就地取材,但必须双方有别,棋子摆在各自的边线上,棋子走动后以一方二对对方一则可吃掉对方一子,最后以棋子多者为胜。此活动随处可以进行。
②茅屎道子:东北话,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