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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以毒攻毒

“没怎么回事。”我抿紧了嘴唇,猝然抽回了自己的左臂,一双眼看向别处。

“没怎么回事,你拿那么多碗、那么多布做什么?!”他的高声反问叫我不禁再度侧首看去,“云玦,告诉我实情。”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眼中是不容忽略的忧虑与惊惶,“辰灵他……不是单纯地受伤,对吗?”

从他的眼神里,我读懂了一切。

他已经知道了什么,在我昨夜昏睡的那段时间里。

我想,恐怕是瞒不住了。

“是……”是以,我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他还中了毒。”

“什么毒?”

“生死劫。”

“那……”

“刺客手上没有解药,我没办法……只能听大夫的……”回忆起昨日那痛苦的一幕幕,内心那种撕裂的痛感又卷土重来,“用我的血……以毒攻毒。”

“什么用你的血以毒攻毒……”他拧紧了眉毛,不解地反问,却在话未说完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你……你……”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仿佛无论如何也不愿道出心中的猜测。

“我体内的奇毒,”避开他惊愕不已的视线,我忍不住红了眼眶,“复发了。”

并未隐瞒许久的秘密,在说出口的一霎那,竟让我颓然生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不可能……”噩耗突如其来,饶是见惯大风大浪的黎烨也无法一下接受,他喃喃自语着,身子甚至因震惊而不由自主地往后晃了晃。

“辰灵服下我的血,保住了性命,这就是最好的证明。”我吸了吸鼻子,心中五味杂陈,“还有我背上新长出的血树,包括现在这双血红的眼,都是一树繁花发作的证据吧。”事已至此,我干脆把话说全了,“你知道我有多恨吗?那支毒箭原本是瞄准我的,可是他却替我挡了那一箭……”脑中浮现出彼时揪心的画面,我眼中的泪水潸然而下,“为什么偏偏是他?他不该挡那一箭的……如果是我中箭……大不了就是再中一毒……不,我根本不会有事。但为什么……到头来却连累了他……”

说罢,我已掩着口鼻,泣不成声。

黎烨一直没有出声,大概是不知该如何安慰。

直到我吞咽了好几口唾沫,努力平复了起伏动荡的心情,满脸泪痕地注目于他,向他伸出了右手:“把匕首给我吧。”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业已泪眼朦胧。

造化弄人,任何语言皆是枉然。

他强忍着眼泪,倏尔侧过身子,背对着我递来那把匕首。

我接过那把被他捂得火热的匕首,头脑却是冷静下来,还特意跑去关上了房门,然后才回到原位,开始割臂取血。

殷红的鲜血滴滴入碗,每一滴都像是在剜我的心。

不是因为我的身体失去了这些血液,而是因为它们既是药,更是毒。

而这些含毒的血,却不得不由我亲自喂入辰灵的口中。

“伤药呢?”血液积攒到超过半碗的时候,黎烨冷不防转过身来,视线锁定在桌上的那个小瓷瓶上,“先处理伤口。”他说着,靠近了桌子,拿起了瓶子,拔出了塞子,一手拉过我的左臂,“忍着点。”

略有沙哑的嗓音传至耳畔,我抬眼目睹了他发红的眼眶,终是选择了叫人心酸的沉默。

我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白色的药粉撒在我的新伤处,撒到一半就很明显地顿了一顿。

“还要几天……”他沉声发问,尽管只有短短四字,我却听出了声音中细微的颤抖。

“五天。”我抿了抿唇,如实相告。

话音刚落,他抓着我的手蓦然收紧。

但最终,他未置一词,松了松手,继续将药粉撒在了我昨天的那道伤口上。

待他一言不发地替我包扎完伤口,我端着碗却陷入了两难。

“你还是先出去一下吧。”我皱着眉提出请求。

“为什么?”眸中的湿意尚未褪去,他凝视着我问。

“我……”我低头不自然地瞅了瞅碗里的鲜血,“他喝不下东西,我要……用嘴喂来着……”

“我来。”黎烨冷不丁向我伸出了手,惊得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不用。”我缩了缩持碗的右手,脚下也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一语毕,一室寂。

