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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瑾瑜皇太后点点头,面无改色,但心中一沉。说不清的一种情愫缭绕着她,蝶春描述的昊英娶亲场景,令她心中起起落落。

蝶春十分理解自己的主子,她轻声道:“太后,凌莉终于按您的想法嫁到英王府去了。”

一语中的,瑾瑜猛醒。她缓缓地走向椅子,坐了下来,也终于从感情回归了理性,道:“春儿,这样的安排太好了。过去,我们是在昊英的眼皮子底下生活。现在,他也要活在我们的眼中了,这也许就是天意吧。”

蝶春喜笑颜开,高兴地说:“主子,这肯定是天意,监国大人老欺负太后和皇帝,老天都看不下去啦,要来帮咱们一把。”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总算有了了解他的渠道。”瑾瑜皇太后如释重负了。

“太后放心,在婚礼上,我和叶儿聊了好长时间,我们已经说好了,有事时,叶儿会来通知我们。”

“好,你想着多联系她。”

两人叙罢,瑾瑜去了佛堂。她要去拜拜菩萨,感谢他的庇佑。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昊英没再进宫。叶儿也没有传来消息。瑾瑜皇太后还是活在消息的真空中。

很长时间没有消息,但一有消息就是晴天霹雳。

煜祺六年三月,瑶苑城郊闹瘟疫,传播迅速,城郊的百姓十家已有九家人得病。昊英闹心,他派辅助监国的辰逸带着太医出城巡视。辰逸向来体壮,没把瘟疫当回事,防护措施不利,使得他回来就病倒了。昊英派出了最好的太医为弟弟医治,也没能留住他的生命。辰逸去世,终年三十六岁。

昊英痛心疾首,嚎啕大哭。他不仅失去了一个至亲弟弟,也失去了一个有力臂膀。这份打击重创了昊英的生命,令他更深刻地体会到了人生无常。

对于辰逸的离世,瑾瑜皇太后也伤心不已。虽然明知他是劲敌,但年少相识,年龄相近,一直鲜活存在的一个生命,竟然这么早就离开了人世,也让她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使她唏嘘不已。

在送走辰逸后,接下来的一个打击更让瑾瑜皇太后肝肠寸断。

煜祺六年四月,睿哲皇太后在缠绵病榻多时后,病故于宁安宫,终年四十九岁。这个在皇宫里生活了三十四年的女人,享受了荣华富贵,也体验了皇室残酷。最后,她恋恋不舍地看着守在身边的瑾瑜和煜祺,无言泪流,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瑾瑜皇太后嚎啕大哭,她放纵自己的情绪,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这个从自己十三岁起,就相依为命的人走了,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呢?

瑾瑜伏在灵前,脑中思绪不断。当年是姑母,把自己带到了皇宫,改变了命运。是姑母,安排自己读书骑射,修养了身心。是姑母,告诉自己世态炎凉,清醒了认识。是姑母,坎坷人生不离不弃,多次化险为夷。也是姑母,推着自己前行治国理政,助煜祺继位称帝。现在,恩比天高的姑母走了,自己的心也被掏空了。

大家都很理解瑾瑜皇太后的悲痛,没有人打扰她。除了蝶春给她送饭送水,煜祺偎在她的身边给她些安慰外,其他时候,瑾瑜就跪在姑母的灵前,边哭边想。

四月的瑶苑已是满城鲜花绽放,春意盎然的季节却令瑾瑜皇太后感觉寒冷彻骨。三天三夜的哭泣,加上水米未进,本来身体已很柔弱的她又病倒了。这一次,瑾瑜面色潮红,高烧不退,咳嗽不止,吓坏了皇帝和太医。病情继续发展,瑾瑜的身体开始拒绝一切吃食,后来,甚至连吃进去的药也不断地被呕吐出来,仅仅三天,人就进入了昏迷状态。

煜祺皇帝天天守在母后的床前,昊英也时常进来探望,蝶春急得快要发疯了,太医时时守在她的身边调药医治,可瑾瑜皇太后就是昏迷不醒。十天过去了,她还没有睁开眼睛。体热是在渐渐退去,可就是不睁开眼睛。

“母后,您快醒醒吧,孩儿想死您了。”煜祺跪在她的床边,摇着她,叫着她,而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太后,太后,春天来了,您最喜欢的花都开了,您快醒来吧,我们一起去赏花。”蝶春在一旁哭泣着叫喊着她,她依然无动于衷。

昊英也来了,他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地看着。御医诊完脉来到他的身边说:“启禀监国大人,皇太后身体虚弱,气息奄奄,病了这么久,怕会有危险。”

