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飞,我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以后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我就一个人了,一个人了!”****涵的泪一会儿就把他肩膀浸湿了。“你还有我!有我在,天塌下来我来替你顶着!”****涵靠在他身上,如果此刻没有他在,也许她真的不能承受丧母之痛,真想跟着母亲一起去了!****涵在屋里设了灵堂,按例为莫姨娘守灵三日,郑家的上上下下倒都来祭拜,连郑康氏都过来,拉着****涵的手,颇为怜惜地说:“你放心,你母亲的后事我一定替她办得风光。你以后就安心住在这里,你母亲托付过我的,我不会不管你!”莫姨娘落葬后,郑仕飞因放不下****涵而一直迟迟没有回学校去,除了晚上睡觉,他基本都在小院里陪伴****涵。
日子久了,郑宅的下人们都瞧出些他们之间的端倪来,不禁都私下悄悄议论,这风言风语终于传到了郑康氏那里。阮青雅正好来郑康氏处请安,她其实早已听说此事,看见郑康氏气得把茶盅都砸了,忙劝道:“母亲,别气坏了身子!”郑康氏气道:“亏得我还善待她,没想到她竟是这样报答我!”“那吴姑娘和老四年龄相当,又都是在新学堂读过书的,怪不得能处在一块儿!”“我当初真是不应该收留她们母女,我看那莫姨娘起先就是打这样的主意!表面上居然还口口声声地把女儿托付给我,让我以后给她找个好人家!暗地里原来早就瞄上我们家老四,让女儿来勾引他!想留在我们郑家!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母亲不用为了这事那么生气,好在他们还没怎么样!”阮青雅说道。“这老四也不像话!也不想想彼此的身份!这名义上两人可是兄妹啊!他竟是想娶他爹姨太太的女儿,传出去岂不是让别人把我们家笑话死!老四确实不懂事!不成体统!”阮青雅附和道:“这老四是新书读多了,伦理纲常都不明白了!何况我们郑家要娶媳也都要门当户对的!”“哼,娶亲!她当妾都不行!这名义上是兄妹的,如何能成夫妻!简直混账!现在就叫老四过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他!还有,快把那个贱人赶出去!”阮青雅忙道:“母亲!老四的性子你是晓得的,你若是现在跟他说这件事,他必定不会服软,更不会听从,说不定会做出极端的事情!”郑康氏顿了顿,这次定眼看阮青雅,道:“我竟是气糊涂了!还好你在,能提醒我!”
阮青雅微微一笑,道:“替母亲分忧,自是我们做媳妇的本分。”郑康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那你说这件事该怎么解决?把那个贱人赶出去,不让她再和老四见面?”阮青雅挥挥手,让屋里的丫鬟都退下去,随后坐在郑康氏身边,放低声音说道:“我倒有个法子,不知道母亲同意不同意。”“你快说吧!”“我看我们还是先按兵不动为好”郑康氏急道:“任由他们发展?这怎么行!”“母亲,你先听我说完。”阮青雅带着笑意,道:“老四这几****看也快回学校去了,那就要到过年才能回来呢!我们便趁这段时间,把吴姑娘给嫁出去!等老四回来了,就木已成舟,他也没办法了!”郑康氏不禁点点头,随即问:“那她若不肯嫁人呢?”“那吴姑娘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如今只是情不自禁,我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想她自会明白的,何况让她从这里出嫁也是她母亲的意思,我们也只不过是完成莫姨娘的遗愿罢了!”
