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玉的命令由中军官送到城外兵营中马昆处,这几个月马昆和马如风忙的要死,大批新兵进入军队,本来两个团的规模一下扩大四倍,军官完全不够使用。最后没有办法只有让一团二团的老兵大量充当低级连排级军官。
今天是新兵枪械训练的第十天,为了防止有走火伤人事件发生,马如风带队去了射击场,做好万全准备。
马昆在师部接到张家玉的命令,一打开看大骂道:“现在就要北上?这他娘的什么狗屁命令!”
中军官看到马昆发火,也不敢答话,只有无奈的站在一边。
马昆也没办法,新兵刚训练的有点样子就要上战场,这不和炮灰一样吗?广东新送来的士兵大部分都是文盲,左右脚都分不清楚,然而新军最讲究的就是队列,训练好一个新兵最少需要半年。可是现在只训练了三个月,马昆实在没有办法。
马昆看了看那个中军官,知道自己对着这个低级军官发火也没什么用,他也知道北方满清南下在即,皇帝的命令八月初就到了,张大人能给拖到九月份就算不错了。
“好,我知道了,你去回报张大人,我这面会准备,不会耽误出征!”
那个中军官得到确切消息赶紧回城禀报,马昆叫来自己的卫兵,让他去把训练场的马如风叫回来。
卫兵出去后过了好一会儿马如风才回来,进屋就抱怨说道:“大人,现在训练任务这么紧,为何如此急着召我回来?”
马昆叹了口气,把张家玉的命令递给马如风看。
命令很短,马如风几眼就看完,看完后马如风说道:“大人,现在新兵刚开始训练射击,如何列队、各种阵型、如何听鼓声都没训练,这样直接上前线不是去送死吗?”
听马如风这么说,马昆骂道:“我他娘能不知道吗,但是没办法,朝中有人鼓动陛下亲征,我们的任务是占领九江,然后西进收复武昌!”
听到皇帝亲征,马如风问道:“这么说陛下是准备北伐了?”
马昆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军机处传来的命令只是说让咱们占领九江,然后西进,其他的不是咱们这些当兵的能问的!”
“可是大人,现在训练刚开始几天,这可怎么办?”
“没办法,只有边走边训练,赣州到九江路途遥远,我估计要走上一个月,到时候应该差不多了!”
听马昆这么说,马如风也没办法,他是个军人,上边下来命令就是明知去送死也要硬着头皮上。
就在二马准备出发的时候,太子朱海也放了出来。他们连长对团长也没说详细,只是说烧了一个妓院。加上赣州府得了张家玉的命令,这件事冷处理,死了二十多人这件事除了当事人基本没人知道,所以朱海等人也就关了三天禁闭就出来了。
朱海还以为这几天一定会有锦衣卫来传命令,让自己回广东受责罚,可是等了七八天毫无消息。朱海也很疑惑,难道访春院看到自己一方是新军不敢深究?可是官府那边也没有消息这是怎么回事?朱海想了想大概是老师张家玉给压下来。朱海越想越疑惑,决定还是去找张家玉问个清楚,就是父皇将来问起也好有个准备。
朱海这天下午训练完毕后和连长请了半天假,带上马大入城准备见见张家玉。
张家玉听到新军战士马海求见,微微一笑,算算时间太子也应该来了。张家玉说了声“请”,然后将屋中其他人全都撵了出去,坐在正中等待朱海进来。
朱海被带到书房看到张家玉坐在正中,含笑看着自己。朱海赶紧行礼道:“老师,学生来了!”
张家玉点点头,说道:“太子请坐,不知太子来我这里干什么?”
朱海听张家玉这么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一时间愣在那里。
看到太子这个样子,张家玉心中叹了口气,太子还是年纪轻,这种应变能力还是差上许多。
张家玉起来将朱海扶到座位上,说道:“太子殿下,可是为了访春院一事而来?”
听张家玉这么说,朱海连忙点头,“正是如此,学生前几日犯浑,犯了案子,可是这几天发现城里并没有什么动静,学生害怕被父皇责罚,所以来问问老师怎么回事,以免被父皇问起没有准备!”