他久久地凝眸于我,我却看不懂他的眼神。

最后,他霍然转身,脚步生风地迈向了房门。

他开门的动作又急又猛——这让我意识到,他很不高兴。

不过此情此景下,我又有多少心力来研究他缘何如此。

见他毫不留恋地阖上了房门,我愣愣地盯着他消失的位置望了片刻,叹了口气转身来到床边。

如同昨日那般,我谨慎地将辰灵扶起,让他靠在我的怀里,然后抿一口鲜血,再渡入他的口中。

只是喂着喂着,我又按捺不住排山倒海而来的悲戚,蓦地潸然泪下。

辰灵,六天之后,你一定要醒过来,要好起来,不然,我会疯的……

如此思忖着,我含泪喂完了半碗鲜血。

之后,擦干了两人唇边的血渍,我就静静地在一旁守望着他。

我本恍惚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六月之初,却愣是忘记了,我还是个一国之君。

直至约朴半个时辰后温故离突然现身程府,我才骤然想起了今日早朝之事。

朝中的大臣们没能像往常那般准时于朔阳殿得见圣颜,怕是已经生出了各种猜测吧。

尤其是他温故离,既然能在短时间内出现于此,想来是已然听到了不少风声。

不过……

我居然一点也不觉得担心或是烦恼。

只因我留在辰灵身边的决心,任谁也无法动摇。

厅堂内,两方对峙——女子面无表情,男子神情严肃。

顺利得见天颜,温故离先是表达了对我和辰灵的高度关心,再是对自己和相关人员的护驾不及进行了深刻的反省并请求降罪——在听完我一句“你看着办吧”之后,他稍作沉默,终是进入了正题。

“臣斗胆敢问皇上,打算何时摆驾回宫?”

预料之内的提问,叫我一脸漠然地注目于他。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言不发。

我毫不避讳地直视于他,看着他的眉毛一点儿一点儿地在无声中拧紧。

最后,我神色淡淡地闭了闭眼,转身就往堂外走。

“皇上!”他在身后冷不丁高呼一声,却再没了下文。

自顾自地走出了温故离的视线,一阵眩晕忽然来袭。我立刻停下了脚步,扶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堵墙,闭着眼睛祈祷不适感快些过去。

“皇上?”这时,耳边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女声。

我抚着额头,扭头睁眼,循着声源注目而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丫鬟模糊的脸。

“皇上您没事吧?”那丫鬟又接着问。

“没事。”我转过脖颈,心中生出一个念头,“你替朕到前厅瞧瞧,看****走了没有。”

“是。”那人向我福了一福,立刻迈着小碎步办事去了。

没多久,我觉得脑袋舒服了许多,眼前也变得清明起来。刚好,那被我派去打探“敌情”的丫鬟回来了,说是看见温故离正在院子里和出秀交谈。

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道出一句“知道了”,便让那丫鬟退下了。

我想,出秀毕竟是受了伤又受了惊的,温故离作为父亲问问她的伤势,再顺带了解一下其他的情况,也是无可厚非的。

话虽如此,我还是鬼使神差地跑去“听墙角”了。

但事实上,与其说是“听墙角”,不如说只是远远地看着。

尤其是当我看见他们保持着约朴一米的距离,在万里无云的碧空下光明正大地说着话时,我早已忘记了前来一探的初衷。

我看着素来面冷的温故离伸出手笨拙地抚了抚女儿的头发,那模样要有多别扭有多别扭,又看着出秀面对父亲罕见亲昵的动作,蓦地埋低了脑袋像是喜极而泣的样子——我的心里,没来由地涌出一股酸涩。

我仰面朝天,张开嘴深深吐息,眨巴着略有湿意的眼睛,最终默不作声地转过身去。

再次见到出秀是在大约半个时辰后,我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她一句:“见着你爹了?”

她愣了愣之后说“是”。

我问她都说了些什么,她说****询问了辰灵和她的伤情,还有,让她好好在我身边侍奉着。

我听着,不吱声。

屋子里静了许久,我才怅然若失地看着前方。

“找个合适的日子,认祖归宗吧。”

孰料她闻言竟蓦地跪了下来。

“皇上,您不要赶奴婢出宫!”

我眸光一转,瞅着她似笑非笑。

“奴婢愿意伺候皇上一辈子的!”许是见我没多大反应,她又目光灼灼地补充道。

“为什么?”对着她情真意切的眼神,我语气平静。

“因为奴婢说过,不会再让皇上失望。”她目不转睛地仰视着我,一字一句说得坚定不移。

“你不想有个家吗?”

“奴婢已经有家了。”

我不太清楚她这句话由何而生,只是直觉告诉我,它是发自肺腑的。

“那就先留在朕的身边,陪着朕吧。”

我侧首望向窗外,目送两只分不清大小的麻雀叽喳着飞向天空,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般宁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当天中午,昏迷了整整一天的辰灵就突然咳血不止。

糟糕的是,他光是吐血,甚至挣裂了伤口,却偏偏没有恢复意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忙不迭替他擦拭鲜血却如何也擦不完的我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唯有惊慌失措地向大夫求救。

“回皇上,从脉象上看,这是三毒相争所致!”老人努力抓着辰灵因剧烈咳嗽而无法安分下来的手腕,好不容易在我的帮助下凝神把了脉后,他也顾不得屋里还有一个“不知情”的黎烨在场,径自将诊断结果脱口而出。

“这我知道!”由于自己身上有过类似的遭遇,我对辰灵缘何如此其实是心中有数的——但我不清楚的是,他接下去会变作如何,我们又该如何防止他失血过多,“问题是现在怎么办!?他再这么吐下去……再这么吐下去……啊——”

话到一半却猛地掺入一声惊叫,只缘靠在我怀里痛苦不已的辰灵猝不及防地喷出了一大口浓稠的红黑色血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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