“不能有危险!睿哲皇太后刚走,尸骨未寒。瑾瑜皇太后再走,天理难容。你们要用最好的药,救她的命。”昊英吩咐道。

“可是,用了这么多药,病症也有减轻,可她就是不醒,没有道理啊。”太医道。

“她太累了,她害怕了,她想弃命,她不想醒来。”昊英低声说着。

“心病可不是药能治好的。”太医马上回道。

“你继续用药治疗,其他的我来想办法。”昊英吩咐完,离开了鸾凤宫。

第二天,一位须髯皆白的老僧随昊英来到了瑾瑜皇太后的榻前。

他手搭在脉上,诊断片刻,对昊英说:“监国大人如果信得过老僧,那就请皇太后移驾护国寺吧。”

“您确定能治得好她吗?”昊英疑惑地问。

“不能确定,只有一线生机。”老僧说得很平淡。

昊英皱了皱眉,想了想说:“在这儿,我们已用过了千方百计,毫无起色。既然有一线生机,那就去吧。”

昊英吩咐蝶春去准备吃穿等生活用品,妥当之后,把瑾瑜皇太后抬到车上,马上启程,前往护国寺。坐在马车上,瑾瑜皇太后躺在蝶春怀里,依然昏睡。蝶春看着她,悄悄地流着眼泪,心中默默地祈祷着:佛祖保佑主子,快点醒来吧。

马车驶进了护国寺,瑾瑜皇太后一行进入寺庙的深处。一处幽静的院落,一排雅致的居士厢房出现在大家面前。马车停了下来,醒龙大师正在此处等候。他派年轻力壮的弟子和蝶春一起,把瑾瑜皇太后抬到了房间的床上。

寺庙依山傍水,树木繁多,空气清新,是个适合养生的地方。瑾瑜皇太后所居之处又位于寺庙最僻静的一角,少有香客能来到这里。此处无人打扰,十分清净。

安排好瑾瑜皇太后,蝶春走出来对老僧说:“醒龙大师,给您添麻烦啦!听说您武功高超,会用气功给人治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为太后诊治呢?”

“蝶春姑姑,不着急。监国大人已把太后的情况讲清楚了,我想先给太后调理一下身体。她现在太虚弱啦,我若发功怕是会伤到她。”醒龙大师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一看便是得道的高僧。

“怎么调理呢?我也希望太后快点强壮些,请大师吩咐吧。”此时蝶春心急如焚,她很盼着大师快点开始给太后诊治。

“好!”大师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纸来,说:“蝶春姑姑,这是老僧配的营养食谱,您收好。瑾瑜皇太后所用饭食,我会每天让厨房的人按食谱做好后,送过来,您可以对照上面写的用量给太后食用。”

“太好了,多谢醒龙大师!这下太后可有救了。”

“蝶春姑姑,您一定切记,不管太后有没有意识,吐还是不吐,都要吃下这些定量的食物。只有能够合理均衡地进食,太后的身体才能强壮起来。”

“没问题,大师放心,我一定按此单给太后进食。”蝶春高兴地接过食谱,犹如捧着太后的救命符。

醒龙大师看蝶春如此配合,十分高兴,又接着说道:“蝶春姑姑,还有一件事也需要您帮助太后去做。”

“什么事?大师吩咐就是。”

“除了进食之外,太后还必须晒足太阳。这里有一个能活动的椅子,你把太后放在上面,推她出去。到树林里面,呼吸新鲜空气,到太阳地里,沐浴阳光。这些活动对她身体的恢复会有很大帮助。”醒龙大师极其认真地叮嘱道。

“谢谢大师指点,我一定按您说的去做。”蝶春听着大师的吩咐,心中升起了无限的希望,她觉得太后终于有救了。

此后,蝶春严格按照大师的要求来安排瑾瑜皇太后的生活,可瑾瑜似乎并不领情。不管蝶春多么耐心细致的照顾,她还是很固执地昏睡着,不肯醒来。

来到护国寺的第一天,在瑾瑜皇太后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蝶春按量喂给她饭吃。可是,瑾瑜皇太后潜意识中拒绝进食,吃下去就要呕吐。蝶春就按醒龙大师的吩咐,等她吐过了,再接着喂。就这样吃吃吐吐,两个人像是在较劲,看谁更有决心和耐心。当然最后是蝶春赢了,扣除吐掉的,她还是按量给瑾瑜皇太后喂进去了食物。

有了第一天的适应后,瑾瑜皇太后的胃似乎不再抗拒食物。第二天吃饭的时候,呕吐的现象减轻了许多,蝶春喂食比较顺利。虽然太后还没醒来,但她不再拒食就是好事。蝶春喂完饭后,快乐地跑到佛像前,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祈求佛祖继续保佑太后,让她快点醒过来。

到了第三天,吃饭很是顺畅了,不再呕吐,按时按量地进食。吃饭的问题解决后,瑾瑜皇太后的脸色变得有些红润了,蝶春开始考虑出门活动的问题。她把太后放在椅子上,推着她走到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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