张家玉也没说什么,只是从桌案上拿起卷宗交给朱海,“太子殿下,你看看这个。”
朱海接过卷宗,这是一个棕黄色牛皮纸订成的纸袋,上面写着黑色“卷宗”两个字,下边小字写着“神武元年八月十一日,江西布政司赣州府访春院纵火案”,上面写着两个大大的红色字体“结案”,后边盖着“江西按察司关防”的大印。
朱海看到封皮上这么写,大概是结案了。自己完全没有被审问就结案?朱海打开纸袋赶紧细看起来。
朱海越看越心惊,没想到一桩死了二十多人的大案竟然被地方官改成这样,最后那个倒霉的龟奴不禁背了全部黑锅,家人还受到牵连。
朱海看完后问道:“老师,这。。这也太过分了!那个龟奴辱骂我不假,但是他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牵连到他的家人?”
“殿下,如果不处理他的家人,他的家人绝对不会罢休,还要上告,到时候就怕牵连到殿下啊!还有那个推官的家人知道主犯另有其人,能善罢甘休吗?所以龟奴家人必须全部处理,远离赣州!”
朱海想了想坚定的说:“老师,这件事就是我做的,我不想那个龟奴为我配黑锅,如果父皇为了这件事废了我太子的位子我也认了!”
张家玉听朱海说出这种话十分痛心,没想到太子还如此不成熟。
张家玉起身来到太子身边,说道:“殿下,你以为现在你可以意气用事吗?你知不知道你丢了太子的位子有多大影响,你的舅舅怎么办?我怎么办?你的姐姐怎么办?你想把这个案件翻过来,没想过这件案件中为了太子你作伪证的地方官吗?你没想过他们能有什么下场吗?”
朱海听张家玉这么说目瞪口呆,是啊!自己能退,这些跟着自己的人怎么办?自己让出太子位子,老二朱江大概兄弟情深能保自己一条性命,可是舅舅呢?老师呢?这些为自己作伪证的地方官呢?
朱海自小锦衣玉食,并且跟着母亲马小芳长大。马小芳胸大无脑,教育孩子自然也希望他将来兄弟友善,所以朱海以前以为不就是太子吗,实在不行让老二朱江干也行。
可是今天听张家玉这么一说,他才发现已经有很多人在为自己这个太子坐得稳而努力,现在并不是他说不干就不干,他身后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完全不是他自己能左右的,只能将这条路走到底。
张家玉看到朱海坐在那里不说话,知道自己说的话对他的打击太大,毕竟现在他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殿下,你既然已经走上这条路就没得选,要不当上皇帝,要不失败被圈禁一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朱海抬头问道:“老师,那我该怎么办?”
“殿下,善待跟随你的人,有功要赏,有罪要罚!”
朱海点点头,问道:“这次为我作伪证的官员都有谁,将来我会对他们有所表示!”
张家玉很满意朱海这么说,赶紧将赣州知府和赣县知县的名字报了出来,朱海表示记住了。
张家玉看到太子站起来离开,心中想道:太子还是过于仁厚,不过这样很好,最起码做了皇帝后比心狠手辣的朱宏三要强。这件事如果换上朱宏三,估计那队涉案的巡检司官兵也要被秘密处决。
朱海回到部队已经快要开饭了,他满肚子心思那能吃下饭,和班长向老三说了声就在营房中躺着。
吃完饭后天色发黑,今晚上轮到朱海执勤,等到掌灯时辰朱海抱着步枪来到营房门口的岗亭。
新军是一个连一个营帐,一百一十人全部住在一起。每天晚上有两个士兵和一个军官执勤,防备发生意外事情。朱海今晚上是上半夜,过了子时后有人来替班。
朱海晚上没有吃饭,如果睡了也就不饿了。但是执勤哪里能睡觉,到晚上九点多饿的有些受不了,心中开始后悔为啥不吃饭。
正在朱海饿的抓心挠肝之时,营房中出来一个人。这个时代可没有后世的灯光污染,熄灯后那是完全黑暗,只有距离营房四十多米外的执勤岗亭才有一盏气死风灯。
朱海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一个人影冲着自己而来,赶紧端平火枪,喝问道:“是谁!口令!”
那个人影赶紧站住,不过没说口令,而是低声说道:“马小子,我是向荣!”
朱海一听正是向荣那个尖细的嗓音,不禁放下心来,又把火枪背在肩上,低声问道:“向荣,大晚上你不睡觉出来干什么?”