郑康氏心里一动,说道:“这倒是两全其美的法子!就照你说的做好了,只是这一时之间找个人家有些急!”“母亲,这事就交给我吧!我会找个妥贴的媒婆,给吴姑娘说个体面的人家的!自是不会亏待了她!也不会失了咱们家的面子!”郑康氏看着阮青雅,满意地说:“恩!仕明要是有你一半的明白就好了!”阮青雅陪笑道:“仕明现在也把铺子打理得井井有条,母亲,你就放心吧!”阮青雅心中有几分得意,她晓得如果这件事她办得好,大房在郑康氏心里的地位一定会大大提升。而她办事,从来都没有让任何托付她的人失望过。待郑仕飞怀着牵挂离开****涵离开家回学校后,阮青雅便托了媒婆找人家,为的将来没有后患,特意让去找临城的人家,便可以嫁得远些。过了数日,阮青雅就定下了人家,禀告于郑康氏。****涵被叫到了郑康氏的屋子里,见只有郑康氏和阮青雅两人,也不晓得她们找她来做什么。阮青雅笑意盈盈,亲热地拉着****涵的手,说道:“吴姑娘这几日看着又瘦了,定还是为了莫姨娘的事伤心!姑娘可得保重,才能让莫姨娘在下面也能安心。
我已经让人炖了燕窝,等你回去时正好能吃上!”****涵因母亲的事太过伤心,故而连勉强的笑意也挤不出,只得淡淡道:“多谢大少奶奶关心!”“吴姑娘总是这么客气,你与老四他们一样叫我大嫂便是了,我们毕竟也算是一家人!”阮青雅拉着****涵坐了下来。郑康氏温和地单刀直入:“你娘过世前来找过我,把你托付给我,让替你说门亲事。你大嫂办事麻利,已然给你找好了人家!”****涵听后一惊,站了起来红着脸说道:“我还没有嫁人的心思,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郑康氏继续温言道:“你若是如此,就违了你娘的心愿了!她在泉下怎能安心呢!你大嫂是物色了好久的,何必辜负她的一番心意!”
阮青雅笑道:“吴姑娘定是害羞才推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姑娘无需害羞,何况是在我们面前,母亲为了你娘托付的事情可费了心思的,这事不办好,不止你娘不得安息,母亲也放心不下,整日担心!”****涵心下着急,说道:“我真的不想嫁人!”郑康氏皱起眉头,问:“你是不想嫁人还是不想嫁我们给你物色的人!你真不想嫁人嘛!最近我倒是听到些不中听的话,宅子里的下人们都看见你似乎急着想嫁人,不过这个人是你能嫁的吗!”****涵满脸通红,她知道郑康氏已经晓得她和郑仕飞的事了,看来郑家是根本不会同意她和郑仕飞在一起的,****涵懊悔当初没有想清楚便由着性子让感情发展。“吴姑娘,你也是读过书的人,应该明白伦常纲理。我们是为你好,我找的人家是临城的富绅,绝对亏不了你!”
阮青雅含着笑意说道。****涵的眼中蓄满了泪,道:“反正我是不会嫁人的!”郑康氏冷笑道:“你该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不知好歹!我能收留你们母女,又许了你的终身大事,你还要如何!难道还要进我们郑家不成!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专是懂得勾引男人的!”****涵哪里受得了这番话,早已是泪流满面,她心中悔恨不已当初没有听母亲的话而克制自己的感情,竟是一任自己沉溺其中而不可自拔,如今才得了这样的屈辱。想起母亲,更是五脏六腑都钻心地痛。阮青雅婉言道:“母亲也是为了你好!为了你的名声和我们家的名声!”****涵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她浑身颤抖着说道:“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进入郑家!但是我也绝对不会嫁人!”
说完便冲了出去。郑康氏怒道:“看这没规没距的小蹄子!”阮青雅忙道:“母亲你别生气!我会去劝她的,定让她离开不可!”****涵知道此刻已不能在郑家待下去了,想到此刻是孤身一人,再无母亲相伴相依,更是愈发难过。回小院的路上,碰上了叶镜仪,后者瞧她面色难看,带着泪痕,以为她是思念母亲,便道:“思涵姑娘,你要自己保重才是!你要是觉得苦闷就去我那里和我说说话!”“谢谢你,二少奶奶!”****涵很想把委屈告诉她,可是一想叶镜仪毕竟是郑家的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违郑康氏的意,就算说与她听也无济于事,便道:“我没事,谢谢二少奶奶一直以来对我和我母亲的关照!”“这是哪里的话,你干嘛和我那么客气呀!我们是一家人,彼此照应是应该的!我同你一起回小院吧!”“不了,我回去还有些事。”
****涵辞别了叶镜仪便回到小院,想也没多想便整理起东西。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这里,但是离开这里能去哪里呢!天下之大,如今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母亲!你可让我如何是好啊!母亲,你快回来吧!”****涵不由扑倒在床上痛哭了一回。她想去找郑仕飞,可是一想找了他又有何用!只能是闹得鸡犬不宁而所有人更讨厌自己,凭郑家的实力,最后也许还是不能仕飞在一起而徒然伤害了仕飞!她不想郑仕飞因为她而吃任何苦头!****涵失眠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悄悄地拿着小小的包袱离开了郑家。她走在街上,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这个问题她想了一夜还是没有目的。最终她决定先回北平,毕竟那里还有些曾经要好的同学,或者能帮她找个住处或者找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